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岳靖
「喂!你這傢伙,為何這兩個札拜都沒帶你老婆來產檢,算算現在也有四周大了……而且還不穩定呢!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流產的可怕!」丁燦琳看著他只顧整理衣衫的舉動,生氣地尖聲吼道。
凌清不理會她,逕自下床緩慢的往外走去。
「嘿!你還不能走,你的腦子還沒檢查!」丁燦琳拉住他血跡斑斑的毛衣。
「放手!」凌清冷冷地扯掉她的手,繼續往前。
「你的腦子還沒檢查!」丁燦琳乾脆橫擋在他前方,大聲吼著。
「你的腦子才需要檢查!」凌清挑起眉,以醋寒如冰的語調反駁她。
「你你你……」丁燦琳氣結,直指他鼻頭。
「怎麼了?」凌清身後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丁燦琳看向凌清身後的男人,用力地把凌清推向他,絲毫不顧凌清身上的傷痛。
「你來的正好,這人的腦子要檢查,把他帶走吧!」說完,她便氣呼呼的往婦科走去。
「抱歉!她一向這樣,請別介意!」男人溫和的笑道。「我先自我介紹,我是這醫院腦科主任佟爾傑。請問先生貴姓大名……」
凌清緩慢地身看著佟爾傑。
「凌清!怎麼是你!天吶!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我們幾年沒見了?五、六年了吧!」爾傑興奮地握著他的手。
凌清疑惑地看著眼前斯文的男人。「你認識我?」
「你在說什麼!我們當然認識……」
「抱歉!我受傷失去了記憶,不記得過去的人、事、物。」相對於佟爾傑的熱絡,凌清顯得冷然許多。
「失憶?就這傷!不會吧!」佟爾傑看著他額上的紗布,打趣地說。
「是一個多月前的事。」凌清並不排斥與眼前的男人提到自己的情形。
「哦!方便告訴我,是怎麼發生的嗎?」佟爾傑好奇的問。
「我自己並不清楚,但我的妻子告訴我,我是在一場意外中摔傷的。」凌清輕描淡寫地說著。
「你結婚了?」佟爾傑驚訝地問。
「嗯!」凌清點了點頭、有些疲憊地靠向一旁的牆壁。「抱歉,我有點累。」
「到我辦公室坐坐吧!順道做個檢查。」佟爾傑建議道。
「我的妻子還在家裡等我,可能無法耽擱太久。」凌清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卻又掛心著夏彥。
「不會太費時的!再說你這樣回去,她不也會擔心?還是做個詳細的檢查吧!」佟爾傑以專業的口吻勸他。
「……好吧!」凌清勉強地答應了。
佟爾傑看著凌清的檢查報告後,微微地皺起眉。
凌清的頭部除了稍早車禍的外傷外,根本沒有受創過的內傷。正確來說,他的腦部神經都是完好如初的,一點都看不出是失憶症病患。
「怎麼樣,我有什麼問題嗎?」凌清換上一套佟爾傑借他的休閒服,從更衣室內走出來。
「凌清,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別在普林斯頓念醫學院的事?」佟爾傑關掉檯燈,走向一旁的沙發坐下。
凌清黑眸一亮,語氣懷疑他說:「我是念醫學的?」
「嗯!當時你還是院內頂尖的高材生,教授很看好你對預防阿茲海默症所做的研究成果,只可惜你後來棄醫從商,要不然你可能是諾貝爾獎得主呢!」佟爾傑侃侃談著自己對凌清的認知。
「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出自己是學醫的,難不成人一旦失憶會連自己的專長也一併忘了嗎?」凌清苦笑道。
「也許是……你想刻忘掉它吧!」佟爾傑猜測地說。
「刻意?」凌清不解地問著。
「我的病人中也有一些這樣的例子,也就是說,你的失憶其實是你為了逃避某些事而產生的心理疾病。因為從你的腦部檢查報告中,我實在看不出你曾經發生重創過的跡象!」佟爾傑解釋道。
「是這樣嗎?但我只要一天不服用藥物,我的頭便會劇烈疼痛,這也是心理作祟嗎?」凌清不以為然的反問。
「藥物?什麼樣的藥?」佟爾傑皺眉問道。
「我怎麼曉得!你忘了我連自己是念醫學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凌清有點不悅他說。
「那麼……可否請你有空的話帶來給我看看?」佟爾傑不以為意地徵詢著他的同意。
「當然!不過我必須告訴你,我的失憶並非心理疾病,雖然我是真的認為過去對我不重要,但我從來不會刻意去遺忘它的。」凌清顯然還在著佟爾傑先前的話。
佟爾傑心有盤算地點點頭,只要等他化驗過那些藥,就可知道凌清的問題癥結了,失憶的人情緒總是不穩,還是先別刺激好了。
「談談你的近況吧!生活還好吧?有孩子嗎?」佟爾傑轉移話題道。
「我?近況?忘掉了一大半也沒啥好談,不如談談你吧!」凌清不太想告訴別人他和夏彥的兩人生活。
「也好!就先談我吧!」佟爾傑聳聳肩一副妥協狀。「我從普林斯頓畢業後,在美國當了幾年醫師,過得很平淡,直到兩年前才回國,結婚、工作沒啥特別的。倒是你,我回國後才知道你是凌氏的人,也難怪你會棄醫從商,那麼大的企業體系,你把它經營得有聲有色的,真不得了!」佟爾傑對他的成就讚不絕口。
「我早離開凌氏了!」凌清淡淡地開口道。
「嘎?什麼!你離開了?可是最近不是在傳說你要合併外商集團?」雖然五、六年不見,但媒體上常有凌氏消息,因此他多少清楚凌氏動態。
「可能是掩人耳目的作法吧!」畢竟少了總經理也不好對外宣揚啊!凌清思忖著。
「砰!」一聲巨響中斷了兩個男人的談話,只見丁燦琳帶著一臉淚水的夏彥破門而入。
「琳琳!你怎麼……」
「閉嘴!別在這兒這樣叫我!」佟爾傑語未了,便遭悍妻——丁燦琳凶巴巴地打斷。
「彥兒!你怎麼來了!」凌清驚訝地看著一臉驚慌失措的夏彥。
「清……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都是我……」夏彥不顧旁人在場,入凌清懷中痛哭失聲。
「彥兒,別哭了,我沒事的!」凌清擁著她,輕輕拍撫她的背脊安慰道。
「清……都是我……都是我害你受傷的,對不起!對不起……」
「彥兒!不准你這麼說,這不是你的錯,不許你自責!」凌清托起夏彥細緻的下顎,看著她命令道。
「天吶!這男人到底會不會安慰人啊!」丁燦琳站在一旁喃喃念著。
「你過來!琳琳!」佟爾傑將丁燦琳拉到身前。
「幹麼啦?放手!這裡是醫院,別對我摟摟抱抱的,這樣有損我丁主任的威嚴!」
丁燦琳拍掉丈夫的大手嚷著。
「正確來說,這裡應該是我佟主任的辦公室吧!」佟爾傑拉著她坐到沙發上。「你認識那女的?」
「她是我的病患,那『腦子該檢查』的男人的太太呀!」丁燦琳回答得理所當然。
「她是凌清的妻子?」佟爾傑頗有興味地打量著。
「凌清!」丁燦琳突然大驚小怪地叫著。
「你說他是凌清!」丁燦琳難以置信的對丈夫佟爾傑吼著。
佟爾傑看了看凌清,對他尷尬地笑了笑。「內人一向喜歡大驚小怪,請別介意!」
「沒關係,我早見識過了!」凌清沉穩地看著眼前這嬌小卻個性強烈的女人。
「你說什麼!」丁燦琳拔高嗓子,同時看著丈夫和凌清。「我哪裡大驚小怪!我才不相信他是凌清,他懷孕初期不宜行房的常識都不懂,怎麼可能會是你在普林斯頓的高材生同學!他差點讓她流……唔……」
丁燦琳的話讓身為丈夫的佟爾傑聽得一身冷評。索性起她的嘴巴。「抱歉!抱歉!
琳琳她常常口無遮攔!」
「算了!」凌清不在意的哼道。
「清……他是……」夏彥在旁聽得一頭霧水,小聲地問著。
「他他是我在普林斯頓醫學院的同學。」凌清簡單地對她解釋道。
「你好!我叫佟爾傑,這位是內人丁燦琳。」
夏彥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眸盯著佟爾傑、半晌說不出話來。
普林斯頓?醫學院?同學?這……這怎麼可能,凌清明明是劍橋大學工學院和商學院雙學位畢業的呀!佟爾傑到底是誰?為何要欺騙凌清?難道他是陌生男子派來的……「彥兒!怎麼了,不舒服嗎?」見她臉色白地呆愣,凌清焦急地問著。
「沒……沒有!你好!」她敷衍的向佟爾傑問好,接著轉身對凌清說:「清,你受這麼多傷,我們快回家休息好嗎?」她看著他額上的傷,蹙眉擔憂著。
「他死不了啦!倒是你,傷神那麼久,讓我幫你和寶寶檢查、檢查!」丁燦琳突然插話進來。
「呃……我沒事的!」夏彥戒心高築地看著佟爾傑。「我……只是有點累……想早點回家休息!」
「我看檢查就算了!也許改天吧!」凌清獨斷的下決定,牽起夏彥往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