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程鈺
水壺被火焰燒得黑漆漆的，她快速將瓦斯的開關關掉，卻在轉頭的瞬間，她看到龍千尋頎長的身體歪倒在冰箱前面。
他背靠著冰箱，伴著一聲聲粗重的喘息，雙手摀住胸口，臉色慘白的模樣令龍婧婷心驚肉跳。
「你怎麼躺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龍婧婷衝到他身邊，用身體撐住龍千尋，當看到他死灰的臉色與青紫色的嘴唇時，不安的預感快速朝她襲來。
「我聽到水燒開的聲音所以過來……」他的聲音極度無力，抓緊胸前的衣服張大口喘氣。「胸口好悶，腿使不出力氣……」
「病了嗎？哪裡不舒服，告訴我。」龍婧婷伸手撫摸他凌亂髮絲下的額頭，驚訝的低呼：「你在發燒，頭好燙。」
「冷……」他連說話牙齒都在打顫。「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冷、好冷……」
「別坐在這兒，我扶你回房間休息！」她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使勁想用最大的力氣架起他，可還沒挪動腳步，他們就雙雙倒在地上了。
「不行，妳撐不住我的……」高大的身體蜷縮成球狀，他極力睜大眼睛不讓自己暈過去，可是，強烈的不適感還是令他眼前發黑。
「沒關係，我們慢慢走回去，你躺在地上，萬一受涼會病得更厲害。」龍婧婷再接再厲，扛起他的身體慢慢挪回房間，讓他斜躺在房間中央的床上。
「好香……」沁人心脾的清香從佳人身上幽幽散發開來，令龍千尋更加昏昏欲睡，他無力的對龍婧婷低聲說道：「去……把冰箱裡的藥拿來給我。」
「好。」她照他的吩咐衝去打開冰箱，可是……
裡面的確有不少注射劑，還有大包小包她看都沒看過的各色成藥。「是、是哪一種啊？」
「紅色……是治發燒的，黃色是解毒劑，白包是消炎的……」龍千尋的雙眼視線開始模糊。「還有……注射針筒。」
「你先躺下，我來就好。」趁著這空檔，龍婧婷立刻去廚房倒來燒好的開水，不惜將自己當肉墊抵著他虛弱的身子。
在龍婧婷的幫助下，他將藥全吞下，並努力睜大眼睛控制呼吸的頻率，然後在龍婧婷的驚訝目光中在自己的手臂上注射。
「這樣應該好了。」龍千尋的身體就像是一堵倒塌的牆，砰的一聲躺在棉被中瑟瑟發抖。
「你……」龍婧婷疑惑的看向他蜷縮的身體和蒼白的臉，再次不解的瞄了眼被他丟掉的注射針筒，失聲驚呼：「你使用違禁藥品？！」
「欸？」龍千尋的眼睛勉強睜開。「妳以為……我注射的是毒品？」他輕笑起來。
「難道不是嗎？」龍婧婷蹙起眉困惑地說道：「只有毒癮發作的毒蟲才會全身發抖，半點力氣都使不上，但打一針後馬上就會精神奕奕，你……」咦！他眼神怎麼怪怪的？「你該不會產生幻覺了吧？」
她憂心他會染上毒癮惡習，尤其那一冰箱的藥更是令她心驚膽顫。
「我的確是在幻想。」龍千尋伸出舌舔了舔乾澀的唇。「我在想像如何把妳壓在身下，糾纏地在床褟上翻滾，親吻妳那甜蜜誘人的小嘴，直到看見妳像霜淇淋那樣融化……」
「喂，停止，不許胡思亂想！」龍婧婷忽而打斷他的描述，羞得縮在遠處的角落，卻依然清楚聽到龍千尋喉間傳出的啞笑。
「妳真是個害羞的小女孩……咳咳……」他胸口又痛又悶，呼吸更加困難、急促。「我說說而已，妳就嚇成這樣……如果我真這樣做的話，妳還不得嚇得……暈過去……」
龍千尋再度無力地閉起眼睛，他的體內好似有一把野火燒著，燒痛了他的四肢百骸，他開始輾轉呻吟起來。
「誰教你，莫名其妙就像只在發春的野貓……」他的挑逗令她紅了雙頰，可當她看到男人不住地痛苦掙扎時，還是忘情地靠上前去。「讓我幫你，告訴我，要怎麼做你才不會這麼難受？」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真怕自己幫不上他的忙。
「我沒事……」龍千尋再度握緊她的手，那微涼柔軟的小手啊，握著讓他舒服安心不少。「妳不也是在打過針之後，睡了三十六個小時才好的嗎？看來……它的蛇毒也不過如此，不會致命的……」
他疲累的緊閉雙眸，乾澀的嘴唇微張呼吸。
「蛇毒？！」龍婧婷聞言瞪大了雙眼，她不安又緊張的搖晃他。
「你真的中了蛇毒，那現在要怎麼辦？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走路不注意，踩到毒蛇，你也不會為了救我……」她焦急的聲音既心慌又自責。
「別擔心，我已經打針吃藥，發燒睡一覺……過不了多久，就會像妳現在這麼活蹦亂跳的。」他努力安慰，不忍看她為了他而擔驚受怕。
「一直都是你照顧我的對不對？」龍婧婷覺得心裡好感動。「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可是你為自己注射，真的可以嗎？」
「我習慣了……」龍千尋睜開眼就看到她異樣的臉色，立刻失笑。「我沒有吸毒，只是我以前都是這樣為母親注射，早就習以為常了。」
「她病得很嚴重嗎？」提到這個問題，龍婧婷為他感到心痛。「她……得了什麼重病？」
「憂鬱症。」身子不再那麼難受的龍千尋，望向天花板的目光空靈又疏遠。
「我母親，她有時會突然變得很狂躁，鎮上的醫生趕不及為她注射鎮靜劑，我不忍心看到她受苦，就跑去跟老醫生學，在她發病時趕緊為她注射藥物。只可惜，她的病越來越嚴重，最後我還是幫不了她……」
龍婧婷心疼的握緊他的手，覺得呼吸有些梗窒，她的胸口也是悶痛的。「你已經盡力幫她了，不是嗎？」
「我明明可以阻止的，如果那天晚上我好好守著她的話，她就不會自殺……」龍千尋扯開愁苦的笑。「等我發現她時，一切都太遲了！」
他陷入深深的回憶中，痛苦之情罩在眼底。「我看到她躺在那裡，是我、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走得這麼孤獨……」
「別難過，那不是你的錯！」摟緊他，龍婧婷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我好痛苦，她本該可以不用死……為什麼她要自殺？為什麼？！」
他恨恨地在她懷中低吼，半晌後掙出她的懷抱。「那男人憑什麼跑來她的床邊哭泣？他有什麼資格自責？他憑什麼說要帶我走，將我從媽媽身邊拉開？」他永遠永遠都不原諒那可恨的男人。
「龍千尋……」龍婧婷難過地捧住他的頭，卻驚愕發現，龍千尋此時已因發高燒而整個人變得歇斯底里。
「你燒成這樣，我看我們還是去醫院吧，或者把醫生請到家裡也可以，雖然經過這麼多年的時間，但我擔心你的注射方法會有問題……」
「我常常給自己注射，沒事的……」龍千尋的聲音越來越有氣無力，他眼神空洞，發燒到胡言亂語。「不會出問題的，我習慣了……」
「你經常為自己注射，你也得病了嗎？」龍婧婷細心拭去他額上的汗濕。
「憂鬱症。」龍千尋全身被汗浸透，他很不舒服的翻滾著。「我好熱……真的好熱……」他偎進她的胸懷，她的胸口好香、皮膚好軟好涼。
「我去拿些冰塊過來，你很快就會沒事的。」她會像他照顧她那樣盡心盡力，與他分擔痛苦。龍婧婷走到廚房，一把拉開冰箱冷凍庫的門——
五顏六色的包裝盒置於冰室中，她驚詑地看清包裝上的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那久違的熟悉令她呼吸急促。
「香草霜淇淋？！」她捧起霜淇淋甜筒奔回他的身邊，迫不及待搖晃他的手臂，驚喜寫滿她的雙眸。
「你騙我，還說你已經不吃冰淇淋了。你是從哪裡買到這種牌子的？聽說它早就停產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她激動得語無倫次。
「妳喜歡。」龍千尋被她搖得骨頭差點散了，雖然困意與恍惚令他昏昏欲睡，但他這一句簡單的話，令龍婧婷更是抖得無法言語。
要說謝謝嗎？她挖了一口霜淇淋放進嘴裡。
不，謝謝兩個字太普通了，完全不能表達她心中的驚喜與訝異。他給了她一份最棒的禮物，原來在他心中，霜淇淋女孩的身影是一直存在的。
「龍千尋……」她叫喚他，在他的身邊躺下身子，緊緊地用擁抱表達心中的感激與眷戀。
「妳好冰涼。」她的手摸起來好柔軟。龍千尋燒得糊里糊塗，半瞇眼便抓住她微涼的小手，將它牢牢貼向自己的胸口。「好舒服……」
他翻身覆在她的身上，努力用自己的身體，去觸碰那份沁心的清涼，他灼熱的唇吮住那甜蜜的紅潤雙唇，熱烈的索求起來。
「唔……」他突如其來的攻勢令龍婧婷措手不及，被他厚重的身體緊壓著，她明顯感覺到那衣衫下，滾燙灼熱的堅硬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