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商羽
楔子
「啊……」女孩窮極無聊地打了個毫不文雅的大呵欠,漫不經心又意光闌珊地抬眼詡望了刻高掛於禮堂大廳牆上的時鐘——十一點五十五分了,再過五分鐘就即將過完今年。
她眸光怨懟地瞥向在舞池中,玩得正盡興的好友們,不禁有些許的氣憤。本來嘛!威脅連帶誘惑把她拐來這裡,還口口聲聲地承諾會好好陪伴她,絕不會讓她無聊的。結果呢?哼!結果是,她們把自己招待得很周到,卻把她冷落在一旁當壁花!要不是她們欺騙她純真的信任,她現在應該怕是在宿舍裡睡得正香甜,夢都做了好幾打的那個呢!
「啊……」她又再次不修飾,完全不遮掩地張大嘴,勉強自己睜開那雙急需要二支牙籤才能撐開的熊貓眼,看著窗外紛飛的細雪。今年才十九年華的她,已經是在再三拉警報的「危險期」了。誰叫她天資過人,一來美國念高中,就連跳二級地申請到這所州立大學,先讀醫學院的先修課程。但,那個少女不懷春嘛!她也和正常人一樣很渴望「浮育漏」——FALLINLOVE呀!若不是為了這個原因,她又怎麼會在這個窮極無聊到最高點的校際舞會中拓守,希望在凌晨五點舞結束前,能騙到白馬王子?
可是,她已在舞會中這麼久了,別說採花蜜的蜜蜂沒有來,甚至連蒼蠅也不見一隻;莫非她真的醜到最高點,身材有缺陷!?真是嗚呼哀哉呀!為何蝴蝶飛來飛去總飛不到身邊?若不是他們這些「大白臉」有種族歧視,那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這些在場男士的眼睛全部瞎掉了!
她想一定是最後那個原因,準沒錯!
「五——四——三」朦朧中,就在她意識尚彌留之際,她似乎聽見了有許多人在倒數計時的聲音,她茫然無措的眸光四處搜尋著,有些無助的靠上身後的那面牆壁,企圖在混亂中尋索出一些些的蛛絲馬跡。
「二——一——」就在她來不及弄清楚狀況以前,大廳的燈火摹的全暗,她來不及驚呼出聲,就有人來到她的身旁,就著這一片漆黑,趁她防備不及之際猝然吻住了她!
她錯愕地愣住了,腦袋一片空白,她感到自己在對方寶貝呵疼的懷抱中虛軟了手腳,甚至連推開那人的力氣也使不出來;而她的芳心也被那個極其椎視溫柔的吻給吻得疼了,陣陣糾結著。她只能無助地抓住那人的衣服,六神無主,心慌意亂地品嚐著這份美好,除了自己鳴如雷鼓響聲的心跳和對方體熱,還有自己的心疼之外,一無所覺……為什麼……這個人為什麼……會這麼珍惜地……吻著她?
但纏綿只有一瞬間,那個扎得她疼痛不已的吻,隨著大廳的燈光的亮起消失無蹤;她怔怔的伸出顫抖的手摀住自己的雙唇,不敢相信自己在那個懷抱中找到了仿若可以棲息一生一世的感覺。但……最詫異的,莫過於自己最珍惜的初吻就斷送在一個不知其人的嘴上!太……太太太可恨了!
好歹……好歹也該讓她知道這個偷香竅吻的采吻大盜長得是圓是扁,是方是正?別忘了她在美國,而美國常有許多「H」。而那人竟然……竟然在她依戀他的擁抱之後……
她不服氣的正想對空破口大罵時,就看見一位儀表出眾、相貌不凡、衣完楚楚的男子微笑地排開人群向她走來。會是他嗎!?
她像是呼吸困難似地猛然壓按住狂跳不已的胸口,期待著,完全如是被蠱惑一般地直盯著對方俊逸的臉龐。依照西洋人的傳說,在年與年交替之際的那個午夜時刻接吻的情侶,會相守到永遠,相守到永遠……
「柳娟小姐?」那位男子露出一口讓牙醫稱讚的白牙,以悅耳的嗓音,極騎士地向她行了個歐洲宮廷的彎身禮,完全一派貴族風範的笑道:「我是何宗越,不知能否有這個榮幸,請美麗的公主跳一支舞?」
灰姑娘的午夜魔法。
找到夢中情人,是所有女孩心目中永遠的夢想吧!尤其是在這浪漫的雪之夜中,柔和的樂曲聲下,她知道,自己終於等到那個白馬王子了。
☆☆☆
他的眸光在她遲疑時,仍深情無聲地邀請著她,閃爍著令人迷眩的光芒;她忽而迷醉地笑了,伸出她的手交給他,希望就此——相守到永遠。
灰姑娘的午夜魔法……
第一章
代志是哪A來發生的!過年時,好不容易才齊聚一堂的宇野家,突然有了如此的爭論,前前後後,無一處不聞——
「媽!是才二十六歲,才二十六歲!
「已經!是已經二十六歲!
「媽!是才不是已經。您也不希望那麼早老呀!不是嗎!?」
「已經二十六的是你,和我早老有什麼關係?少顧左右則言它!」
宇野萬里撫著額際,頭疼萬分,開始想回家來過年是全世界最最愚笨的決定了!當初他怎麼會傻到自投羅網的呢?明知道自家老娘是逼婚族最忠實的會員,巴不得他們三兄妹早嫁娶早了,他竟然……唉!失算!失算啊!
「說!你什麼時候要給我成家立業?都已經是二十六歲的大男人了,還想拖到什麼時候?我替你找的這些可都是有頭有臉人家的小姐,她們又哪點配不上你了!?人家要人品有人品,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你到底是哪裡不滿意了?」
茶几上一排美女圖已被宇野繪裡的神掌給帶的四處亂竄飛。宇野萬里蹙著眉、苦著臉,咕噥嘟嚷地掃視了癡坐在一旁,狂傲不羈的茲和納涼喝茶的表弟,十分、非常無奈的嗟歎:「又不只我二十六歲……」
自最小的妹妹也追隨「先人」的步伐——赴美唸書,違反母親在她高中畢業就要她相親嫁人的計劃後,他這個倒媚的大哥就一直是炮灰的代名詞,但始作湧者卻可以在一旁閒閒無事的喝茶,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還在嘀嘀咕咕什麼!?如果這次你休假結束前沒給我訂好親,你就小心出不了家門了!」宇野繪裡在發飆的時候,宇野家的所有人都非常識相合作地當自己是沒事地袖手旁觀;沒辦法,大家都極被颱風尾掃到。唯一的一位長者——還是她老子都不敢開口,可見繪裡颱風,是凡人無法擋。
「訂親!?」上帝呀!救命啊!連對象都還沒決定就直接跳到「訂親!?」喔!他不想活了!這分明是要他的命嘛!
「媽……別這樣,婚姻大事,豈能隨便決定?又不是選寵物,看中意就買回家。何況,醫院我不能不管,我現在是開刀房……」
宇野萬里擺出最燦爛迷人、風流瀟灑、顛倒眾生的笑顏,企圖使母親的火氣下降;她老人家的年紀大了,要是氣出個什麼來,那他豈不成了千秋萬世的大罪人了!?所以,他一定得採取哀兵姿態,以博取母親的歡心。
可惜,他風流惆儻的俊俏笑容畢竟迷惑不了自己的親生老娘,只見「颱風眼」凌厲、雷霆萬鈞地瞪向坐在一旁,安閒自得、無動於衷、從頭到尾都一副坦然隨意,有著將世俗一切拋諸腦後般的灑脫笑意,老是身著一身白,也不怕別人誤會他家死人,更不會替為他洗衣服的人設想白衣服可是很難洗的天殺王八蛋,吼聲通天地道:「醫院!?說到醫院我就一肚子火!都——是——你——」
好極了!颱風這下轉向了,在暴風圈範圍內的外人紛紛做鳥獸散,只剩下目標始終老神在在地喝著日本茶,無視於她殺氣騰騰的怒忠心耿耿和頭頂上冒著的濃煙,好似對他來的勢洶洶視若無睹般地面不改色;宇野萬里也趁空深吸了幾口剛剛因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而呼吸不足的氧氣,稍稍鬆了一口氣。
「要不是你把萬里拐去美國念醫學,又把他騙去台灣那個什麼『雞屎酒冷』的醫院,他又怎麼會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你自己沒有做好好榜樣也就算了!還把全家族上上下下的所有小孩影響得追著你跑,甚至連我的小女兒也給你騙去美國念那個什麼勞什子的語文系!你這敗壞門風、游手好閒的混混!」
「姨媽!您真的是要我反省檢討嗎?還是在稱讚我先導有方?」
對方絲毫不把她的質問和憤怒放在眼底,只是微笑又不溫不火地捧著茶,一雙琥珀色的漂亮雙眸如寶石般地閃閃發亮,閃耀著戰謔的光芒,俊逸的臉龐上儘是耐人尋味的譏消。「我實在分不清耶!您的意思是指,我讓我們去美國唸書錯了?還是是我讓萬里自己創業設立醫院錯了?或是……我自己充當表、堂弟妹們的監護人錯了?請告訴我,我一定改。」
這究竟是虛心請教詞?還是不以為然詞?或是自我吹捧詞?若是能令別人有這番成就,還能被稱之為混混的話,那全世界就找不到混混一詞了。眾人皆暗自祈禱——宇野繪裡千萬千萬別被他給活活氣死才好。找他斗的人實在是頭殼壞去了,明知道根本不會有勝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