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沙其
韓淵見他停了下來,手一揮,說:「繼續,我洗耳恭聽。」
—他那無所謂的態度,惹惱了雲奇。
「你見過月兒生氣、見過她笑、見過她掉眼淚嗎?我敢說沒有!但是我見過,以月兒的個性,她會在我面前流露出情感,必然也是因為我撩動了她心中的某一部份。月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趕她離開綠柳山莊以後,是我在照顧她,這讓她對我有著濃厚的愧疚感,更讓她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其實,那個時候我也是以為在她心中,對我的感覺只是受過我救命之恩的愧負,後來我為她受了傷,她來照顧我,我才慢慢明白,她喜歡的人是我;因為,救命的恩情可以使一個人為恩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是救命之恩,卻不能讓一個人忍受種種侮辱譏嘲,背地揮淚,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凌寒月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痛,淚水滑了下來。一隻素手伸了過來,握住她的,她抬起頭,只見柳無言對她露出了一抹溫暖的微笑。
她的心情激盪不已。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韓淵聳了聳肩,「就這樣?」
「就這樣已經足夠我贏你了!你本來有機會贏得月兒的,但是,在你那樣對月兒以後,你就已經失去機會了。」
他轉向凌寒月,握住她的肩,一臉認真的問:
「月兒,告訴我,你願意嫁我為妻,而且你在我受傷時所說的話並不是假話,你是真心喜歡我的。」
他也是在自己的每一句話脫口時,才逐漸明白這個事實,凌寒月喜歡的是他,不是韓淵,而是他雲奇呵……
淚水模糊了凌寒月的眼,她張口想說話,喉間卻像梗住了什麼,讓她說不出話來。
「月兒,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之前對我所說的話都是在騙我?你還是忘不了韓淵,你喜歡的人是他?」
不,不是啊!
看著他那張焦急的臉,凌寒月拚命的想擠出話來,然喉間的梗塞卻愈來愈頑強,不讓她如願的說出心裡的話。
「月兒。」雲奇慌亂的大喝。
凌寒月終於戰勝喉間的梗塞,道:「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你終於肯相信我的話了,我等你說這句話等了好久。」生平第一次,她拋下了冷淡自持的外衣,奔人云奇的懷中,在他的懷裡,痛哭失聲。
「別哭,月兒,別哭。」雲奇感到一陣心疼,緊緊摟著她,愧疚的道:
「都是我不好,我早該明白你的心意的,可是我被嫉妒沖昏頭了。月兒,別哭了,別哭了好嗎?」
凌寒月拚命的搖著頭,把臉埋在他的懷中,像要哭盡這些日子以來所承受的擔憂委屈。
雲奇只得任她哭著,雙手摟著她,低喃地哄著。
好不容易,她哭聲漸漸止了,雲奇才抬起頭來望向韓淵,不客氣的道:
「月兒的心意你已經聽到了,所以你該走了。」
韓淵聳了一下肩,臉上的神情莫測高深,「我是該走了,不過,人我還是得帶走。寒月,走吧!」
「你……」雲奇臉色登時變了,凌寒月也不解的抬起頭,愕然的看著韓淵。
韓淵不理會他們,逕自扶起柳無言,動作輕柔。
「你以為我會讓你帶走月兒?」雲奇滿是挑釁的說。
「寒月會跟我走的。寒月?」韓淵的眼神轉向凌寒月,眸裡閃動的光芒是一貫的命令式。
「爺……」凌寒月失措的看著韓淵。她對韓淵仍是不改忠誠,可是要她拋下雲奇,她……
「韓淵,你別欺人太甚!」雲奇氣急的喝道。
「是嗎?」韓淵順了順柳無言的衣服,瞄了雲奇一眼,黑眸中閃過一抹邪氣的光芒。
「韓大哥。」柳無言拉了拉他的衣服,臉上是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
「我不會讓你帶走寒月!」雲奇斬釘截錢的道。
「那可由不得你。」韓淵看也不看他,扶著柳無言,逕自轉過身去,
「我韓淵的妹子可不會隨隨便便就嫁出去,你真想取她、就找人上綠柳山莊來提親吧!寒月,走。」
凌寒月一愕。韓淵的妹子……
才剛平復的淚水再度湧了出來,爺真的當她是妹妹?柳無言告訴她的時候,她根本不相信,如今聽他親口說她根本不相信,如今聽他親口說出這五個字,她不由得激動的絞住手,怎麼也克制不住淚水的氾濫。能夠聽到爺這句話,她這一生,是無憾了……
柳無言譴責的「望」了韓淵一眼,掙開他的手,轉過身拉住凌寒月,柔聲道:
「我們這就走吧!寒月。」
雲奇在驚愕中,就這麼任他們帶走了凌寒月,等他回過神來,韓淵一行三人,早就不見蹤影了。
雲奇如大夢初醒,猛然跳了起來。
糟了!他居然就這樣讓韓淵帶走了月兒,那怎麼成?誰知道韓淵那傢伙安的是什麼心。不行!他一定得趕快把月兒接回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立刻扯開喉嚨大喊:「敢當、一方……」
邊喊著,手一伸,拉開房門,正好對上兩個閃避不及的身影。
「呃……哈哈!頭子,天氣真好,是不是?」石敢當慢慢的站直起身,打哈哈的笑著,伸手搔了搔頭。
雲奇雙手抱胸,腳板不耐的打著拍子,「你們在這裡偷聽多久了?」
「說偷聽多難聽。」胡一方陪笑道,一雙鳳眼瞇得又細又長,
「我和老石不過是湊巧經過,聽到『一點點』罷了。老石,你說是不是?」
說著,用手肘推了推石敢當。
「是啊是啊!湊巧而已。」石敢當馬上配合的回答。
「還真巧啊!」雲奇重重的哼了一聲,擺明了是不信。
「事情你們都『湊巧』聽到了,也就不用我多說了。一方,你替我跑一趟老家,告訴那個老頭子我要成親了,要他趕快看個日子籌備婚事,愈快愈好。敢當,你隨我到嘉興一趟。」
他口中的老頭子正是雲騰海運的當家頭子,也就是他父親大人。
「頭子,你終於想通啦!」見頭子不生氣,石敢當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用力一拍雲奇的肩,眉開眼笑的道:
「早該這樣了。說實在話,凌姑娘除了冷淡了一點,還真是沒得挑,說容貌是容貌,說武藝是武藝,又能夠處理生意上的事,待你也沒話說,這樣的姑娘就是打燈籠找也找不著,要提親就得趁早,若去晚了,煮熟的鴨子也會飛的。」
「誰說我要去提親的?」雲奇又是一聲冷哼。
「啊?」石敢當一怔,看向胡一方,從他的眼中看到自己錯愕的表情。
「不提親,我們到嘉興去做什麼?」石敢當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連忙問。
雲奇不理會他,逕自往外走了出去。
石敢當連忙追了出去,嚷道:「頭子!你到是說清楚一點啊!不提親,我們上嘉興去做什麼?」
雲奇停步、轉身,露出一個堪稱奸詐的笑容,「去搶親。」
「搶親?」
石敢當與胡一方面面相覷,都怔住了。
「沒錯。」雲奇笑得好生得意。「去搶娘子。」
要他去提親他就得去提親?他雲奇可不是那種人家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的笨蛋,他偏偏就不要稱韓淵的意!
他已經盤算好了,有敢當的幫忙,再加上自己,要把月兒「偷」出來應該不是難事;只要順利把月兒「偷」出來,他馬上帶她回老家成親去,至於那韓淵……他們雲、韓兩家最好老死不相往來,免得他的月兒三天兩頭就想往綠柳山莊跑,替韓淵賣命去。
他心頭的算盤打得叮噹響,不過,他的算盤到底能不能實一現?那就……
呃……
再說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