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莎蔓
「我懷疑我『上』得了她。」孟廣瀛悲觀地認為自己必須過著無「性」生活。這個想法令他氣餒極了,整個人癱靠在馬車的樑柱上,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頹廢無力。
「『浣花苑』到了。」梁飛看見了羅威青、莉妲以及一副出遠門打扮的樺樺、僕役、侍婢,還有幾輛顯眼的豪華馬車,和一輛樸素的馬車,非常不協調。
孟廣瀛懶得睜開眼睛,準備捱到最後一刻,他覺得自己夠委屈了,所以不願遵守禮節,誰管他有沒有禮貌呢?
樺樺一見到孟廣瀛這副頹廢狼狽的模樣,直覺認為這是孟廣瀛羞辱她的一種手段。「大當家,你瞧瞧,大明鎮國大將軍半死不活的模樣,身上的衣服到處是濕淋淋的一塊塊,額頭腫了一個包、兩個大黑眼圈、黏得像麵條的頭髮,說不定身上還有異味,什麼德行嘛。」
「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羅威青小聲地提醒她。
樺樺看了看身上的裝束,為了這趟旅程,她特地把自己洗了又洗,也換上乾淨的衣服,以便有本錢在路程上對抗孟廣瀛。「我比他乾淨多了。除了穿得不像個新娘外,我特地沐浴梳洗,夠給他面子了。他給我什麼!?比個流浪漢還糟。」
「昨晚,他喝了一整晚的酒。」羅威青從差役口中得知這項訊息。
「藉酒澆愁!?」樺樺非常不以為然。「娶到我是他的榮幸,他沒有權利郁卒。」
孟廣瀛把這些對話都聽進去了,羅威青對他還有體恤和同情,處處為他說話,樺樺自以為是的高調言詞,可真使他聽了不爽。
他逞強地跳下馬車。還好,安全著地,沒有一點踉蹌。
羅威青對他的反應很訝異,在喝了那麼多酒之後,還能步履平穩,可見他的酒量驚人。
孟廣瀛一如常人地下馬車,樺樺更加認定他故意藐視她,以肢體語言抗議武碩幫的霸王硬上弓。
他走到她面前。「除了酒味及陳年的脂粉味,我的身上沒有其他異味。還有,在未娶你之前,我還是單身的大明鎮國將軍孟廣瀛,我有權利做任何事,包括郁卒在內。」
樺樺沒料到他有此一舉,顯然是遇到對手了。
孟廣瀛不理會她的反應,再走到羅威青面前,看在他為他說話的份上,他決定對羅威青維持應有的禮貌。
「謝謝大當家的好意,美酒美意,孟廣瀛心領了。」
「喝了那麼多酒,能上路嗎?我不反對你再停留幾天。」羅威見他「膽敢」頂撞樺樺,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快感,樺樺就是需要這種男人來治治她,澆熄她霸道的氣勢。
孟廣瀛就算不急於離開,也不想停留在對手的地盤內,任她予取予求。「我的酒量很好,請不必擔心。」他的疲累不是酒精所造成的,而是累積多日的精神透支及對未來的絕望而頹廢。
「請善待我的妹妹,並請多包涵她的一切。」羅威青真心誠摯的托付。
樺樺可不怎麼喜歡大當家低調的口氣。「大當家,善待我是他的義務;包容我的一切,是他的責任,你又何必求他。況且,要和他結婚的人是我,大明王朝應該來求我善待他、包容他。他並不是什麼君子或德高望重之士啊!」
「他是你的夫婿。」羅威青言簡意賅。
「還沒拜堂成親,什麼都不是。」樺樺最討厭人家用男女之別來「壓」她。
「我也希望什麼都不是。」孟廣瀛佈滿血絲的眼睛,絲毫不畏懼她的不滿。
「互相尊重、互相尊重。」羅威青拍拍孟廣瀛的肩,以行動支持他。
孟廣瀛既有羅威青撐腰,表示他可以不甩樺樺的任性跋扈,一切都將按照他的意願而行。
他數了數即將出發的車隊,其中華麗顯眼的六輛馬車,在路上不出事情才怪。
「一定要帶這麼多東西嗎?」孟廣瀛皺眉道。
「那是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羅威青希望博取妹妹的歡心。「樺樺不擅騎馬,坐馬車,對她或許比較舒適。」
「誰說我不擅騎馬,我只是不喜歡騎馬。」樺樺不喜歡自暴短處。
孟廣瀛把這一點牢記在心,他一定得利用這項「弱點」,好好地整一整她。
他不動聲色的說:「馬車走在路上太招搖,這一路上處處是危機,保護樺樺小姐的安全,責任重大,我和隨從沒法分心去照顧這些財物,最好是輕騎簡從的上路。」
讓他們一起騎馬上路,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樺樺的馬術不怎麼高明,這該如何是好,羅威青不敢擅自為樺樺作主。
「武碩幫的勢力遍及全天下,相信無人敢動你們的腦筋,我派一隊武碩幫的高手護送你們。」羅威青看看兩人的反應。
讓武碩幫的高手全程護送,他這個鎮國大將軍還能混嗎?況且有樺樺的靠山常相左右,他也不能實施計畫。
「讓你們的人手把車隊先送到杭州『榮相廬』,我和樺樺小姐邊走邊玩。」孟廣瀛非常堅持這一點。
樺樺也不想讓武碩幫的兄弟護送,恐怕還未到杭州,「當家掌櫃」的尊嚴會在兄弟的面前破壞殆盡。此外有了一堆男人當靠山,她的安全無慮,但也會縛手縛腳,不能好好地整一整孟廣瀛。
「大當家,你就派一列人手,先送車隊到杭州,免得人家以為我仗武碩幫的勢力欺壓他。」樺樺很在意這批可讓她衣食無虞的財物,那是她的依靠,大意不得。「我就和他一起騎馬回杭州,但三個隨從一個也不能少。」
「巴哈克、博塔兒、咪咪?」三個武功不怎麼樣的差役,怎能保護樺樺的安全?「換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如何?」羅威青徵求她的同意。
「不必了,我的安全就交給孟將軍吧。」樺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就舉行儀式,咱們就可以盡早上路。」孟廣瀛板著一張臉,從腰間取出一枚戒指,漫不經心地四處張望,就是不看樺樺。
樺樺很討厭他的跩相,跑到羅威青身畔,搶下差役手中托盤內的戒指,精準地朝孟廣瀛方向丟去,不偏不倚地套住孟廣瀛的左手無名指。
「換你了。」樺樺先給他下馬威。
孟廣瀛的確嚇了一跳,沒料到她有此一手,而且準確無比。但他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他的身手不需以這種方式炫耀。
他緩步走向樺樺。
在場的人都屏息以待,不知孟廣瀛會如何「報復」樺樺的無禮。
樺樺逞強地看著他,依舊不願示弱,這裡是她的地盤,孟廣瀛又能對她如何。
孟廣瀛停在她面前,以絕望的眼神看著她,拿出戒指。「這是我娘的遺物,我很遺憾它必須戴在一個粗魯無禮的姑娘手上,我想我娘會恨不得立刻從地下跳出來把她的首飾收回去。」
他抓過她的手,扳開她的手指,輕輕地套住指緣,不願把它完全套下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回馬車,逕自上了馬車。
樺樺看他坐上豪華的馬車,發瘋似的衝上前,憤怒的說:「路上處處是危機,你的豪華馬車就不怕搶嗎?」她好氣他當面羞辱她。
孟廣瀛冷冷地看她一眼。「只要離開威龍堡,出了你的地盤,我就會和你一樣騎馬上路。」他拿下梁飛手上的馬鞭,指揮馬兒前進。
樺樺受了屈辱,羅威青竟然視若無睹,任由孟廣瀛踐踏她的自尊,威龍堡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她從樸素的馬車中取出兩隻寶貝箱,架在馬鞍上,跨上馬,不發一言的離開。
巴哈克等人手腳俐落地整理行李綁在馬背上,緊隨樺樺的腳步。
「樺樺小姐和孟將軍幾乎是水火不容,隨時有可能擦槍走火,你怎麼都不擔心?」莉妲一臉擔憂。
「放心,就是要這種有主見的男人,才鎮得住樺樺。」羅威青閱人無數,相信這回絕對不會看走眼。「一定會有個圓滿的結局,說不定不用等到抵達杭州,兩人就搞定了。」
羅威青露出滿意的微笑,現在就等著花開並蒂的好消息。
第七章
一離開威龍堡,孟廣瀛就交代梁飛。「先到『眾香國』休息幾天,不然還未回到杭州,我就掛了。」
「帶著樺樺小姐!?」梁飛大驚失色,沒想到孟廣瀛真的率性而行。
「不可以嗎?」孟廣瀛的眼睛幾乎要閉上了。
「代州幾乎也是她的地盤,你不怕她一個不爽,跑回威龍堡哭訴?」梁飛好心的提醒他。「你的項上人頭,不知道能保留多久?」
「你少祀人憂天了。」孟廣瀛勉強睜開一隻眼睛。「那個女人倔強、死愛面子,既已離開威龍堡,她不會為了這等沒面子的事哭訴。想不想跟我賭賭看?」
孟廣瀛經過幾次短兵相接,對樺樺的習性,略能掌握一二,幾乎是有恃無恐,
「樺樺小姐對你粗魯無禮的行為,會保持沉默嗎?」
「她又能怎樣?被迫娶她已經夠倒楣了,我可不想為了她犧牲睡眠,更何況長期抗戰正要開始,不養足精神怎行。」孟廣瀛癱靠在車座上,說完話立刻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