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聶少蓁
所以,她決定三不五時就摘些花來貢獻、貢獻。
二樓,她還沒有機會去參觀。
不過她想,跟她住的地方應該差不多吧?兩個房間,不是臥房就是書房。
淚滾落,鼻水懸在鼻翼……
該死!
被洋蔥嗆得一臉涕泗縱橫的女人,終於再也受不了地,拉著圍裙躲到一旁去頻頻拭淚。
嗚∼∼洋蔥果然是她的天敵。
混小子!今晚你就吞生洋蔥拌飯吧!她想起莫卡幹的好事就氣得牙癢癢的。
哈啾!樹下毛絨絨的小傢伙打個噴嚏,翻身繼續悠哉作著牠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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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t!
一抹高大的身影幾乎完全堵住廚房後門的入口。
高原拉開紗門,人還沒進去,就已經聽到某人的咒罵聲。
他的眉微微蹙了下,走到她背後才開口。「妳在做什麼?」從性感嘴角吐出的話語,還是那樣生疏淡漠。
纖細的背影微僵,愕然回首,一見是他,君悅有些發窘,慌忙站起。
「呵!沒什麼,我剛遭到外星人圍攻,外星人有個名字叫洋蔥,它的催淚彈超級厲害的!我不小心慘遭攻陷,結果淚流不止!哈……」
聞言,嚴酷俊容當場拉下。
對於不知幽默為何的男人而言,實在不知該如何接口。
所以,她就當作自己從來沒開過口。
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巴兩下,欸,她就知道他會是這種態度。
「這惜言如金的男人出娘胎時,鐵定忘了把幽默感帶出來了。」對著拿了礦泉水就離去的酷MAN的背影,君悅忍不住咕噥個幾句。
今天的午餐是咖哩肉燴飯。
趁著所有材料在鍋裡燜煮的空檔,君悅透過窗口,不由又用一對骨碌碌的大眼睛,偷偷打量起在後院裡的那個男人來。
其實,她不是個好奇的女人……真的。
但認識他也有好一陣子了,總不能還「先生、先生」的叫吧?
所以,當他回到屋裡的客廳看報,趁著菜在鍋裡滾的片刻,她打算讓自己和冷漠鄰居之間多增加些交流--
「先生,既然你我是鄰居,其實你也不用那麼生疏『小姐、小姐』的叫我,你可以直接叫我君悅,我不介意。」
「不過,我一點也不介意妳繼續叫我『先生』。」某人悶了好陣子,才幽幽淡漠道。
嗯哼,聽來好像一點也不想和自己扯上關係喔?
偏頭微忖,纖肩輕聳,繼續打開話匣子。「我是道地的台灣人,你呢?」閃亮的眼,熱情不減。
「……」男人依然沉默。
「中法混血兒?」好吧!他不說,她自己猜總行了吧?反正她也挺喜歡猜謎遊戲的。
「……」
「中英?」再猜。
「……」繼續沉默。
「中義?」我猜猜猜。
「……」緊抿的嘴角有輕微抽搐的跡象。
「中--」
「中美。」原本打算裝聾作啞的男人,被挑毛的繃著聲,僵硬道。
「哦∼∼原來如此。」狀似恍然大悟地眨眨眼,她熱情的繼續又道:「那你在哪裡高就……哦!不,我該先自我介紹才對!我呢,在出版社從事翻譯的工作。你呢?」
「……」
「哦!我來猜猜,你是不是--」
「華宇保全。」再讓她猜下去!他很難保證不會把她丟出去。
聞言,沒瞧見某人額際青筋隱隱暴跳的人,露出小小驚嚇狀。
「華宇啊……保全界名聲挺響亮的大公司喔!可是……為什麼你都不用上班?什麼職位這麼好?」
嘿!她說過,自己不是好奇的人……真的。
只是……他身上彷彿罩了層神秘面紗,教人不自覺被勾出強烈的好奇心。
還有,來了這麼多天,也沒瞧見這屋子的「女主人」,於是她又往另一個方向想:那天那個女人該是他的「女朋友」吧?
說到這,一直以來她為自己那晚「形跡敗露」而心虛忐忑的心,也在幾天的觀察中漸漸平復。
這人始終隻字未提,為此她也就大膽假設,那晚他其實根本什麼都沒發現,一切都怪自己作賊心虛。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冷冷的口氣從一旁飄來。
「我負責測試一些剛開發好的新程式……算是程式設計師。」簡言一句回答,希望她就此打住,還他清靜。
「是喔!但是我怎麼瞧,都覺得你比較適合那種荷槍實彈的角色……」突地,君悅話尾自動消音。
因為從報紙後方猛然射向自己的兩道目光,實在太犀利了,讓她有些孬種的很想拿根針主動為自己封嘴。
唉∼∼這男人真是難以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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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白日偏長。
雖然將近傍晚六點,屋外的陽光仍是刺眼,尤其這一、兩天,溫度要比平常高兩度。
高原拿著鐵槌,在後院對著張梳妝台敲敲打打的。
君悅在廚房裡準備晚餐,一雙偷窺的美眸彎起。
陽光下的汗水,在賁起的古銅色雙臂上閃閃發亮,結實的肌理,隨著每次的動作,呈現一種叫作性感的線條。
束著馬尾的腦後,幾滴汗珠閃閃發亮,沿著頸項往下滑落,消失在背心裡。
君悅的視線像受到引誘般繼續延伸,最後停在他那教牛仔褲緊緊包覆住的結實窄臀。
突地,她記起那條被自己隨手扔進抽屜裡的……男性小褲褲。
跟著,一幅令人臉紅心跳的噴火景象躍進她腦海,一陣燥熱令她輕吁的捧住自己燒紅的臉頰。
他又感覺到了。
他感覺到,她又拿那對靈活的大眼睛在偷偷的瞧著自己!
哼哼!這個叫君悅的女人,初見他時的緊張感,一個月下來,在她身上幾乎已經嗅聞不到……不,根本是已經消失無蹤!
第一天她「上工」時,那副畏畏怯怯的小媳婦模樣,到了第五天就已蕩然無存,她就像吃了熊心豹子瞻般,甚至還義正辭嚴地朝他開起明訓,就像剛才--
「高原,其實鄰居就是要相親相愛、敦親睦鄰,你有聽過吧?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始終板著一張臉?」
「我的表情應該和妳無關吧?」
「我不知道你到底遭遇過什麼,但我也是經歷過一場車禍才變成聽障人士,我能明白冷冰冰的外牆可以使自己免於受到傷害,卻也深深體會到這麼做只會將真正關心你的人隔絕在心門之外,他們無法進到裡面,便無從瞭解你,久而久之,你只會更加將自己孤立在人群之外。
「我也曾悲傷、沮喪!但是後來我想通了,只要堅持一顆樂觀的心,世界是可愛的,人生是彩色的--」
「停。」他眼角抽搐的抬起一手制止她再說下去。
「呃,為什麼要喊停?」她還有很多話要說。
「妳還想繼續?」
「如果你願意聽的話。」她不怕死的說。
「妳看我的表情呢?」
「呃,其實也不急於一時啦!下次--」
「妳還想有下次?」他的酷容已近猙獰。
「呃,我是說……下次哪天你心情好,想聊聊,咱們再繼續!呵……」
由鼻腔冷哼,他重拾起報紙,以為對話就此打住。
其實不然!
「嗯,那個高原……其實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沒空。」
沒等她說完,他便毫不考慮的回絕。
「嘿!我還沒說完呢!」抗議!抗議!
「不幫。」他乾脆挑明。
「喂,高原!你人高馬大、手長腳長、身體健壯,修個梳妝台應該難不倒你吧?幹嘛這麼不近人情嘛?」
「很高興妳終於知道我是哪種人了。」
「你--」
「妳聞到了嗎?」
「什、什麼?」微惱的嬌嗓一頓。
「鍋子燒焦的味道。」他一副事不關己地涼涼道。
下一瞬,某人驚呼,如旋風般而去。
梳妝台的事就此落幕了嗎?
不!千萬別懷疑某人鍥而不捨的精神。
隔個幾天,她又拿這事「魯」他一次,最後他只得妥協。
此刻,他已經開始後悔當初對她提出的要求了。
若不是她的手藝還不賴,他會考慮換個人來幫他做飯!
以往假期短,若回台灣度假,吃住多半是在飯店裡,這次他決意放自己一個長假,所以才要敖祥為自己找處清靜的居所。
原本他還打算自己做菜來吃,可翻了幾本美食雜誌,跟著又有幾次挫敗的經驗,他才發覺自己拿什麼刀都行,就是不會拿菜刀。
他不想毀了自己的新廚具,又不想天天吃外食,想托敖祥為他找位煮飯的阿桑,結果「她」出現了!
事實證明,一個月下來,他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指的當然是廚藝方面,至於她一這個人嘛……
眼角餘光瞥到一旁的影子,高原拿鐵槌的手一頓。「小子,你再靠近一步,這把鐵槌就會落在你頭上。」
他冰冷的威脅立刻奏效。
原本企圖祈求一些憐愛的小傢伙,馬上乖乖的縮在原地,再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用一對充滿愛慕的眼神,哀怨的瞅著大帥哥。
該死,他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