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無悠
「到了那裡千萬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要吃好穿暖睡得飽,知道嗎?」章嵐馨不斷重複著已說過不止一次的話,做娘的還是捨不得與子女分開呀!
「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打電話回來。」靳鐵崢也說。
「要真是不適應就回來吧!」靳漢揚也捨不得這鬥嘴的伴。
徐心卉紅著眼眶不說一句。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說動時亞拓,沒想到她估計錯誤,時亞拓是掉進糞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面對大家的溫情,靳秋蕊的眼眶紅了又紅,不斷的吸著鼻子以防止自己落淚。如果能夠,她也不想走,但是若不走,她知道自己的傷不會痊癒,怕是要痛苦一輩子了。
「你們大家……要好好保重。」靳秋蕊語塞,逼出這樣一句話來。
「等我一下。」徐心卉突然說了一句,然後跑到販售商品的小店裡去了。
她一定要找個東西讓靳秋蕊帶去,陪在她身邊,提醒她開於全家人的關心,也算是表達自己辦事不力的歉意。找著找著,她的目光突然鎖住了店裡的小電視,一個熟悉的身影躍人眼簾,她興奮的大叫著要大夥兒全過來,忘了這是個國際人士來來往往的大廳,忘了該要維持好國民的形象與禮儀。
「究竟是什麼事?」靳漢揚很少看見妻子這樣大驚小怪的。
「蕊姐,你看。」徐心卉一把拉過靳秋蕊,讓她正視著電視屏幕。
靳秋蕊一看之下也不能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麼會?他不是說過和她之間的約定一筆勾銷了嗎?!為什麼還會去會場?而且還在台上穿著她設計的衣服……她亂了,真的亂了。
電視機裡的時亞拓穩健地走在台上,已不復見幾日前的落魄樣,靳秋蕊設計的衣服將他的天生貴氣表現得淋漓盡致,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牢牢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早預見過他的光芒會是這般耀眼的。
好幾顆人頭還擠在電視機前探頭探腦,大廳裡又傳出有損形象的吵嚷聲一聲比一聲急切,直到那聲音清清楚楚的傳進了這群人的耳朵
「秋蕊!」居然有人在國際機場的大廳裡大聲的喊人!
這聲音?靳秋蕊急切的撥開眾人,看見時亞拓還穿著她親手設計的衣服,焦急的在人群中不顧形象地喊著。這怎麼可能?他剛才還出現在電視的小框框裡呀。自頭再看了一眼電視,這才注意到旁邊有著「重播」的字樣,算算時間,他應該是在發表會結束之後就立刻往這兒來。他的馬不停蹄讓她的眼淚忍不住撲簌簌的落下。
「他……就是那小子吧!」靳鐵崢問著兒子。
「嗯。」靳漢揚點頭,還是個脾氣挺硬的小子呢!
「去叫他住嘴吧,我可不希望引起騷動,上了明天的報紙頭條。」靳鐵崢皺著眉頭說,但心底可沒有半點不悅。
敢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喊人,他的勇氣已經值得嘉許了。
「爸爸,我去。」靳秋蕊堅定地說,跨出了她的第一步。
時亞拓早就從徐心卉口中知道靳秋蕊的班機時間,他事前預估了一切才有把握先完成走秀再趕來。可是車潮比他預期的塞了一點,他在車上心急如焚的快要跳腳,恨不得有一雙翅膀直接將他帶往機場。好不容易到了機場,衝進大廳後看不到靳秋蕊的蹤影,心急的他也顧不得別人會將他當成瘋子,扯開喉嚨大叫著找人。
可是,為什麼沒有回應呢?靳秋蕊是躲在某個角落不肯出來見他?還是……她已經走了?他還是晚了一步嗎?這個念頭擊潰了他所有的力氣,讓他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失去她了!終究,他還是失去她了!他霎時陷人不可言喻的悔恨裡。他究竟對靳秋蕊作了什麼?!懊悔,是他此時此刻最深切的心情。如果時間能夠倒轉,他一定會緊緊的把握住靳秋蕊,再也不讓她從自己身邊離開了。
偌大的國際機場,人群來來往往都有歸處,但從今以後,他的心已經隨著靳秋蕊的離去而漂泊流浪,何處才是心靈的依歸呢?!
秋蕊,如果你能聽見我心底深處的呼喚……回來吧,求求你回來吧!
他雙手抱著頭,無依地坐著
突然,他的眼前多了一雙短靴,似習相識……他猛地抬起頭,緩緩站起身,眼睛和對方的鎖在一起,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對方會在眨眼的下一秒裡消失。
是秋蕊,他的秋蕊還沒走呵!
「你……為什麼?」靳秋蕊眼眶濕潤,問話也問的七零九落,但是時亞拓聽懂了。
「為了告訴你,我錯了;為了告訴你,我愛你。」時亞拓雙眼晶亮,低沉而緩慢地說:「我膚淺、我短視、我愚昧、我混蛋,我不該傷你的心,我不該……」
「別說了!」靳秋蕊打斷他,眼淚不聽話的開始掉落。
秋蕊不肯原諒他!時亞拓像挨了一記重拳,垮下了肩膀,失去了所有的動力了。
他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自嘲地說:「是我活該,我沒有資格得到你的原諒。」
「不要再說了!」靳秋蕊的眼淚還是不停,語氣卻漸漸溫柔地說:「你一開口就贏回我了。」
時亞拓張大了眼睛,這句話像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仙丹。「秋蕊!」他大手一伸將她攬在懷裡,緊緊、緊緊的抱著。
站在遠方觀望的靳家人都互視而笑,看樣子……那張機票算是白買了,他們的擔心也白費了。瞧瞧靳秋蕊現在那張洋溢著幸福快樂的臉,他們所熟悉的那個靳秋蕊又將回來了!至於法國……等他們度蜜月的時候再去吧!
靳家大廳裡,靳鐵崢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而沙發的對面則是時亞拓和靳秋蕊。今天,正是靳鐵崢對時亞拓「興師問罪」的日子。
「聽說你對於秋蕊是我靳家的女兒這件事很不滿意?那麼依你之見,她應該是誰家的閨女才對?」靳鐵崢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覺得時亞拓真是莫名其妙極了。
秋蕊有個有錢的老爸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好?!犯得著提出分手,把他的寶貝女兒搞得傷心難過,甚至還要拋棄他這個老爸爸,跑到法國去躲起來!而這一切只為了時亞拓那無聊作祟的自尊與自卑,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爸爸!」靳秋蕊不依地嚷著,難不成爸爸想嚇走亞拓嗎?她可不允呀!
「伯父。」時亞拓誠懇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看清了一個事實,就是我的確配不上秋蕊。我擔心自己的能力沒辦法給秋蕊一個無憂無慮的環境,但我不能假裝自己可以給她。在這樣的衝突之下,我選擇了逃避秋蕊,以為自己可以忘記她,但我錯了,而且錯的離譜。沒有秋蕊,我的人生也就沒有了奮鬥的動力。」他握緊了靳秋蕊的手,不會再放了。
章嵐馨感動地看著這對小兒女。還有什麼比這句話、這畫面更動人的呢?!
「正因為如此深愛著她,所以我會更加努力。至於讓秋蕊傷心難過這件事,我已經自責了千百次,希望伯父也能原諒我。」
「要我原諒你?」靳鐵崢故意一副餘氣未消的口吻說:「行,除非你答應我的條件。」
還有附帶條件?靳秋蕊這下可急了,改向母親大人行使求助的眼色。
「鐵崢,你不會真和小輩們計較吧?」章嵐馨接收到女兒的求救,護女心切地說。
「當然要計較。」靳鐵崢仍是正色的對章嵐馨說:「我聽漢揚說過他在工作上的表現是如何的出色,如果我讓這樣的人才外流,可是對公司損失重大,能不計較嗎?我還正預備將建築公司的部分交由他去負責呢!」
這老頭子,分明就是在捉弄人嘛!章嵐馨在心裡無奈地笑著。看來不用擔心了,老頭子對時亞拓必然有著某種程度的欣賞,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又談到了問題重點,這是靳秋蕊最不願意碰觸的話題,那是她和時亞拓的禁忌。她選擇沉默,讓兩個男人去解決之間的分歧點。
「伯父……」
「我還沒說完,年輕人。」靳鐵崢繼續說:「不要以為這是我賣面子給秋蕊,事實上我是在考驗你的工作能力。如果你做的不好,我還是會不客氣的炒你魷魚,我們靳家的每個子女都不是游手好閒的人,想要過得舒服,還得憑自己的本事。換句話說,雖然你和我女兒交往我並不反對,但你若是沒有事業基礎,我是絕對不會讓秋蕊嫁過去受苦的。這個挑戰,就看你有沒有勇氣接受了。」
時亞拓和靳鐵崢的眼神對峙,像在思索著他的話。靳鐵崢已經明白的表示,管理一家屬於靳氏的公司並不是代表奉送一份工作,而是考驗的開始;而這考驗還連帶影響了靳秋蕊能不能成為他的妻子。
如果他連接受的勇氣都沒有,他還能給秋蕊什麼保障的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