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天使來作媒

第14頁 文 / 岳盈

    這是間古典雅致得彷彿出自歐洲貴族起居室的客廳,傢俱帶有濃烈的英國風味。斜對門口的雙人沙發上,兩名各具特色的年輕男子,在見到主人進來,雙雙禮貌地起身。

    宜蓉感覺到身後的安平似乎僵了一下,呼吸急促起來。寧季群身旁的英俊男子顯得分外激動,聲音暗痘地喊道:「安平!」

    宜蓉這時候才發現她錯的離譜,原來和安平有所牽扯的人不是寧季群,而是眼前的男子。看他那副瀕臨失去控制的著魔模樣,便可看出他對安乎用情之探,不亞於安平交付出去的。

    只見他大步朝她們走來,這舉動令安平慌了起來,轉過身就想奪門逃走。

    「安平,別這樣。」

    還是宜蓉眼明手快拉住她,這一耽擱,齊韶已來到跟前。俊雅的五官痛苦地扭曲,雜著困惑與受傷的眼神毫無保留地射向安平。

    「為什麼躲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找你找得快發瘋了嗎?」

    一如往昔般溫煦、深情的關懷,比任何銳利的鋒芒都要割裂她肝腸。安平直到此刻才體認到,一個月來想要忘記他的努力並沒有成功。對一個已經深入她骨髓。融人她生命的男子,除非刨她的骨、斷她生機,否則只要有一口氣在,她都忘不了他的。

    這麼深刻的感情,卻植基於單相思,及他無私的關懷。他從來就沒有意,為什麼還要找她、打擾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

    「你找我做什麼?」這是發自心底最深、最悲痛的吶喊,明明不愛她,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讓她不自覺地陷下去?齊韶,你好卑劣,存心讓我忘不了你!

    齊韶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多日來鬱積在心頭的憂慮,及乍聞此語受到的打擊,頓時像塊巨石般,壓向胸口。他氣悶又不敢置信地眩瞪安平,喉頭干緊地說小山話來。

    「安平,你這麼說太過分了。」季群忍不住為好友不平。「知道你在華生家發生的事後,齊韶沒日沒夜地找你,就怕你發生意外。你看他這模樣,消瘦、推摔了多少?為你失魂落魄,沒法好好工作,你還說這麼冷淡的話!」

    削瘦的臉頰,憂鬱無神的眼眸,都是為了她?安平咬住下唇,心臟抽緊。不是她不識好歹、不知感恩,實在是齊韶甜蜜而無私的關懷,對她而豈只是折磨罷了。

    「謝謝你們的關心。我現在已經沒事,不需要再麻煩你們了。」她故作冷淡地別開臉,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溢出,連忙吸了吸鼻子,背轉過身偷偷拭淚。

    「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齊韶乾澀地問。

    「就是……我可以照顧自己,你們不用再擔心我了。」她無力地回答。

    為什麼不轉過身來面對他說?為什麼這樣絕情地拒絕他?齊韶的心痛到極點。近一月來,為焦慮和自責所撕碎、絞裂的情緒,被這番無情的話一打擊,化成沮喪的怒氣瞬間席捲了他的自製與判斷力。

    「你這沒良心的……」他咆哮地越過宜蓉,猿臂抓向安平的肩,將她僵硬的身軀扳轉面對他。

    安平發出一聲驚喘,盈滿水氣的眼眸錯愕地睜大。

    不曾見過齊韶土氣的樣子,燈光下,他的瞳眸燒著兩團黑色的怒氣,嘴巴抿成毫不妥協的線條。但很快地,她梨花帶雨的嬌容,就讓憤怒自他眸中褪上,替代的是一抹複雜難解的光芒。

    「你哭了。」他笨拙地伸出粗大的指節拭著她的淚,當柔嫩與堅實的體膚接觸,彷彿有一道電流擦觸出來。

    安平敏感地倒抽口氣,很快退了一步。

    「你別理我。」

    「你教我怎能不理?」齊韶沙啞地道,禁煙的愛破繭而出,再無法壓抑了。

    安平被他滿含深意的熱情言語所怔住。他是什麼意思?那雙滾動著某種熾熱情感的眼眸,像是在訴說著即使海枯石爛都無法抹滅的情意,如湧淚不歇的潮水般一陣陣拍打向她的靈魂深處,教她再無力誤解、逃避。

    他是那個意思嗎?安平想要相信,又怕那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宜蓉小姐,你這兒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可以讓這兩個只會發呆的小情人獨處呢?」季群朝屋子的女主人俏皮地眨眼道。

    宜蓉逸出一聲輕笑,指著客廳左側的一道門,暗示地說:「安平最喜歡待在琴室。」

    「我不……」

    齊韶不容安平反對捉住她手腕,將她拉進琴室,顧道將門關上。

    「寧少爺,雖然我們還沒正式被介紹,但你不介意陪我喝茶吧。」宜蓉含笑地凝視眼前俊逸的青年。

    「那是我的榮幸。」季群走到她身前約三步的距離,兩眼閃著炯炯光芒。接過宜蓉伸出的柔夷,在下方虛吻一記,挽著她走向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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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開我!」安平踉蹌跌進琴室,彆扭地掙脫齊韶的鉗制,避開那雙的灼逼人的眼光。

    「為何這樣對我,安平?」齊韶克制著想要碰觸她的慾望,不解地質問。「難道你再不當我是……朋友了嗎?」

    朋友?多可笑呀。安平不得不承認,她從開始就沒辦法將他視為單純的朋友。她對他的情感太複雜了。從初見時的驚悅,到隨著相處積祟的好感,一顆心早就毫無轉衰餘地地軟折於齊韶不落言詮的諸多設想,傾倒在他情致纏綿的溫柔中!

    「你不認為你已經逾越了朋友的分際?」安平反問他。

    齊韶蹙起眉頭,眼神受傷地問:「你是因為這樣才躲避我?因為你不想接受我的……逾越朋友的分際?」

    安平困惑地轉向他,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你是氣我害你在華生家受委屈,所以遇到那種事也不來找我,寧可一人往外漂泊?」

    「那件事不關你的事,我沒理由氣你。」安平不願回想那夜醜陋的記憶,更不想記起隔天早上令她心神俱碎的傷心情景,咬著干唇,再度別開臉。

    「你這麼說,分明表示在氣我。」齊韶走近她,表情陰鬱。「知道你受了那樣的委屈,我何嘗不感到心痛?若不是艾伯特那小於頭上的傷還沒好,我絕繞不過他。想到你被那樣驚嚇,不但得不到一點安慰,還被華生大太辭退,一個人飄零在外,我簡直要急瘋了。安平,為什麼不來找找呢?是因為……因為察覺到我對你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更是模糊不清,聽的安平糊里糊塗。

    「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華生家的事,對我就像一場噩夢,不願再回想。再說,我有什麼權利去找你?你又不是什麼人,對我也沒有任何責任,那件事完全跟你沒關係。」

    「怎會沒有關係?是我安排你到華生家……」他急急地想把責任攪在自己身上。

    「你並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那種事,何況,我除了受到驚嚇外,沒有什麼損傷。你不必耿耿於懷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不用再為我擔心。」

    「你這樣怎算是過得好?到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工作,我更擔心了。安平,如果你不希望我那樣……我會克制,我們像從前一樣好嗎?」

    「回不去了。」她悲傷地道。「在我看到你跟……」她停住嘴,掩臉低泣。

    「安平,你看到什麼?」齊韶急躁起來,意識到安平顯然對他有所誤會。「難道你之所以沒來找我,是因為別的因素?」

    「你怎麼知道我沒去找你?」

    齊韶怔了下,意念電轉問,似乎捕捉到什麼。

    「那天你有來?」

    「就因為去了,才認清楚自己根本不配和你交往。」安平唇間飄散山破碎的笑容。

    「安平,不准你這樣看輕自己。」齊韶氣憤地捉住她單薄的肩膀,俯視她低垂的蜂首。「你向來是自信開朗的,怎會有這種觀念?如果你不配,誰又配呢?」

    「自然是像季晴那樣的千金小姐。」

    「季晴?」齊韶挑高眉,眼裡有抹恍然大悟。「你看見了?」

    安平的反應是激動的掙扎。

    「安平,別這樣,我不想弄傷你。原本那天你真的去了,怪不得我好像有看到你。」

    「別說了,我不想聽……」她孩子氣地掩住耳朵。

    「你一定要聽。」齊韶拉下她的手。「如果你留下來,一定可以看到我推開季晴,告訴她我只拿她當妹妹安平的心開始歡唱,緩緩抬起頭,想要相信又害怕相信的眼光半驚半喜地照在他臉上。

    齊韶堅定的眼神,如陽光照亮了她所有幽暗的情緒,蟄伏心底的那抹渴望再度出頭,壓抑的情懷頓然開放,歡愉與興奮在她體內飛揚。

    他沒有騙她,安平快樂得想要大叫;可是……

    「可是你讓她吻你……」她悲傷地說。

    「我沒有讓她吻我,是季晴……」齊韶難為情地爭辯。「我沒防範到她會這麼做,我也被驚訝。但我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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