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溫小柔
柳如絮定定心神,暝怪的睨了他一眼。
常天恆慢慢走到毒郎君身側,蹲下身子緩緩舉起手覆蓋在他的眼皮上。「一夜夫妻百世恩,下手何必如此狠毒?」柳如絮妖媚的臉上微微變色,強笑著道:「你……你說什麼?這種人死不足惜,只怪我手無縛雞之力,才……才讓他得逞……」
常天恆蹲在地上,靜靜的望著她。
他知道她說謊,卻也恨自己不願當面戳破她的謊言。以一個男人看男人的眼光,他很輕易得知毒郎君已被柳如絮迷去心神,憐她愛她尚且不足,何來強迫之有?毒郎君不但不會做出強迫她的事,而且寧可為她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一如他對她的深情。
常天恆心痛的望著她,不發一語。
為何他以生命全心全意愛著的女人竟會趁他不在時背叛他?不但如此,竟然還親手殺死這個男人,而且編出這一番謊言,為的是什麼!他愛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啊?既然她可以毫不留情殺了深愛她的男人,那麼她對他呢?她是否如他想像的那麼愛他?
柳如絮被他瞧得心裡發毛,遲疑的走進他身邊,一臉刻意的無辜,淚水盈在眉睫,頗有楚楚可憐的味道。
她光滑細緻的胴體不勝嬌弱的倚著他,濕濕涼涼的淚水貼著他的臉頰滑落。「你會怪我嗎?怪我這麼沒用,讓……讓這淫賊……」彷彿難以負荷痛楚,哽咽的斷斷續續低泣著。
她知道他總是不能承受她的淚水,每當自己採用眼淚攻勢時,他便會心疼的吻去她的淚珠,承諾一輩子不讓她傷心。他太愛她了!
柳如絮拉著他的手,引導著撫上她高聳的玉峰,緩緩在自己胸膛上游移著。他冰冷粗糙的大手滑過胸膛引起她一陣戰慄,忍不住嬌吟出聲。
她淫媚的氣息噴吐在他的耳際,另一隻手嘗試著要解開他的衣衫。他無法抗拒她的,就像每個男人在她身上時,只能像一隻沒有理性的野獸;粗暴也好、溫柔也好,一陣翻雲覆雨後,心中就再也容納不下其它,只能有她。
柳如絮柔弱無骨的嬌軀無力的攤軟在他身上,胴體因興奮而泛紅。她星眸微張,喉嚨深處模模糊糊吐出魅惑人心的低吟。她已為他準備好了……
常天恆緩緩將她推離自己,拾起一旁的衣衫披在她身上。
就算再怎麼愛她、再怎麼心痛,他也無法一如往常了。更何況旁邊還躺著一具不甘的屍體,像是無聲的在提醒他,他是死在深愛的女人手中。
常天恆低低的說:「我不會再回來了,你保重。」握緊手中的擎天劍,就要轉身離去。
「慢著!」柳如絮驀地大喊。「你就這麼要走?」
常天恆迎視她無法置信的眼眸,緊抿雙唇不語。
「就!就因為我和他?」柳如絮氣的全身發顫。
常天恆沉痛的望著她,眼裡只有訴不盡的悲傷和心寒。
柳如絮瞪著他,像在看什麼怪物一樣的忽然尖聲笑說:「你要走?走去哪裡?去做你那正義無敵的少年英雄?去當個鏟奸除惡的劍神?」
她真的是氣極了,從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漠視她完美的軀體,更何況這個男人不知曾從她的身體得到過多少快樂,如今吃干抹淨了,就想一走了之?
「即便是浪跡天涯也好,總之你我再也不會相見。」他如何能若無其事的待在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身旁,當作一切都不曾發生?就算愛她愛得發狂,他的心中不免也會想,究竟還有多少像他一樣的男人,等著愛她,等著為她奉獻生命?
他承認自己是一個傳統的男人,無法容忍自己的女人還有其他男人。如果愛一個人必須承受這種撕心裂肺的苦楚,不如不愛的好。從今以後,他將伴著擎天劍,浪跡天涯,做一個紅塵浪子,無情無愛過一生。
柳如絮依然笑著,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扭曲。「你休想離開我,你以為我花費那麼多心血造就一個『正義使者』的神話,可能如此輕易付諸流水嗎?」
常天恆蹙著眉頭,不明白的問:「什麼意思?」
柳如絮仰天狂笑。「你以為為什麼你可以輕易得到那些所謂的『邪門歪道』的行蹤?如果不是我在背後指點,引導那些人到你眼前讓你殺掉,你那些名聲從何而來?」
常天恆依舊不明白她的話,只是皺眉。
柳如絮冷笑著,鄙夷望著他。「天底下不知有多少武功高強的少年英雄想要出人頭地,你以為憑什麼你的運氣比別人好,每個邪門歪道、無惡不作的大壞蛋都會送到你眼前讓你收拾?沒錯,你的功夫幾乎可以說是天下無敵了,但以你那溫吞性子,又不懂得找人比試,也不會藉機顯揚自己一身高超的功夫,想要贏得『劍神』這個稱號,有那麼簡單嗎?若非我利用你的正義感引得那些人讓你誅殺,你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一個不起眼的武夫罷了。」
常天恆一呆,不自覺握緊手中的擎天劍。「你……你是說……」
柳如絮悠然笑著,低頭悠哉的玩弄自己塗著萱丹的指甲。「沒錯,上個月的『奔雷手』杜飛、『掌中天魔』許無敵,上上個月的『艷姬』花十娘、『色魔』王不戒,上上上個月的『獨眼鷹』李狂……還有你才剛了結的『九命怪貓』,全都是我一手策劃的。」
常天恆難以置信瞪著她。「不可能,你一個女子……」
柳如絮哈哈大笑。「這就是你們身為男人的悲哀了。總以為成大事需要打打殺殺、拋頭露面的,殊不知一個女人能做的事比你們男人多太多了,而且還可以不流一滴血的借刀殺人喲。」她媚笑著娣他一眼。「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呀。」說著,驕傲的挺起完美無瑕的胸膛,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了:沒有一個男人抗拒得了這副軀體,以這副讓天下所有男人癡狂迷戀的身軀來換取她想要的,又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常天恆只覺得手腳發冷,猶不肯相信的強辯著:「那些人全是我靠自己手中這把擎天劍……不是你……」
要如何讓他相信深愛的女人竟可以為了達成目的做出人盡可夫的下賤事?消滅那些人渣本就是身為武林中的一份子應盡的責任了,她何必用自己的身體換取他的名聲?為的是什麼?
而要他如何能接受原本以為自己是個武功高強的正義俠客,其實這一切名望全來自一個女人背後的策動?每一個男人總是希望能靠自己的能力打天下,闖出一番作為,少年得志的他,偶爾也會沾沾自喜自己的好運道,年紀輕輕便在江湖中佔有一席之地,而且名望如日中天……
柳如絮揚著冷笑的嘴角,眼中閃著邪惡狡詐的光芒,雙手環胸脯睨著他。高聳無瑕的玉峰在手臂的托襯下顯得更挺立了,嫣紅欲滴的蓓蕾彷彿兩顆泛著血紅的眼睛嘲弄的盯著他……
常天恆整個心彷彿冷透了,以他對她膚淺的瞭解,他知道她並沒有說謊。「為什麼你要這麼做?這對你又什麼好處?鏟奸除惡原就是身為武林中人該做的事,我不明白造就我的名聲與你何干?」
柳如絮笑了,笑得妖媚而冷艷。「誰說與我無干呢?有個披著正義使者外衣的傀儡,這可比什麼武器都來得有用啊。」
「傀……儡?」
「想要打入那群自詡為名門正派的偽君子當中,沒有一個讓他們信服的人怎成呢?何況你的武功的確可稱得上天下無敵了,這也就是我尋尋覓覓找上你的原因。」
常天恆喃喃道:「原來我們的相遇不是巧合……」
柳如絮譏諷的恥笑著:「天下的巧合事何其多,但也不會巧合到都讓你遇上了。」
常天恆頹然歎道:「無論如何,你也借由我這把劍為武林除害,是不是利用我都無所謂了。」他平舉手中的擎天劍,低低道:「至少這把劍染的血每個都是該死的,也不枉我被喻為『劍神』了。」
柳如絮忽然笑得花枝亂顫,眼角都笑出了淚水,指著他氣喘吁吁,彷彿他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笑不可抑。
常天恆雖然不明白何事惹得她大笑不已,但也不想追問,意興闌珊的道:「你我從此各自天涯,相會無期了。」慢慢轉身,想要離開這個傷心地。
「等……等等。」柳如絮幾乎笑岔了氣,喘息著阻止他離去的步伐。「你……你當真以為你是個正義的化身,死在你劍下的每條人命都是死有餘辜的?」
常天恆揚眉。「難道不是?雖然我不能理解你何需如此,但終究你的所作所為也是為武林盡一份心力;此後我會靠自己的能力鏟奸除惡,無須你再出賣自己為我換取名聲了。」
柳如絮再次爆笑出聲。「你……你好天真……如果我這麼做純粹是為了你,現在你就這麼離去了,我不恨你忘恩負義才怪咧。」她盡力平息想笑的衝動,悠悠哉哉的說:「可還記得半年前死在你劍下的『穿雲雁』易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