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月凌情
他們打量著以其慣有優雅姿態立於主位上,半年前才接手闕氏銀行亞洲副總裁位置,始終帶著墨鏡而看不出其真實年齡的闕家男子。
自他身上所散出的尊貴氣勢,令他們有著低人一等的莫名感受。
聽說他有經濟學位,聽說他去國九年,聽說他今年初才剛回國,聽說他擅長投資理財,聽說他在十八歲那年──曾跨國對美國當時瀕臨倒閉的紐約銀行獻策,而使其力挽面臨關閉的窘境。
更聽說,他在十歲之前,就已擁有超過上佰萬的私人財富;而據說,那些財富是由他日常所積存下來的零用金,多次進出股市所投貢獲利的。倘若傳聞屬實,那……
一些已在闕氏銀行待了三四十年的老將,已開始為自己的退休年金乘上暴利數字。
若以他這半年來的行事作風,他們會認為他應該是闕家老大。就算不是闕家老大,那也應該是闕家老二老三或老四;因為,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是闕家老五。
憑副總裁處事圓滑的手段看來,若非見過世面,哪能在一些月會議題上,做出精準而正確的判斷;雖然闕家男子年紀都很輕,但畢竟生長於富豪之家,對家族事業應該也都會有特別的使命感,而較有責任心,堪賦予重任。
而會剔除闕家老五,乃因就他們所知,排行老五的闕易揚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孱弱少年。
試想,一個孱弱少年如何能在瞬息萬變的商場上,與人一較長短而取得良好商機,進而一舉攻下對方城池,恥笑對方的輕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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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易揚!」嚴凱倬踹開門,跨進辦公室的第一句話,就是質問他人選問題。「你這小子到底決定好了沒?你當我很閒嗎!?」
嚴凱倬,三十歲,為嚴氏家族第十一代,美國倫基爾銀行總裁嚴慶鎮之長子;因其自小即受西方教育,言行舉止皆有著超乎年齡的狂傲氣勢,而與闕易揚熟稔乃是因為同法國華克普研究所之同期校友。
這次,為了要幫助闕易揚在最短的時間內,在闕氏集團裡站穩腳步,他是偷瞞著父親往返奔波於法國與台灣兩地之間;只是,現在時間都過了大半年,如果在這樣下去,他真怕自己會為了闕氏集團,而弄垮了自家成立在法國的倫基爾銀行。
所以,在觀察闕氏銀行一段時間之後,嚴凱倬認為他已經可以功成身退,甚至,也可藉著這段日子在台灣所收集到的情報,先回美國向父親要求將功折罪;只是,他沒想到闕易揚那傢伙居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沒回饋也就算了,但,在他要那傢伙自己盡快挑個人選,來接手他目前手邊的一些雜事工作時,那闕家五少竟還在那拖拖拉拉的,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就好像闕氏銀行是他嚴家財產似的,他這個外人理應盡心盡力地為闕氏賣命一樣。
這,這簡直是教他越想越氣。嚴凱倬惡狠的瞪著埋首於公文中的男人。
聽見木門被「碰」地一聲踹開,再聽到衝進耳裡的不耐語氣,闕易揚歎了口氣,搖著頭心想著:那扇門一定又受損了。
「當然──」闕易揚手拿著鋼筆,懊惱地看著因嚴凱倬的闖入大聲質問,而不小心被劃到的股市分析資料。「沒有。」
「沒有!」一聽之下,那有著濃重外國口音的中文尾音頓時提高不少。他咬著牙,忿恨地直衝到闕易揚桌前。「你說沒有!?」
「凱倬,請你不要再踹門了,好嗎?這門已經是這半年以來,為你重新裝上的第六扇了。」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的怒火,闕易揚只為又慘遭他一踹的門感到頭痛地揉著太陽穴。「闕家錢雖多,但這樣讓你糟蹋,未免也太可惜了點吧!」
一聽到闕易揚又提出告誡,嚴凱倬頓時忘了自己的來意,而雙手環胸睨眼看他。
「怎麼?踹個門而已,就心疼了?」他挑高眉稍。「你倒給我想想,我這個嚴家大少放著自家的事業不管,不問回報的從法國一路幫你幫到台灣,挖心掏肺的就衝著闕老五的面子,一再的……」
就在嚴凱倬想再提醒他這半年多來,自己為幫他盡快在闕家事業中站穩腳步的全心付出時,話都還沒說到一半,就被闕易揚給截斷。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好了。」聽到嚴凱倬又想重複那一大段知己難尋、夥伴難覓的大篇論調,闕易揚已感無力的只能投降。
「哼!」瞟他一眼,嚴凱倬冷哼一聲。這時,當他眼睛無意瞥見在卓上成塔的文件中,被壓在最底下一層的人事紅色檔案夾時,他總算又記起了自己的來意。頓時他的火氣又高揚而起。「你到底想怎麼樣?到底要不要找人呀!」
「隨便,你看著辦好了。」闕易揚繼續看著手上的股市分析資料,頭也不抬的對他脫道。「誰讓我年紀輕,看人沒你准。」
又來了。嚴凱倬狠瞪他一眼。
當初,他就是被闕易揚這套年輕論給騙了,才會變成今天這樣放著自家的事業不管,而莫名奇妙地跟他到台灣,心甘情願的任他差喚,處處幫他盯著闕氏銀行。
只是,打從親眼瞧見他在金融業界那種準確無誤,分析透徹以退為進的投資及管理政策後,嚴凱倬這才發現自己是錯的一塌糊塗。
他早該知道,一個可以在十歲之前就為自己累積到上佰萬財富,二十二歲就可以修完經濟研究學分,並可以在法國留學期間創立Y&C投顧公司,橫掃股市經濟的人,其心智成熟度是不會年輕到哪去的。
那麼精於計算的腦子,想必是比一般人都還要來得陰險而奸詐狡猾。嚴凱倬頓時有種被一個小他八歲的小子給利用的挫敗感。
想也知道,「年紀輕」只是闕易揚可以將許多沒時間做的溝通事務,都推到他身上的一種借口。
「該換個借口了啦你!」嚴凱倬沒好氣的看一眼仍埋頭於一串串數據間的男人。
「換借口?那多傷腦筋?」聞易揚審視著資料上的一大串數字,一邊不忘得意地應答道。「這個借口就夠吃定你了,嚴大少。」
嚴凱倬頓然一愣,時過三秒之後,他表情乍變。
「闕易揚你……你……你實在是太過份了。」嚴凱倬氣得想一拳揍扁他那顆亳不懂得感恩圖報的腦袋。「你居然敢明著坑我!?」
只是,他知道在台灣可不比是在國外,一旦自己真的在台灣動了闕易揚一根寒毛,準會有一群闕家人登門找他算帳的,而其中還有自在國外就讓他唯恐避之不及的黎穎岑。
黎穎岑?喔,黎穎岑就是那個闕家老五自小指腹為婚的妻子。一個興趣是打架,專長是鬧事,嗜好就是打架鬧事的小太妹。
一想到黎穎岑眨著黑瞳,閃著淚光的控訴他對闕易揚的暴行時,他就感到頭疼不已。
尤其是她若拗起來,還真會撇下兩人之前的交情,找他單挑打架;而一旦真的開打了,他也只能一再的閃避她乾脆俐落的攻勢不能還手,否則,下一秒鐘他就會發現,自己同時被易揚及穎岑兩人圍毆。
因為,在闕易揚的眼中,他的穎岑是沒人能碰的。
天知道,在法國的那段日子,每次的戰事都是闕易揚那傢伙所扯起的;而那傢伙每次就憑借穎岑對他的信任,以及俊美陰柔的外在條件,換上一付無辜模樣不做任何說明的處於一旁,教旁觀者只會對他投以責備的眼光。
他知道,闕易揚那傢伙襬明瞭就是要他扛起一切的錯,向穎岑低頭認錯。但是這次,他想都別想再陷害他。
只是,他真的也好久沒看到穎岑了,不知道在回法國之前他還會不會碰見她?嚴凱倬突然打了個冷顫。嗚,最好不要。
「不然,你是希望我暗著來嗎?」闕易揚的眼睛還是一樣沒有離開數字。「還是,你要我打電話告訴你父親,說你現在人就在我這?說你這半年來為了我這個外人,常拋下嚴家在法國的倫基爾銀行,偷偷地跑到台灣幫我?或者就直接說你對自家的事業沒什麼興趣,而寧願讓我闕易揚來奴役一生?」像是要嚴凱倬仔細考慮清楚似的,闕易揚隨口提了幾個足以讓他氣昏的建議作為參考。
一聽之下,嚴凱倬簡直就要吐血。他惡狠狠的瞪著眼前那顆毫無危機意識的腦袋,在心裡不斷地暗罵著。
死傢伙!明知他是想藉這次來台的機會先探探市場的,居然還故意扭曲他的用意?也明知他家裡那個老傢伙就最愛管他念他,也最難搞定了,還想這樣陷害他?嚴凱倬狠瞪著那顆礙眼的腦袋,想一掌就劈了它。
死腦袋、爛腦袋、豬腦袋,回家我請皇室大廚把你給煲湯喝!嚴凱倬恨得是眼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