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狩獵逃妃

第17頁 文 / 縉雲亮

    原來如此,難怪萬俟芸總覺得在冉大夫身上,能找到千海帝的影子,原來,他果真是蒼炎帝家的後人。這麼一算,他與千海是堂兄弟?但,帝家沒其他後人了啊?

    咦?慢著,她有點糊塗了。她好像聽過千海有叔父,既然有叔父,就不該只剩千海一人,那為甚麼她現在卻會認定……她的記憶有點不大對勁。

    對了,蒼炎帝家的血脈,是在甚麼時候只剩下千海帝一人的?千海的叔父是何時自朝中消失的?這麼大的新聞,她怎麼可能完全沒印象?她因病而忘卻消失的那大片記憶裡,包括了這些事嗎?

    腦海裡宛若有大群狂駒亂奔,震得她無法集中精神,開始頭疼欲裂。

    如果別去想就能輕鬆許多,可是……難得她好像快想起甚麼,她不想這樣放棄——她是從何時開始討厭雨夜與雷聲,以及害怕千海帝的?

    她記得小時候她還沒有這麼怕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倆人都還小……

    小時候,小時候他們就見過面了?她一直以為她是莫名其妙被押進宮的啊?

    「瞧你說不出話來了吧?因為真正卑劣奪權的人,是段千海那傢伙!」誤會萬俟芸的沉默是心虛,冉大夫不免更為放肆。

    「可是,不管你們怎麼說,帝位由嫡子相傳乃是祖訓,你爭甚麼?有意見,找祖宗八代說去,何必掀起動亂,牽扯無辜?」

    「無辜?這話你說的出口?自上次相遇之後,你這張臉,我可清楚想起來了,你想裝傻矇混可沒那麼容易!」老人的表情轉瞬變得猙獰起來。「你是因為中毒過深而真忘了一切,還是你根本不是萬俟輔相之女?」

    「中毒?」她一臉茫然。太多新消息湧入,讓她一時無法理解。

    「還裝?七年前,千海帝不得不將婚儀喊停的原因,便是因為他那中意的妃子,在婚儀前,與他一同和咱們起了爭執,為了捨身救他,代他中了咱們所下的七傷毒;而後,為了你一人,千海帝狠心滅了咱們——他親自領軍滅了他自己出身的蒼炎帝家一族人!」

    「這是……甚麼意思?」萬俟芸身軀不由自主地發顫起來,不是因為聽到七年前千海帝執政的心狠與無情,卻是因為聽到這些歹徒說的……「千海的妃子中了毒,無法成婚,跟我……又有何關係?」

    「七年前我雖然沒見過你,可我知道,千海帝當年打算要迎娶的人,便是萬俟輔相的女兒。」冉大夫半信半疑的打量起萬俟芸。看她的樣子,也不像裝糊塗。

    「聽侍女們私下提起,你不正是輔相之女嗎?除非他還有第二個女兒……」

    「別說你不知情,不知情的話,那天怎麼會來找我對質?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已經看穿我們身份,故意找話題試探我。不過看你這表情,像是真把過去全忘了。」

    老人看出萬俟芸眼中的震驚,跟著得意的笑了起來。「原本我以為你只是相國的親戚,因為容貌相仿讓他選進宮當他愛妃的替身。沒想到,你卻是七年前那位妃子?千海還真了不起,不讓心愛的女人封妃,以免再次曝光成為弱處。」

    「我怎麼可能……又成了他的麻煩?」原來是她錯怪了他嗎?

    她難以置信。以為長年來,千海只是因為肚量狹小,一時任性而報復她,誰知他的用心不止於此。

    可要她怎麼相信,這群賊人說的是真的?千海甚麼都沒說過啊!

    是啊,她怎麼還不瞭解他呢?假若他們當真曾經互許終身,而她偏偏又把他們過去曾有的所有關聯之事全忘了的話,照他那彆扭又驕傲的性格,他一定會先氣炸,然後打死也不肯向她低頭說明過去的情分,不肯坦白要她留在他身邊。

    千海帝那傢伙,他一定是逞強地等她回想過去,然後等她主動迎向他吧。

    唔……從早上到現在,她又餓又累又生病,身子已經夠不舒服,現在還得為他頭疼個不停。

    所以,他拚命欺負她,卻是因為他……喜歡她又不敢說,所以靠這種方法讓她再也忘不了他?這種幼稚的示愛手法……。

    千海,你到底幾歲啊?簡直比三歲小孩還笨拙!

    這樣挽留她,一點也不像聰明俐落的他,繞了好大好大的圈子不停追她,卻把只要幾句話就能解釋的事情忍在心裡,然後一個人躲在密室裡生悶氣。

    「誰讓你不肯說明白?」萬俟芸心中百感交集,心緒混亂;可是,再也沒辦法抗拒,那流淌在胸口的熱意,溫暖地安撫了她此刻所有恐懼、痛苦與不安。

    「他真是個……呆頭鵝!大笨牛!愚蠢的傢伙!」她脫口罵他,也是罵她自己。他的傻氣與固執,她竟然沒看清,徒然讓彼此錯過許多時間。

    七年來,他到底是用甚麼心情、用甚麼眼光看她?七年時光就此飛逝,是他太傻還是她太鈍?思及此,胸中更盈滿苦澀。

    「蒼炎向來為了後宮安寧,不因出身身份高低自立派係爭風吃醋,所有在宮內服侍的侍女,出身資料全部封進六宮文庫,不讓人輕易查閱。也因此你貴為輔相之女一事,不曾讓人發現,總以為你只是普通侍女罷了。不過,他白費心機了。」

    被冉大夫的話中斷思緒,萬俟芸不能再多想,此刻她還正被困著,不快離開不成。綁著雙手的繩索有些鬆動,她再努力點就可以獲得自由,只是……

    這些賊人畢竟人多,何況還有段戩炎父子,和千海有同樣的出身。當日她親眼見過他們的身手,硬碰硬,她沒有勝算。

    可要她坐以待斃或是等千海救她,她更辦不到。

    過去情分如何,她沒有印象,說不定她僅是個與千海逝去的皇妃容貌相仿的替身也難說;但要追究也得先見到千海問清楚。

    她能確定的是,她不想拖累千海,假如他真如賊人所說,如此處處替她設想,那至少她不能成為陷害他的誘解。

    「不管他怎麼藏,可他對你格外關照,教你身懷武術不說,還三不五時給你準備甚麼秘藥進補,這些珍愛,咱們可是明明白白看在眼裡。」

    萬俟芸聽的有些無力。弄半天,他們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捉她來嗎?她覺得是活受罪的事,他們卻當寶啊……這群人與千海果然是同一家子。

    她不免有股衝動想要對天大喊——千海要關心她,為何不弄些正常點的方法!

    「你現在人在我手中,他也只有乖乖隨我擺佈了。等會咱們就召集在外頭的人馬,發動攻擊。可是,我不懂……」

    陰險老人走近萬俟芸身邊,用灰褐色的乾枯手掌托起她臉龐,端詳好一會兒。

    「我不懂,當年原本中了七傷毒該死的你,為何能活到現在?那可是我最得意之作,相信千海也不可能在那一天就找出解藥;就算他知道,他也絕對找不到人救你才對……」

    「別擔心,父親,就算千海帶走她也沒用,當日御醫閣裡,我就已經對她再次下了咱們自豪的七傷毒,七日之內,她非死不可。她一死,他必定備受打擊,這樣咱們就勝利在握了,」

    萬俟芸心跳乍停。那天御醫的親切熱茶,竟然有毒?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跌入陷阱,這下……她若真的死了也罷,可是千海怎麼辦?

    「可是如果千海手中有解藥,還是能救她啊……可是當年他怎麼會有?除非……」

    萬俟芸看著老人眸中射出欣喜若狂的光芒,匆忙轉向兒子,附耳商討甚麼;她聽不到他們秘語的內容,只是在他們父子倆大笑出聲時,覺得背後升起冷顫。

    「我懂了!這次千海帝非死不可!」

    「甚麼?這話是甚麼意思?」萬俟芸心驚追問。

    「等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他的致命弱點,哈哈哈……」

    愈采愈猖狂的笑聲,彷彿在封閉的房間裡起了回音,重重疊疊地將萬俟芸圍了起來。叫她幾乎快要起了錯覺,以為自己身後那一大面牆壁也傳出了笑聲。

    嗯?等等,後面明明沒人的,她怎麼可能會如此清晰的聽到……

    「哈哈哈……」一道有力的男性笑聲,自不可能存在的空間傳出。「就算你們當真能幻想出我有甚麼天大地大的弱點,就憑你們想置我於死地?繼續作夢吧!」

    「千海!」萬俟芸現在聽出來了。可她卻無法欣喜他的出現。

    「別過來!這些亂黨是你叔父帶頭的!」她幾乎:是用尖叫的,情急之下,猛力扯開困住自己的繩索想要站起身,卻無法站穩。

    「哼!段千海!就算你這麼快就追來了,可是只要她在我們手中,你便沒辦法拿咱們如何!」段戩炎得意冷笑,提防地看看四周,還沒能找出聲音源頭。

    「是嗎?叔父大人若真辦得到——就儘管來吧!」

    萬俟芸本打算勉強擲出神裡暗藏的飛針,可千海帝卻早她一步發出指示:「芸兒,穩著點別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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