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月凌情
張文仲難以接受向來以完美個性進佔他內心的穎君,竟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他所知道的她,從不奚落人的。她變了,她變得尖銳而傷人。
他壓抑住心中的失望,想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言不由衷。忽然,張文仲記起了一直立於二芳的韓爾揚;難道,穎君是因為他才——
「穎君,妳不要因為他在場就這樣對我。」張文仲一臉希冀的看著她,衝口說出他的妄想:「只要妳願意跟我,我會帶妳一起走的,我們一起走到天涯海角,走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一起走到天涯海角?」她微愣,喃喃的重複著。
多美的誓言呀!就可惜,他——
她轉頭看著傲立於一旁的爾揚。就可惜他,未曾對她許下如此美麗的承諾。喬穎君任一抹淒愴笑意覆上了原有譏諷,她緩緩地闔上雙眼。
「哈哈哈……」一聽到張文仲衝口而出的話,韓爾揚忍不住地狂笑出聲:「只要是屬於我韓爾揚的,就任誰也帶不走,你不知道嗎?哈哈哈……」
「你不該介入我和穎君之間的感情。」見到韓爾揚目中無人狂肆而出的氣焰,張文仲一時難堪地滿臉漲紅指責道。
一直保持緘默不語的易宮闕,終於在聽到張文仲對爾揚的指罵時,大方的進場攪和——
「他說,你介入他們之間的感情耶,爾揚。」帶著一絲的惡意,易宮闕似看好戲般的雙手環上胸,斜睨著韓爾揚說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跟小孩子搶玩具的呀?萬一這事傳了出去,那你韓爾揚的名聲……」
一見到他冷嚴眸光凌厲掃來,易宮闕口水一吞即自行嚥回尚未說完的話。
「不該?」轉頭看向二芳沉默不語的她,韓爾揚更是揚起了一絲狂妄:「該與不該輪得到你說話嗎?」
「破壞別人的感情,就是不該!今天,如果是你的感情遭到外人的介入,請問你——」張文仲咬著牙,恨恨地問道:「你願意嗎?」
「不會有這麼一天的。」韓爾揚看他一眼,高揚的眉稍釋出他的傲慢:「畢竟,直到現在從沒有人敢如此挑釁於我。」
「最後贏的一定是爾揚。」易宮闕踱步來到她的身側,湊進她的耳邊小聲道。
「易宮闕!」見到他如此地親近穎君,韓爾揚晦暗眸光一閃。一道冷銳目光直射而去。
「沒事,沒事。」見到爾揚陰如黑鷺的眼神,易宮闕連忙退離喬穎君有一步遠的距離。
「你和穎君不是同世界的人,你們之間的差距——」張文仲的話尚未說完,就讓韓爾揚一句冷冷的話語給打斷。
「差距?我和她之間,早已緊緊相連。」他語氣曖昧的看了喬穎君一眼,既而語氣狂佞的說道。「況且,即使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只要彼此單身,奪人所愛一樣是我的興趣之一。」
對他狂妄的言詞,張文仲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根本就無法打消韓爾揚對她的野心。他心痛地轉頭望進那一雙淡漠眼眸:
「妳聽到了嗎?韓爾揚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待妳,妳為什麼還要給他傷害妳的機會?妳說,妳教我該怎麼對妳呀!穎君?」張文仲痛喊出自己心中的痛:「妳到底是把我的心擺在哪呀?」
「擺在哪?只要我一天不放手,即使她將你擺在心底,你和她之間的距離一樣就似遙遙天涯海角,永無交集。」韓爾揚手抵額,悶笑張文仲的癡心妄想。他不懂為什麼自己要一再地搶下她的話,將張文仲的話給擲回去,他只知道,他討厭張文仲看她的眼神,也厭惡那些所謂的真心告白。
「穎君,妳說話呀!我不相信我的魅力會輸給他。」他突然向前抓住喬穎君的手,不甘心的說道:「看著我,穎君妳看著我,難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對妳的付出,妳完全都看不到?穎君,我是這樣的愛妳呀!」
「魅力?你居然在我的面前說魅力?哈哈哈……」聽到這,韓爾揚一時無法克制地笑得前倒後仰。
倏地一停,他眼眉一暗,緊盯著張文仲緊抓住她的手。「啪」地一聲,他出手打掉那雙讓他看了就覺得礙眼的手掌。冷酷的臉龐明顯的表示出對他的不屑:「這天地之間有多闊,你知道嗎?」
「你!」張文仲一愣。
「敗給我,對你來說並不可恥;只是,面對條件懸殊的你,我卻是感受不到絲毫的勝利喜悅。」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痛,韓爾揚的眼底忽凝出一道冷意:「因為,她——從不是你所能碰的。」
累了。面對他的句句狂語,她居然無法做出任何的反駁。抬起手,喬穎君輕輕地揉著眉間的緊繃。
看見她一臉疲憊地輕揉眉間,韓爾揚朝她伸出手。
「過來,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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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從張家別墅一路飛車回到韓氏,一直伴於他身邊的喬穎君明顯的感受到他強力壓抑的怒氣。
打了方向燈,韓爾揚快速地由大馬路的內線車道上急轉,進入矗立於右側的韓氏大樓。當他將車駛進地下停車場,在一陣沉默之中,他用力甩上車門的聲響顯得十分黥耳。
韓爾揚似無意的瞥她一眼,隨即邁步逕自直走來到電梯口。一待高速電梯在面前開啟,他亦自行進入。
面對他的沉默,喬穎君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她只能靜靜地跟在他的後面。因為,除了這樣之外,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來打破兩人間的詭異氣氛。
「鏗鏘乒乒乓乓」他的一個揮手,掃落所有在他眼前的水晶裝飾。
當她剛隨韓爾揚身後進入大廳,甚至自動門都還未完全關上之時,她瞪大眼看著似乎因怒氣上揚無處可洩,而以掃落置於壁櫥上當裝飾品的多樣水晶杯為洩怒出口的他。
他——很生氣。這是喬穎君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她盯著他所有的一切舉動,也等著他的正面斥責。她十分確定,韓爾揚此刻的怒氣,完全是來自之前張文仲對她的告白。
「除了我之外,別讓任何人碰一下,否則——」當他終於平息心中過份激昂的怒潮,終於找回原有的冶靜深沉,他,語帶威脅:「妳就是在替他找尋死亡之路。」
「什麼意思?」看著一地的水晶碎片,再看向他僵直的背脊,喬穎君下以為意的問道。
「什麼意思?這意思就是:妳喬穎君是我韓爾揚的收藏物,一個——」他略為高揚的語氣,聽在喬穎君的耳裡是萬分的尖銳與黥耳:「不容他人染指的藝術品。」
聽到他變相的宣告所有權,喬穎君深深地吸一口氣。收藏物?藝術品?他,還真是懂得傷人。
不過,情婦嘛,不就是如此?嚥下喉間的苦澀,吞回差點逸出的悲泣,喬穎君撤下眼中所有的不適,揚起頭,一笑。
「你想,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讓我心甘情願的跟在身邊?」
看見他似放鬆的雙肩,喬穎君走到他的身後,伸出雙手環住他厚實的身軀。她以面頰磨蹭著他背後的溫暖。
「爾揚,除了你,再也沒有別人了。你向來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甚至就連你不要的真心,我也雙手奉上任你糟踏;你說,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心甘情願地作賤自己?」貼著他的背,她唇邊綻出一抹哀怨:「除了你,還有誰?」
顫抖的雙唇道盡了她心中的苦痛,只是,那又如何?一想起這事實,眼眶中的淚水已凝聚成滴,威脅著要滑落。
放開雙手,喬穎君低著頭轉身就想走回房內。今夜,她的情緒十分不穩定而且也容易受傷,即使只是一個想法,卻也足以教她傷心入懷。
收藏物?藝術品?真的傷人吶!噙著淚水,喬穎君只想快快找個角落,舔舐自己的心傷。
突然失去她的擁抱,韓爾揚心一緊。他旋過身伸手想將她扯入懷中。
「碰」地一聲,喬穎君結實的撞入他的胸膛。強忍著之前才受到嚴重撞擊的左側腰際在此刻又受到他無意拉扯的疼痛之感,喬穎君假藉摸著也撞到他胸膛可能已經紅了的鼻樑,來分散他對她其它動作的注意。
雖然她真的很恨陳安力,但是,她不想再讓這件事擴大下去,也不想再讓他為了自己去傷害任何人。她仰起頭。
只是,經這麼一撞,來自腰間的痛楚,及方才突來的低潮情緒全在這一刻被釋放了。眼一紅,淚一流,嗚咽的聲音已逸出了口.
喬穎君睜大眼不讓淚水滑下,搗住口不要哽咽出口。她不要他知道她是這樣的脆弱,她也不要他知道她受了傷。脆弱是自己不夠堅強,受傷是自己沒用,她不要他因她的軟弱無能而輕視她,她要和他處於平等地位。
如果他可以強到無視她傷心,忽視她的傷痛,那,她也可以。她也可以對自己一身的傷殘視若無睹,真的,她真的也可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