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商羽
怎麼會沒事!你白癡呀!羅水絹在心裡暗罵著。
羅水絹按住出血的頸項,意外地看見戴逸文轉身離去,沒有乘機追擊,不免感到有些奇怪。但她已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理會這些,她只想盡速離開斐火祺,她甩開斐火祺的手,像是沒看見他似的越過他離開。他的出現,再一次不著痕跡地推翻了她才下定的決心,細細牽動她的感官。她越想擺脫這一切,就越是沈淪,一次又一次……只是讓她愈陷愈深,但對他而言,她所付出的一切,似乎都是沒有意義的。正所謂「人不自私,天誅地滅」,平凡如她,更不可能只是一味付出而不求回報;至少她是沒那個雅量,縱使,她要求的只是他一丁點溫情的關心。
斐火祺並沒有讓她走,一個反手把她拉回來身邊,使勁使她跌進他懷裡,不容她反抗的霸道地吻住她的傷口,害她一下子驚愕地腦子一片空白。
他……他在幹什麼?
他的舌尖游移在她的傷口上,讓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又泛起波浪。她想推開他坐起身,但斐火祺卻早她一步放開了她;剎那間,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湧上她的心頭。在她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時,斐火祺就已經掏出一條手帕,以輕柔無比又熟練的動作包紮她的傷口,並以一種她前所未見,略帶焦急、擔心、不捨……及某些她弄不清的溫柔口吻說著:「怎麼那麼衝動?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難道你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你看你……還好現在只是受了點擦傷,萬一那顆子彈打中了你,你說怎麼辦?」
「你是真的擔心我的安危,或者只因為我是重要的『目擊證人』?」
羅水絹冷漠淡嘲地打斷了他的話,別過頭去,掙開了他的手。她不要他虛情假意的關懷,更不要他因任務利益的擔憂;她不想再沉溺於這種令她思緒混沌的假象裡面了。他不應該在知道她喜歡他,而他本身又不接受她的情況下對她那麼好,那只會讓她更加無法自拔。現在唯一能夠讓她跳離這個樊籠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再讓她這只飛蛾見到他這把會讓她毀滅的火炬!
斐火祺就那樣凝住了,不發一言地看著她,這更令她認定他默認了她的話!她感到自己那顆心又再一次的破碎了。她悲愴地轉過身,希望從此將斐火祺拋在她的世界之外。她不想再給他任何機會來傷害她了,一次也不想,就讓她忘記他吧!
「我也曾害你受過傷——」
頓了頓,羅水絹仰起臉,不希望自己再為這個無情的人掉淚;沒有他,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她只求他別再出現在她生命之中了。
「現在扯平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這和你無關。」
強裝鎮定、平靜地說完這些話後,羅水絹舉步欲離去,卻聽見他在背後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使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想弄清他的歎息到底用意何在。
「……我要回家了。」
斐火祺輕描淡寫地說,語調中透著輕輕的無奈及感慨,令羅水絹心底強烈地一驚!他要回家結婚了嗎?她突然覺得空氣彷彿被抽空了似的,一時之間呼吸急促了起來,渾身僵直,神經像是被拉斷了。她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這不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嗎?為什麼還是那麼難受呢?
「恭禧你了!」
她艱澀地吐出這些字句後,逃難似地跑離了他的視線之外。
天空下起了雨,她發現自己的臉頰微涼,她仰起頭,告訴自己,一切——都該結束了。
***
梁蕙蘭站在另一邊的大樹蔭底下,滿懷嫉憤地目送羅水絹離去。她的目光移回斐火祺身上,心中的怒火正在加劇!
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用那種悲傷的眼神目送她離開?為什麼他要那麼溫柔地去吻舔她的傷口?
為什麼?
他那麼冷酷無情地趕她走,卻用那麼熾熱的目光看著那個羅水絹!
怎麼可以?
梁蕙蘭的雙眼射出強炙地怨恨,抿緊紅艷的雙唇,握緊拳頭。她怎麼能容許這樣的事繼續下去。
她要羅水絹死!她不該來跟她搶斐火祺的。斐火祺是她的!她要讓那個女人知道,清楚地明白,斐火祺是屬於她一個人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他!很快地她會讓那個女人明白——她不該來招惹她的!
這回,她可不想借用她未來婆婆的力量,她要親手解決這個女人,讓她明白自己不該犯下這個致命的錯誤。她絕對要她死得比斐火祺的依琪更慘!
掏出行動電話,她咬牙切齒地說著:「戴先生嗎?我決定了——」
第0章()
羅水絹回到家時,已經午夜十二點了。她呈大字型地癱在沙發上,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螞蟻啃咬似地疼痛。
他終於還是選擇了他的未婚妻。她該笑著祝福他的,可是她辦不到!雖然早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她還是覺得自己難受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為什麼她會那麼放不開?斐火祺自始至終都不曾在意過她,她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他們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生活也不可能會有交集,她又何必那麼專情?天底下比他好的男人太多太多了,她沒理由只執著在他一個人身上。
傻瓜!若是『情』字這條路有那麼好走的話,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不圓滿和遺憾!
她摀住臉,已經擠不出半滴眼淚了。
她真傻!而且傻得無藥可救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株「草」!這些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在她的內心深處仍然執迷不悟的抱著一絲遙不可及的希望!
奢望他什麼呢?
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就要結婚了!你還在期待什麼呢?」羅水絹在心裡兀自嘲諷著。
她的手無意識地移上自己的頸項,感覺傷口隱隱作痛。
這個傷口會留下疤嗎?
就像他在她心中所留下的傷痕一樣,即使她努力地想遺忘,卻怎麼也忘不了,如同一個觸目驚心又引人注目的疤。
真諷刺!初次喜歡一個人就失戀,她以後還敢再去愛任何人嗎?
此時,SPY輕輕地走了過來,極為溫柔地舔舔她的手,並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她,如同慈母一般地安慰她。它似乎明白她現在處於極大的傷痛中,而它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代替某人,把溫暖傳遞到她身上,讓她有重新站起來的力量。否則……她或許真的會這樣任由自己的希望及心慢慢死去。
羅水絹張開了手,緊緊地擁住SPY,這是唯一能讓她感覺到安慰溫馨的地方。每當她寂寞、寒冷、覺得孤獨無助時,出現在她眼前的就是這隻狗——屬於斐火祺的狗!
她的臉輕輕地磨蹭著它的毛,心理有些感傷,但卻無法表達出來。
她空洞地說著:「SPY!怎麼辦?你的主人要回去結婚了,以後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痛心疾首地搖著頭,將頭埋入SPY的長毛之中。
「他不接受我,我家人也不要我,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為什麼?她實在不懂!為什麼她就不能被愛?難道她真的沒資格玩這場愛情遊戲?
「啊!對了!」
羅水絹突然憶起,斐火祺要回去美國結婚了,至少該把他的狗給帶走呀!他怎麼能對他的狗不聞不問的!
不知道他走了沒有?竟然沒來向她要回SPY,難道他真的不要他的寶貝狗了呀?或是他不好意思來要回SPY?不過就算他沒提起,她也不能真的把人家的狗佔為己有。
問問他的朋友!
她沉思了一會兒,終於拿起電話,撥了醫院宿舍的號碼。是別人的東西,她就必須還給別人,縱使斐火祺不要SPY,她也不可能帶它回家的,因為她的父母一向不喜歡這些小動物。
連自己的女兒他們都不想要了,更何況是狗呢!真是諷刺!
「喂?我是宇野萬里,請問哪裡找?」
含糊不清的聲音聽得出來是從睡夢中被吵醒的,儘管如此,他的語調卻還是那麼誠懇有禮,聽不出有半絲不悅的口吻。
「呃……我是羅水絹……」
真對不起人家,把別人從睡夢中吵醒。羅水絹心虛地放低聲音:「對不起!呃……吵醒了你。」
「喔!不會!應該也快起來了。你有什麼事嗎?」
快起床了?現在不是才半夜十二點嗎?
羅水絹突然開懷的笑了起來,她明白了——宇野萬里聽出她的不好意思,才故意這麼說,好讓她自在一些,她不由得被他的體貼深深感動了。她真不太明白,人家不是常說……「物以類聚」嗎?為什麼像斐火祺那種冷酷無禮的人竟有這麼體貼溫柔的朋友?
但他卻……
「你有斐火祺的電話嗎?我指得是他在美國的家。」
她神色黯然,語調疲憊地問著。明明說好不傷心,不在意的,但一提起他時,她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像是被丟到絞肉機中絞碎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