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沙其
商磊滿意的看著雲巧悠然自在的神情變成了戒慎防備,卻沒讓臉部的表情洩露出心頭的笑意,他故意雙手環胸道:「你到底會不會走路啊?沒長眼睛嗎?」
又來了!雲巧一臉懊惱。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他了,讓他三天兩頭找自己的麻煩!辯又辯他不過,尖酸刻薄也比不上他,那她躲總成了吧?抿起唇,她轉身就要走,卻被商磊攔住。
「喂!你撞到人還不道歉呀?」商磊故意找碴。
雲巧雖然散漫,可不代表她沒個性。她蹙起眉,看都不看商磊一眼,再度試圖繞過他朝美術教室而去,卻還是被商磊擋住。
「道歉。」商磊就是看雲巧不順眼,看到她那散散漫漫,天塌下來反正有人頂的態度,他就想欺負她。
「是你自己擋在那裡讓我撞的。」雲巧倔強的揚起下巴。
「你還惡人先告狀。」商磊才不理會自己的確是故意站在那兒讓雲巧撞上的事實,「要是讓夏阿姨知道,她肯定會很失望。」
「你去告狀呀!」她才不怕呢!
「告狀?」商磊撇了一下嘴角,「那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我又不是你。」
「我哪有告過你的狀。」
「你現在的表情就像想去告狀。」這個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雲巧氣白了小臉。
「幹嘛?沒話好說啦?」第一回合贏得勝利,但商磊還視覺得不滿足,繼續第二回合。「聽說你媽媽跟夏阿姨是雙胞胎,兩人長得一模一樣,怎麼夏阿姨有的溫柔美貌你一點都沒有?嘖嘖嘖,真奇怪呀!」
「有什麼好奇怪的?阿姨是阿姨,我是我。」
「當然。對了,聽說你畫圖的本事還不錯?」
「關你什麼事?」雲巧警戒的拉緊畫袋背帶。
「咦?誰來了?」商磊將困惑的眼光拉向雲巧身後。
雲巧下意識的轉身望去,但後面空蕩蕩的,哪有半個人啊?她還沒會過意來,肩上霎時一空,畫袋已被商磊搶走了。
「你幹嘛?」雲巧伸手想搶回畫袋,卻撲了個空。
「聽說你很會畫畫,讓我看一下會死啊?」商磊丟給她一個「你怎麼這麼小器」的表情,逕自拉開畫袋,抽出畫板,從畫板背面拿出一疊畫作。
這些畫作有素描,也有水彩,商磊一張一張的翻著,順道下了評語,「這是什麼比例?怪裡怪氣的,一張圖可能有兩個透視點嗎?嘖嘖!這張圖的構圖根本像串丸子,一點層次感都沒有……」他每翻一張就批評一張,從用色、構圖、到筆觸,無一能倖免。最後下了一句結論,「這種程度的作品能夠得到布魯塞爾插畫雙年展首獎,那些評審眼睛是瞎啦!」
雲巧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再次伸手去奪自己的畫作。
這回商磊倒是沒有閃避,他很大方的鬆開手,只是,在雲巧還沒碰到那疊畫作之前,一張張作品就這麼從他的指尖溜下來,散了一地。
「商磊!」雲巧氣得大叫,他一定是故意的!
而他竟還敢嬉皮笑臉的調侃她,「夏同學,你怎麼不拿好自己的作品呢?畫畫的人這麼輕忽自己的作品怎麼行啊!」
雲巧鼓脹起小臉,從未討厭過任何人的她,在這一刻破例,她……討厭商磊!
第三章
鴉片毒藥──
愛情,
究竟是解除心靈寂寞的鴉片,
還是扼殺生命的毒藥,
否則,
為何當我愛上你時,
會為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校園裡是沒有秘密可言的,雲巧和商磊不合的傳聞很快的傳遍了校園的各個角落。
一個是資優班的高材生、一個是藝術界的新星,兩人之間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偏偏傳出不合的消息,著實讓眾人跌破了眼鏡。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卯上的,雖然也有好事者想從商磊或雲巧的口中挖到第一手消息,但兩名當事者絕口不提,他們也無可奈何。
雲巧不提,是因為不想聽到「商磊」這兩個字;而商磊不提,說實在的,理由也不怎麼光榮,就只是為了「不順眼」而己。
雲巧一開始也曾努力抗爭,但她向來反應遲鈍,口才不好又拙於應變,只有被商磊壓在頭上的份兒,到最後,她只好一看到商磊就躲,讓他遇不著她,他就沒機會欺負她了。
不過,上天對她打的如意算盤似乎有點意見,才不過平靜不到一個禮拜,一通廣播就打破了她的美夢。
「二年一班商磊,二年二十班夏雲巧,聽到廣播後,請到會議室。」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竟和商磊連在一起,雲巧的心頭便不禁浮起一陣不好的預感,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去,噩夢果然成真。學校打算在今年滿五十年擴大校慶時辦一場成果展,除了要展出她的畫作與商磊參加全國青少年科學發明大賽奪冠的作品外,還要他們負責展場佈置。
可以想見的是,佈置過程中,雲巧被削得說有多慘就有多慘。
「喂!你有常識一點行不行?在電線旁邊包那些紙,你是擔心電線走火時沒東西可以助燃啊?」
「喂喂喂!你把展示架擋在這裡,你要我怎麼接線路?」
他們一個是負責美術設計,一個是負責聲光效果,對電路一竅不通的雲巧面臨商磊的挑釁,雖不服氣,卻也只能乖乖的摸著鼻子改變設計。
不過,商磊挑的可不只是聲光,他連雲巧負責的領域都想軋一腳。
「你配的是什麼顏色啊?綠色,噁心死了,看起來活像青蛙。」商磊一臉鄙夷。
「綠色代表生機,代表生生不息,正好配合這件作品的主題。」雲巧道。
「為什麼一定要用綠色的?用紅色也不錯呀!更熱情,更有生命力。」反正他就是故意想找麻煩。
雲巧懶得理他,逕自裁紙去了。
但商磊可不是那種會容人忽視的人。
十分鐘後──
「砰!」綠色紙板搭起的展示頓時架成了一堆破紙,委頓在地。
商磊一臉的無辜,眼裡卻閃爍著可疑的光芒。「對不起,我在拉線路,沒留心到展示架就在我的後面,所以就……」他攤了一下手。
「商磊!」雲巧氣炸了,她花了四個小時才架好的展示架……
商磊轉過身,背著她偷偷扮了個鬼臉。哼!看你還敢不敢不理我、看你還能不能那麼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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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逞一時之快的下場就是得陪雲巧去買遞補踩壞的展示架的材料。
雲巧一手夾著珍珠板,一手拎著其它雜七雜八的用品,跟著商磊走出美術社。
一出美術社的店門口,迎面就是一陣強風吹來,全開的大珍珠板被風這麼一吹,立刻折彎向另一方。雲巧怕珍珠板被風吹折成兩半,只得笨拙地跟著風向轉圈。
商磊看到雲巧的舉動,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你耍什麼寶啊?」
雲巧想要講話,偏偏又是一陣強風吹來,她只得再順著風向轉了一圈。好不容易風停了,她才反駁道:「珍珠板很難拿的耶!」
珍珠板質地輕,又不耐折,而且,她手上拿著的還是全開大的珍珠板,受風面積更大,也就更容易折損,怎麼拿都不對。
商磊沒吃過珍珠板的苦頭,認為那麼輕的東西有什麼難拿的,於是,撇了一下嘴角,「自己笨,還那麼多理由。」
雲巧可不服氣了,「你不信,那你自己來拿拿看。」
「拿就拿,誰怕誰啊!」商磊把手上的東西塞給雲巧,接過黑色的珍珠板。「這麼輕的東西有什麼難拿的……」話還沒說完,一陣秋日午後的涼風就吹來了,當商磊也無法控制珍珠板的動向,不由自主地跟著風向轉了一圈時,雲巧早已笑彎了腰。
「笑什麼笑?」商磊好不容易站定,狼狽的道。
厚重的鏡片下仍閃爍著笑意,雲巧無辜的聳了一下肩,伸手要接回珍珠板,卻突然聽到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雲巧。」
雲巧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穿艷紅色套裝的女子由她身後的銀白色跑車走了出來,手裡牽著一個十二歲大的男孩,濃妝下的臉帶著誇大的驚奇,「真的是你,雲巧,這個時候你不是該在學校上課嗎?怎麼會到這裡來?」沒等雲巧反應,她又轉向從駕駛座走下來的中年男子,招了招手道:「漢生,你看,我就說是雲巧嘛!你還說不是。」
笑意由厚重鏡片下的眼底斂去,雲巧對那女子與中年男子點了一下頭,低聲道:「爸、紀阿姨。」
爸?商磊驚訝的揚起眉看向那個中年男子,男子大約四十來歲,一身鐵灰色的西裝,被歲月刻劃下痕跡的臉龐依然魅力不減,由他的穿著和所開的車子,商磊明白這男子必定是出身豪門!他突然想起夏阿姨曾說過,雲巧的母親早已病逝,雲巧現在與阿姨同住,而且,他去她家幾次,從未看過雲巧的父母親,再加上她姓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