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子玥
「在意什麼?」她覺得他的話莫名極了。
這個女人……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感到自己有些無法忍受。
外頭一輛轎車停下,一名男子下車走來,神態恭敬,「小姐。」
「錢秘書?」,她望一下,他是大哥盛伯章的人,這麼說,大哥今天也會出席了,「再見,石先生。」
伊人已走遠,九十九翔卻驅不去心頭的異樣,似乎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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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輝煌、衣香鬢影,明亮光晃晃的大廳中滿是紳士淑女的嘻笑聲,與杯盤碰撞聲交織成一曲奢靡的樂章。
身為盛懷雄的女兒,小晏沒有資格晾在一旁,整個夜晚不斷有人上前攀談、自我介紹。
她端著一張溫婉的笑臉,答話時亦謙恭有禮,但一身於人疏離感的氣質卻令人近而不親,每每一、兩句寒暄之後便沒有人再進一步逗留。
這種情形落在盛懷雄眼裡又氣又急,今晚的主要目的便是為女兒尋覓佳婿,好成就一美事,畢竟要讓小晏出席這種晚會可是非常不易的。
正當他想隨手抓一個青年才俊過去時,已有人先他一步,他定睛一瞧,安心地笑了,樂見其成地往另一邊應酬去。小晏見有個男人立在她面前,禮貌性地笑著點個頭便要走開,不料卻被他抓住手腕,她為他的大膽感到好奇,順著來人的手臂往上望去,「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男子溫和地笑道,「我可以叫你小晏嗎?」
出口便如此厚顏,小曼不禁多打量他兩眼,高瘦的身軀似乎沒多大力量,三件式的西裝將他襯得更加卓爾挺拔,無框鏡片架在高挺的鼻樑上露出濃厚的書卷味,這種學者式的男人不像個登徒子哪!「你喜歡就隨你了,先生。」她微笑道。
「我叫李仲名。」他微笑著加重力道。
小晏依舊維持她迷人的笑顏,「幸會,李先生,如果我在這種場合大叫一聲非禮,你覺得如何?」
甜潤但略帶威脅的嗓音並未讓他鬆手,反而彎身執著她的手至唇這一吻,「親愛的,如果我告訴各位,這是情人之間的小口角,你覺得如何?」
「我喜歡聰明的男人。」
「這是否代表我的希望?」
「但我不喜歡你自我介紹的方式。」她收回自己的手。
「無所謂,小晏。」他溫煦的笑容遭迷惑了無數女子,使人忽略他的侵略性,「今晚是個美好的夜晚,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與你共舞一曲?」她微微一笑,頰邊若隱若現的梨渦也曾擄獲不少男土的心,「抱歉,等你練好你的自我介紹再說吧!」她優雅地轉身朝露台走去,走人闃沉的黑夜中。
李仲鳴也未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有那雙眼透露了他的慾望,一瞬也不瞬地像條盯上獵物的毒蛇般盯視她的背影,那般深沉、伺機而動。鳥瞰著富麗輝煌的台北盆地,只有更加感到自己的寂寞,空虛,拉緊披肩,小晏臉上的笑容隱沒了。
在這樣的夜晚,母親總愛帶她上山看星星,為她一一訴說每顆星星背後的故事:那樣的情景在兒時記憶中既強烈又鮮明。
母親浪漫又多情,纖細且敏感,卻跟了既嚴肅又一絲不苟,更不相信神話的父親,用她的生命愛著一個大她二十五歲的男人,即使與家人斷絕吠懷亦在所不惜。
夜涼如水,母親也是在這樣的夜晚死去,孤單一人面臨死亡……
「在想什麼?外面冷了,進來吧!」一件西裝外套輕輕地披上她的肩。
小晏沒有回頭,「嗯……星星很美。」
盛懷雄抬眼看著滿天星斗,回憶的弦披輕輕撥動,「你媽媽也很喜歡星星。」
「她不是喜歡星星……」她猛然住口。
「嗯?」
她回頭對他一笑,「我還想在外面待一會,你先進去吧!爸。」
他遲疑了下,仍是走了,「別著涼了。」
他的腳步聲遠怯後,小晏才回身面對著喧鬧的會場,望著每一個光鮮奪目的男男女女,父親向來很適合那個場合,他一向應付自如,如魚得水,而母親卻總是在黑夜中等他,她不是喜歡星星,而是藉著訴說星星的故事驅散強烈的寂寞。
「小晏,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星星,爸爸就是***星星喔!」她還記得當時母親抱著幼小的她這麼說。
「小晏也有自己的星星嗎?」「是呀!小晏也有自己的星星。」
母親溫婉的聲音猶似在耳,可是她可能已經成為星星了,小曼感傷地想。
「小曼?難得會在這享遇到你。」一個人站在落地窗旁,光線在她周圍成了一圈光圈。
小晏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且放鬆的笑靨,「你呃?」
燕青側身讓出個視界,光的魔法倏地消失了,「陪董事長出席,以道說與其來成為展示品,不如在家陪咱們的兒子玩。」畢竟每個人都對能讓許二少動心的女人感到好奇。
「我也想陪亦晨玩玩。」小晏羨慕道。
「聽說盛老為你連排二十場相親?」燕青看著她問,這件事已成了社交界最新的笑話,不,是新聞。
大學時的校花竟淪落至此田地,一定讓大學男同學跌破眼鏡,不過,不能光從外表評定小晏是個好相處的人,三人之中恐怕就數她的心結最是糾纏不清。
「爸爸就是不死心,一心想找個好女婿。」
燕青拍拍她的頰,「別想太多,盛老只是太疼你了。」
「大概。」
燕青笑一笑,帶過話題,「聽說你最近遭到不明來路的人襲擊?還是搬回大宅去住安全些。」
「又是『聽說』,我現在還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呀。」
「別拿生命開玩笑。」燕青擦腰佯怒。
「是,林媽媽。」小晏嘻笑地答道,「你連生氣都好美喲!」
「少灌米湯。」
燕青和自己及以宜是完全不同的類型,還是學生時的燕青便顯得比同齡朋友穩重,現在已是一個高挑艷麗的都會美女了。
「燕青,你似乎瘦了些。」小晏頗為敏銳,嬉鬧過後即發現好友的不對勁,「仔細瞧,臉色也蒼白多了。」
「夠了。」燕青在她嘴上輕拍一下,「再說下去,我臉上多了塊黑斑你都有得說了。」
「可是……」
蒸青瞄她一眼,「我沒什麼,只是睡得不好,老作怪夢。」
「怪夢?」
「啊,董事長在找我,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燕青問。
也不是她故意顧左右而言他,其實真的沒什麼,只是老夢到一個身著軍服的男子在喚著她,她非常確定自己沒有甩過、當兵的男朋友,家族中也沒人在當兵,怪了,這是什麼預兆嗎?
小晏順應她的意思,甜甜一笑勾住了好友的手臂朝室內走去,「我告訴你喔,至辰向以宣的求婚已破百了……」她諒解熱青的不想說,每個人都有一、兩個秘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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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好夜晚。可是他卻苦命地做著那原應是表哥該做的工作,翻著一頁又一頁龍翔的營運資料,而這些資料完美得太過可疑了。
突然嘩嘩聲通知了九十九翔,有傳真進來,他拿起接收進采的資料,是寒接與的調查結果——
李仲鳴,新羲安幫堂主李光仁獨子,龍翔企業副總經理。
新義安分佈於澳大利亞、泰國、越南到美國,與竹聯同屬三合會下的幫派。近年由於台灣掃黑雷厲風行,竹聯多個堂口被破,新義安有唐取代其於台灣的地位,由李光仁為先鋒,其子計劃取得商界掩護,進一步借改界為其護航。
揀查,李仲鳴正有計重的接近盛小晏,作烏其取得改界庇護的踏板,前些時候李光仁不知誇何頻頻狙擊盛小宴,這點待查。
看到這裡,九十九翔不禁咒罵,最重要的竟沒查出來,忽然另一頁傳真進來——感謝我吧!查到了。
現在他只想揍寒接與一拳。
木籐明範死前將李氏父子的犯罪證據濃縮於微卷中,李氏父子確信在盛小晏手上,本欲殺人滅口,現在卻轉移目的。
注意,李仲鳴已吸收百分之三十五的游離股。
捺住脾氣看完寒接輿的傳真,九十九翔眉頭深鎖,事情麻煩了。本以為只是單純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未料竟牽扯上黑道分子,現在怎麼辦?動用寒接輿的資源?
這些再慢慢想,當務之急是告知樓下那笨女人她的處境,拿回證據交給台灣警方去傷腦筋再說。
不過李仲鳴也真怪,盛小晏有何政治背景嗎?難不成目標是她的情夫?不過他接近那老頭的情婦反而會令那老頭不悅才對,能取得什麼資源?
當九十九翔站在十樓小晏家們前按鈐後才想到,她今天下班時是讓那老頭的人接走的,惟令之計除了等,還是等,只是當夜愈來愈深、風愈來愈大時,他本就缺乏的耐心更讓嗡嗡飛的蚊子吸得一乾二淨。
等到最後,只餘一盞暈貸燈光的走道上,惟見一道拉長的影子一會靠牆、一會踱步,再不然便蹲下打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