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彤琤
「我……我不懂。」遲疑了好一會兒,她困惑地看著他。
「不懂?不懂什麼?」她說的「不懂」把他給搞糊塗了。
「不懂你、不懂你的心、不懂你為什麼想娶我。」已經豁出去了,她把心裡的話喊了出來。
「傻薏兒,這有什麼好不懂的?」一顆高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笑了出來。「我的人、我的心,只要你一句話,就全是你的,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那絕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他回答她最後一個問題。「想娶你,單純的只是想讓你成為我的人,讓我們彼此相屬,一切就是那麼的簡單,全都只是因為我愛你啊!」
這是她第二次聽見他說愛她,但這次的感動多過於上一回,她的眼眶在她自己也不理解的狀態下紅了起來。
「愛?其實……其實我……我不知道……沒人……沒人教過我……」她像是做錯事般地囁嚅著,可話雖如此,她還是覺得感動萬分。
「傻瓜,這不用人教,『愛』它存在每個人的心中,時候到了自然而然地就會發芽茁壯,就好比為夫的我在遇上你之前,從來只聞其名、不解其意,可現在就完全明白了,因為我愛你!」君無上心情極好地對她解釋。
她傻呼呼地看著他意興風發的俊顏,努力思索他話中的意思。
「意思是……我很有可能愛著你,但自己卻不知道嘍?」她問。
「沒錯,就是這個情形!」他用力點點頭,然後乘勝追擊。「好了,別再想那些了,還是想想我們的婚事來得比較實際。」
婚事?
不知怎地,現在這兩個字讓她怦然心動,一顆心像是要融化了般,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傻楞楞地隨著他再說一次。
看著她默許的嬌羞模樣,君無上心中得意,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
「快!每個院落都要徹底地搜查。闕駙馬說了,六王爺很可能受了傷,隱身中都府的某處養傷,要所有人將中都府的裡裡外外給徹底找一遍!」
突如其來的喧鬧聲讓伍薏兒皺眉。
奇怪,哪來的這些人啊?她記得君無上當初選定僻靜角落的客房來養傷時,曾跟她這麼說過,說什麼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要她安心跟著住下養病。而事實也正如他所說的,他們住了這麼多天,一直沒人來過這兒,怎麼這會兒吵成這樣……聽這聲音,還來了不少人哩!糟糕!是不是嚴晁梁那個瘋子找來了?
這念頭才剛竄上心頭,廳外的大門已經讓人給撞開了。
「報告,這裡有居住過的跡象!」
這一聲報告引起了連鎖反應,更多的人湧進這間客房中,而且一直往內室而來。所有的事發生得太快,內室裡猶在賴床的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王爺?真的是您啊!太好了,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一馬當先衝進來的喜恩含著一泡眼淚興奮地喳呼著,完全沒發現到許久不見的主子臉色有多難看。
君無上臉色鐵青,因為到這時候才想到,他一直沒跟她提及自己的顯赫身份,可想而知,這時候突然被公開,難保她不會胡思亂想。
「王爺?」在喜恩闖進前只來得及坐起身的伍薏兒神色有異地看著君無上。
「啊!薏兒姑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喜恩到這時才發現伍薏兒的存在,然後兩人衣衫不整、明顯還沒起床的模樣讓他頓住。
啊!這兩個人……這兩個人……
「出去、出去!所有人全部出去!」像是趕蒼蠅一樣,以為打擾到兩人「辦事」的喜恩連忙清場,口中還不住地嚷道:「別打擾王爺『休息』的『雅興』,人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大夥兒快點向聖上秉報去。」
一下子,所有的人全讓喜恩給趕了出去,還給屋內一個清靜,就像是從沒人進來過一樣。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跟我說?」難得地,伍薏兒竟沒提高聲量,而且態度平靜,就像是跟他討論「等一下吃什麼好」的語氣一般。
「呃……」看著她一副山雨欲來的寧靜模樣,君無上也難得地語塞。
慘了,這下子,他要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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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府的屋頂上有兩道疾如風的身影追逐著……
「娘子!別走啊,娘子!」以些微差距落在後頭的身影大喊著,可前頭的人不理他。
落在後頭的人不再言語,就在幾個起落之間,已經抓住他所追逐的目標。
「放開我!」感到受騙、讓他玩弄於股掌間,本就氣憤了,現在輕功又比不過他,被追到的伍薏兒更是滿心不甘,一點也不客氣地用力想甩開他。
「不放!」這種時刻,君無上怎麼可能放手。
兩人僵持在屋頂上。
「你不放手,可別怪我不客氣了。」伍薏兒撂下狠話。
「如果殺了我能讓你洩恨的話,那你就殺了我好了。」君無上無所謂的表示。
「你真以為我不敢嗎?」他的話讓她有種被吃定的感覺,她覺得更氣憤。
「敢也好,不敢也罷,我都不在乎了,反正失去你,我活著也跟死了沒兩樣,那還不如死在你的手裡。」君無上一臉真摯地表示。
一股熱氣直往上衝,他的甜言蜜語讓她又想哭了。
「又想騙我!你又想騙我!這樣很好玩是嗎?」她哽咽地指控。
「別哭,妳別哭啊,我沒有想騙你的意思。關於我的身份,一開始是為了暗中搜查嚴晁梁謀反的罪證而不提,直到後來,嚴玉尚身故後,許多事發生得讓人措手不及,根本沒機會說,那是我的疏忽,忘了告訴你,我不是蓄意要隱瞞的。」因為她,君無上總算體會到那種心急的滋味。
「騙人!」想相信他,但他隱瞞的行為讓她不願再輕易聽信他的話。
「我君無上不說假話,就算要說,也不會對你說。」
「你就會對我油嘴滑舌,說的話沒一句是真心的。」她埋怨,但語氣已經放軟了許多。
「你真那麼認為嗎?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一刀刺進我心口,我不會有半句怨言。」君無上的骨氣讓他不願再以低姿態求她,索性將命交出去了。
這樣的氣勢,讓看戲的人當場楞住……
「哇──」
「懷袖,禁聲。」闕傲陽及時摀住嬌妻的小嘴。
「是啊,三公主,千萬別發出聲音,如果讓六王爺發現的話,我們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同樣怕她這一驚呼引起屋頂上的人的注意,喜恩小小聲地叮嚀著。
被爭執聲引出來看戲的人不止他們三個。
「也難怪三丫頭驚訝,還真看不出,六弟竟也有吃不開的時候。」同樣壓低聲音,一國之君的君向遠笑咪咪地說道。
這些人會出現在這兒不是巧合,同樣都是為君無上的失蹤而來。
在喜恩奉命搜查衛衙及附近的幾個城鎮未果後,他們就全趕來了,而經由闕傲陽出主意找到人後,接獲喜恩通報的所有人全等不及,一窩蜂地便想趕到君無上的藏身之處探視,可沒想到還沒走到那兒,就讓他們先看到了這一幕。
沒人會錯過這場免費的好戲,所以他們一群人連忙機靈地躲到角落,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沒人發出一點聲響,而且一個個臉上全是不懷好意的表情,賊兮兮地全等著看這場動人心弦的文藝愛情戲碼。
「是啊,父皇說得對,那人是六叔耶!能想像嗎,像鬼一樣的六叔竟也有吃不開的時候,而且他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好有氣魄、好浪漫喔!」這次乖覺地放輕聲音,興奮的君懷袖拉著夫君手忙腳亂地比劃著。
就在君懷袖說話的同時,屋頂上的對峙也有了變化──
含著眼淚,終究選擇相信他的伍薏兒撲進他的懷中。
「你就是吃定我不敢,吃定我了。」她哭著捶打他的胸口。
「我是愛慘你了,愛慘你了。」君無上擁著她任由她發洩,然後溫柔地解釋。
就算剛剛的不滿及被欺騙的忿恨沒因為他的解釋而消失,這時也會為他的溫柔化去所有的怨恨,只是……
「不行!」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又猛地推開了他。
「怎麼了?」
君無上伸手要拉回她,但卻讓她以一種很奇妙的身形步法給閃了開來。
「薏兒?」沒放在心上,君無上再上前一步想擁她入懷,可她一樣地避了開,沒讓他摸著她一絲一毫。
在君無上不死心地再次嘗試的同時,在下邊觀看的闕傲陽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他瞇起了眼睛,看著那似曾相識的身形步法。
「你別再過來,別再試了,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彩蝶一般的身形避開了他的追逐,心碎的伍薏兒哽咽地對他說道。
「為什麼?」君無上停下,不解她此話從何說起。
「你忘了你曾說過的嗎?那些門當戶對、階級相配的人才能成親的話。」在身份上,他們兩人的差距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這樣要怎麼在一起?想起那一段話,她只覺得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