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Yuniko

    「有空聊天嗎？我CALL你！」

    「當然有！當然有！」

    看著CHIE呼叫我的畫面，我高興地按下Y，看來幸運之神還沒拋棄我！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上線？」

    「這個等下再說！」

    「等下再說？那你現在要跟我談什麼？」

    為了確定一件事，我決定要面對真正的自己，所以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打了這句話問CHIE.「我想問你……你剛剛傳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不是真的？」

    「什麼最後一句？」

    「就是」我好想你「那句……」

    「你說呢？^_^」

    CHIE打出了笑臉，應該不會錯了吧！也因為這個笑臉，給了我更多的勇氣，在我發現時，我已經把心裡的話打出來了。

    「因為我發現我也好想你……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也許說喜歡還太淺了一點，可是我還是想說，也許我已經愛上你了也不一定……」

    終於說出來了！這是繼嘉欣之後，我第二次對一個女孩子說這種話，很可笑吧！我連CHIE長得是圓是扁都還不知道呢！可是就是這麼奇妙，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愛上了這個藏在屏幕與文字符號背後的灰姑娘了……

    44對一個人表白，其實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當我打出那句話後，我的勇氣好像在一瞬間就消失了。看著在屏幕上閃爍的光標，我開始緊張害怕了起來，害怕什麼呢？害怕CHIE給我負面的回應，而什麼是負面的回應呢？我也說不出來，總而言之，我現在正看著計算機屏幕，然後自己給自己壓力……

    「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啦？還是為了今晚遲到而內疚？

    假如不是前面的兩個理由的話，那就是你頭腦燒壞了！「

    看吧！我果然得到了「負面的響應」，CHIE認為我在跟她開玩笑嗎？

    「不！我是認真的！」

    「認真地開我玩笑嗎？」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我實在不能瞭解，CHIE不是希望我拿出真心對她嗎？

    那為什麼我現在開始對她認真的時候，她卻用這種態度來口向應我？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我喔！」

    「什麼問題？該不會是心理測驗吧？你現在才想測試我的個性，再來決定我們兩個到底適不適合嗎？」

    「不是的，我想問的是跟我們現在的情況有密切關係的問題，你只要認真回答我就行了，好嗎？」

    「好吧，你問吧！」

    我不知道CHIE到底在想什麼，但是我還是沉住氣，耐心地看著從下半窗口一個一個出現的……CHIE打的字「首先，你現在看到的我，叫做CHIE，一個網絡上的ID.我躲在屏幕後面，你沒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難道你不想看看我長什麼樣子嗎？」

    CHIE長什麼樣子？我當然想知道！可是就我所感覺的，CHIE應該是像蒂嘉那樣可愛的小女生吧！我上網一年多，在網上又不交朋友，自然是沒見過網友，也沒有特別想見網友的念頭。可是CHIE這麼一問，我興起了想見她的念頭。

    「如果我說我想見你呢？」

    「你不怕你會失望嗎？也許我是個男的，也許我是只恐龍。更慘一點的話，也許我是只身體有缺陷的恐龍，你不怕嗎？」

    其實CHIE現在問我的話，就是當初她第一次找我說話時我所懷疑的。雖然有這麼猜想過，但我還是比較相信我自己的感覺！

    「我不怕！我喜歡的是你的個性，又不是你的外表，就算你是恐龍又如何？」

    這句話是出自真心的，雖然別人都說網絡無美女，網友十之八九都是「愛國者」。但是如果我遇到的是一個漂亮卻個性不好，甚至是不瞭解我的內心的人，那我還寧願選擇一個長得不好看，卻跟我個性相合的女孩子。

    「我記得我應該跟你說過，我只想談網戀對吧！」

    「嗯，你是這麼說的沒錯。」

    「那你能只在上線時愛我嗎？」

    「什麼？」

    我實在不懂CHIE說這句話的意思，什麼叫做「只在上線時愛她」？

    「就是我們只在網絡上見面跟交談，不出來見面，不講電話。對你而言，我只是一個虛擬的ID，隨時會消失，隨時會不見，可以嗎？」

    看到這句話，我愣住了，消失？不見？就像嘉欣那樣嗎？那種一瞬間就失去一切的痛苦，我還能再承受一次嗎？

    「可以嗎？」

    CHIE又問了一次，但她看不到計算機這端的我有多麼痛苦。相對的，我也無法從屏幕上的幾行字來揣測在計算機另一端的她，現在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

    「如果我說我不能接受呢？」

    「那你就喪失了跟我談網戀的條件了！」

    不會吧！這樣就被宣判出局了嗎？這讓我更不能接受了！

    「為什麼？一開始說要談網戀的是你，說希望我拿出真心，放感情在你身上的也是你，現在提出這荒謬理論的還是你！CHIE，你知道嗎？這樣我真的很難理解你到底在想什麼，我也很難去接受。尤其是在我已經對你動心的情況下，要我收回這份感情，我完全無法做到！」

    不知道為什麼，我激動了起來。也許是因為CHIE那些無法讓人接受的理由傷害了我，也或許是因為CHIE又讓我想起失去嘉欣的痛苦。我覺得心臟好像被揪住了一般，她每打出一個字，我的心就隱隱刺痛一次，痛得讓我無法呼吸……

    「我以前就說過了，網戀就是這麼一回事。離開網絡後，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不希望網絡上的種種會影響到我的現實生活！」

    「可是你不是說你會想我嗎？」

    雖然這麼問有點厚臉皮，但她的確說過這句話。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我興起了要打破這層關係的念頭，不是嗎？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

    「那你又說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你會想我，也算是影響到你日常生活的心情吧！」

    「我沒影響到我的現實生活！」

    「你騙人！」

    我感覺我們兩個好像快吵起架來了！這也好像是第一次，我會用這麼差的口氣跟CHIE說話。

    「我沒騙你，我上網時是在想你！但是現實生活中，我想的卻是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CHIE已經有男朋友了？還是她有喜歡的人？那我呢？我又算什麼？想到這，我不由自主地難過了起來……

    45這是第一次，我沒跟CHIE說再見就下站了，而且我不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下線的。我乾脆直接地按下電源，看著計算機「啪」的一聲就關掉了。

    「嘉欣∼∼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也不管現在已經是半夜了，我失控地叫了出來，然後開始雙手握拳，並用力地打房間的牆壁，耳朵聽見的，除了我打牆壁時傳回來鈍鈍悶悶的聲音外，我似乎還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嘉欣……嘉欣……」

    不知道我打了多久的牆壁，直到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之外，我的眼淚也跟著從牆壁和拳頭之間所流出的鮮血，慢慢地從臉頰旁流了下來。

    這是送走嘉欣後，我第一次哭，我以為我的眼淚早就流乾了。沒想到現在竟然會為了CHIE流眼淚，真是可笑！一個從未見過面講過電話的人，竟然讓我開始動心……

    我把自己的背重重往牆壁一靠，順著牆壁，坐到了地上。看著染滿鮮血的雙手，我彷彿回到嘉欣出車禍的那天，那時也跟現在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的血是我自己的……

    不知道是因為哭累了，還是因為用盡了力氣，我竟然就這樣昏了過去……

    「振霖，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這是兩年多前，嘉欣問我的問題。

    「當然會呀！為什麼你會突然這麼問？」

    「我在想，要是有一天，我們其中一個人出了意外，那另一個人怎麼辦？」

    「意外？你是指因意外而死亡？還是殘廢？」

    「都有吧，但是我比較在意的是死亡吧！」

    嘉欣牽著我的手，轉過頭來看著我，我實在不能看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又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問題。但是我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一個訊息，那就是她想知道我怎麼回答！

    「這當然不用說，你殘廢的話，我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可是我死了的話呢？」

    我捏了一下嘉欣的鼻子，嚴肅地說：「別提什麼死不死的！我們一定會活到七老八十的！你一直問我，那你的答案又是什麼？」

    「如果你殘廢了，我也會一輩子陪著你，但是如果你死了，我想我不會獨自活在這世上吧I」

    「為什麼？」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語文課上讀過林覺民的《與妻書》吧！我想過，要是你比我早死的話，我一定無法承受那種痛徹心肺的感覺！所以我寧願在你走後，跟你一起去！甚至是比你早走一步！」「傻瓜！你想太多了啦！可是話說回來，你那麼堅強都會受不了了，那我怎麼辦？你就忍心讓我感受那種傷痛嗎？這樣你未免太自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