第4頁 文 / 邵薇
他忍不住捺著性子提醒她,「小姐,Menu裡頭所有、所有的飲料都是含有酒精成分的調酒。」
她卻仍一徑低著頭,一臉有聽沒有懂的樣子,十足考驗紀遠本來就很少的耐性。
只見她青蔥似的指尖在吧檯始面上輕敲良久,才皺著眉自菱唇中吐出一句長歎,「哎……要喝什麼呢?有喝了就能讓人煩惱忘光光的飲料嗎?」
噗一聲,紀遠忍不住笑出聲來,坦白說,她皺著眉頭的樣子實在很可愛。
「小姐,你身體不舒服,發燒啦?」
纖纖忽地轉過頭,漠然的眸子淡淡地掃過男人的臉。
「先生,你是誰?我講的話有很好笑嗎?」心情不好的纖纖,臉色自然也不大好,尤其現在坐在她身邊的,是她目前最厭惡的動物品種。
她詰問的口氣愣住了紀遠。
嘿!可從來沒有女人捨得給他半分臉色看喲,但眼前這個女人,責難的眼神中,竟似乎絲毫未將他這張所向披靡的俊臉放在眼裡。
止住笑聲,紀遠深邃的眼眸戲謔地望住她,「我是誰不重要,倒是你,當真想找讓你煩惱忘光光的飲料嗎?」
骨碌碌的大眼中盛滿了不耐,「我幹嗎騙你?沒那麼無聊!」
「好哇,那還不簡單?」紀遠雙手一拍,存心逗她,「你沒聽過,一醉解千愁,只要喝醉了,包你什麼煩惱全部忘光光!」
沒想到……
「太好了!既然如此,那就替我點杯最濃最烈最容易醉的酒,讓我在最快的時間內徹底醉倒吧。」纖纖想也沒想便回答。
她的反應再度讓紀遠愣了愣。
是他看走眼了嗎?這女人究竟是太蠢還是對自己的酒量太有自信,竟然不怕死真的要喝?
對於這個從一開始便勾起他好奇心,並在短時間內讓他感到意外連連的女人,紀遠當下決定要奉陪到底,一探究竟。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哦!」一回頭,紀遠立刻向服務生點來一瓶威士忌加兩個空杯。「我陪你喝。」
「隨你便……」心情槽得可以的纖纖,現在才沒心情去管身邊發生的任何小屁事。
無視身旁大帥男的存在,纖纖舉起酒杯便猛地灌下肚。
從來沒喝過香檳之外的酒精飲料,再加上黃湯下肚之前,她根本沒吃半點食物墊胃,於是很快地,纖纖眼前的景物便開始模糊,只剩腦袋還勉強清楚。
想起歐傑森及父親的所作所為,她心頭有說不出的痛苦,卻又無法對身邊的朋友啟齒訴說這件事,現下身邊坐的陌生人,倒讓她可以一吐為快,沒有負擔。
「喂,好歹你也是個男人,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男人都那麼賤呢?竟然可以輕易傷一個女人的心,卻毫無愧疚之意?」
有沒有搞錯?她竟將他這個採花賊當成傾倒失意的情緒垃圾桶,還當著他這個男人的面前數落男?quot;賤「!
將酒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他挑眉道:」關於你的問題,我只能說,誰叫天下就是有那麼多的笨女人要相信男人的鬼話連篇。「」可是……我是他的未婚妻耶,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未婚妻又怎麼樣,你在路上隨便K都可以K到一個結了婚還偷腥的男人,更何況是未婚夫。「聽完他的回答,長睫掩映下的眸子閃爍著濃濃的受傷,」照你這麼說,這不是他的錯,而是我自己太笨嘍?「
她受傷的模樣雖令男人憐惜,但他不想說謊,」你看起來是蠻笨的啊!「」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笨,所以我活該受傷、活該被糟踏?「
紀遠雙手環胸搖搖頭,」NO!NO!NO!是因為你笨,所以才會相信男人,才會為男人傷心。「
她點點頭,似乎頗為認同他的歪理。
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纖纖囈語似的說:」就算是我笨好了,他們也不該吃定我呀!「她突然抬起頭,伸手拉住他黝黑的大掌,一臉無助,」我跟你說喲,我真的好不甘心被欺騙,我心裡有好多好多的氣……「
像是安慰一隻受傷的小狗般,他不自覺回握她的小手,」我知道你一定不好受,但現在安慰你,叫你別生氣有可能嗎?「
她忿忿地大叫,」當然不可能啊,我恨不得揍扁他們,怎麼可能不氣?quot;
「那就乾脆好好想個辦法讓自己消消氣嘍。」
她想也不想便道:「太難了!」
「才不難咧!」紀遠啜了口酒,嘴角逸出惡作劇般的笑意,「瞧,這裡的男人這麼多,想找個人搞個一夜情簡直比吃飯還簡單,若是找個人上床能讓你感覺比較平衡,那你不妨一試喲。」
抬眼直視他的眼眸彷彿陷入沉思。
歐傑森有恃無恐是因為她乖,若是她不乖,他鐵定氣瘋。
爸爸這輩子最愛的是他的面子,若是她膽敢踐踏他的面子,他絕對無法忍受。
真想看他們被激怒的臉是如何地扭曲!
朱唇微啟,在喝下第N杯威士忌後,纖纖終於扯開微干的喉嚨再度開口?quot;那麼,你--願意帶我回家嗎?「」帶你回家?「紀遠含在口中的酒差點沒噴出來。
他得承認眼前的女人看來的確很誘人,但坦白說,方才在他說出那些渾話時,他根本沒料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單純地像張白紙的女孩會認同,那只是逗逗她的餿主意罷了,誰知道她竟會當真?
對於這塊自動送到嘴邊的肥肉,他應當要拒絕嗎?
嗯,再讓他考慮一下!」是啊!「柳纖纖以盛滿醉意的朦朧雙眼望住他,」難道,你不是男人啊?「
他掀起唇角笑說:」別懷疑,我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只是,放眼望去,現場的男人那麼多,為什麼選我?quot;
仗著醺然的醉意,纖纖以豁出去的坦然直視他,「因為你比別人帥一點,不至於令人食不下嚥。」
紀遠撇撇嘴,顯然對這個理由不大滿意,「看清楚,我只比別人帥一點嗎?」
他的表情逗笑了纖纖,她瞇細了眼湊近他的臉仔細地看,「嗯……待我仔細瞧瞧……你的眼睛太會放電了,不可靠……鼻子挺得像是刀削似的,顯示你是個無情的人,至於嘴唇嘛!」小手不怕死地在他的嘴唇上來回撫觸著,「嗯,你只有嘴唇還可以,看起來好像……好像很會接吻的模樣哦。」
他握住留在他唇上的小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姿勢好像一副等著我親吻的模樣,非常地誘人犯罪?quot;」有嗎?「她皺皺鼻子,」你少臭美了。「」連親嘴都不肯,還想跟我回家?「」我並沒有說我不肯。「」所以,你今晚是打定主意賴上我嘍?「」隨便你怎麼說……「她邊揉搓著自己越來越熱的雙頰,邊口齒不清地道,」說到底……喂,你到底要不要帶我回家呀?「」我……「
要?不要?
曖昧的氛圍方熾,一陣濃郁的香水味卻選在此時介入他們之間。
來人是葉玲。
從方才紀遠主動搭訕這個女人起,眼光便沒稍離過他們的她怕自己再不出現,這兩個人當真要搞在一塊兒了。
壓抑下心中強烈的不快,葉玲勉強在臉上擠出媚笑?quot;紀遠啊紀遠,依我看……」邊說,她邊以不屑的眼神睨向纖纖,「這種女人說好聽點是清純小百合,說難聽一點,則是味如嚼蠟的小白癡!你和我在床上才是天生的一對,沒事幹嗎自找麻煩呀?圖得一時新鮮,搞不好會換來無窮後患哦!」
這番話對此刻的紀遠的確很受用。
他向來不碰不該碰的女人。
至於什麼叫不該碰的女人?他猜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失意女人就是。
在愛情的競技場中,他只想如風掠過,玩玩就好,何必揀個來歷不明又不懂遊戲規則的生手找自己麻煩?
嗯!他最近一定是太累了,才會差點昏頭,破壞自己一向嚴謹遵守的遊戲規則。
葉玲看出自己說的話在他身上發揮作用,連忙再加把勁,「遠,時間不早了,今晚……上哪兒呀?」
紀遠沒理葉玲,倒是難得發揮善心,跳下高腳椅對著纖纖問:「喂!美女,你家住哪?我先送你回去。」
「回家?」誘人的長腿前後輕晃著,「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提議就算了,我才不回家呢!」
「不回家?」他微慍,「那你想去哪裡?」
他已經大發慈悲放過她,難不成她還當真想把自己給賣了?他不喜歡她那副豁出去的模樣。
「隨便呀!」她一臉的滿不在乎,「你不是說,這裡的選擇多的是嗎?你忙你的吧,我又不一定非你不可。」
這番搶白讓紀遠打從心底產生一股極強烈的不快。
但將她的生嫩與稚氣悉數看在眼中,他就不相信她真的敢!
「好吧,隨你。」一把攬過葉玲的肩,他賭氣似的,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孰料,就在紀遠移動腳步沒多久後,一陣讓他全身血液直往腦門沖的「叫賣聲」卻清清楚楚傳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