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童話
「月芽兒——」卓越冰涼的手撫上她的面頰,有些心醉於她的天真和誠摯,也心虛自己的奸詐和狡猾。
「你不可以這樣叫我。」撇過臉頰,習弄月打斷他的叫喚,著急著打破彼此間的吸引力。
「為什麼?」彷彿意識到自己將她逼得太緊,卓越又換副嘻皮笑臉、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總是如此,一下子認真,一下子又不正不經的,使她分不清他哪一個表情才是真實的。而自己卻總在他認真的表情下感到心慌意亂,教她既難堪又生氣。難堪自己將他一時的嬉笑之辭當真而臉紅心跳;生氣自己對學生產生不該存在、不准存在、不應存在的情愫。
「因為這樣的稱呼太……太……」習弄月怎麼也說不出「親密」二字,停頓了會。「太……太……噁心。」突然腦子浮現這兩個字,她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
「怎麼會呢?」卓越挑起兩道濃眉,佯裝訝異地問。他當然知道習弄月心中所想的是什麼,但是他可不會因此而放棄自己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一點進展。「我覺得這樣的叫法比較親切呀。你也不必叫我卓越,這樣的叫法太過於生疏,你直接叫我越或是……達令、蜜糖、親愛的等等,你任選一個吧。」大方地提供好幾個選擇,卓越收起唇邊的嬉笑,似乎對這個提議相當認真,一副認為自己所說的是完全正確、毫無疑問的真理。
「我……」習弄月的臉孔因為尷尬而漲得通紅。面對卓越的厚臉皮她是如何也無法說贏他。「卓同學,太晚了,你快回家吧,補習的事我們明天再說。」面對此種尷尬的情景,最好的法子就是裝糊塗。
卓越的唇邊又浮現那抹戲謔的笑容。聳聳肩,聰明得不說廢話,他跟著習弄月走至大門口。
「再見。」習弄月拉開大門,急著將卓越送出門,好去安撫自己一顆跳動不已、慌亂、迷惑,且不再是原本平靜無波的心。
對於習弄月的行為動作,卓越只是揚了揚嘴角,未曾多說什麼。但這反倒惹得習弄月越發的不自在及生氣。
「再見!」又一次道再見,這聲「再見」少了先前的急切,但多了一分忿怒的味道。
聰明者該知道此時是最不宜做出火上加油的動作,但……
「月芽兒,再見!」卓越在她的嘴上輕啄了下,接著在她尚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閃身離去。
呆楞三秒後,習弄月方記起這是第二次被他輕薄了;後知後覺的怒意來得太晚,「犯人」已然逃脫,一腔的怒意只好發洩在倒楣的門板上。
踢上大門的同時,她咬牙切齒地發誓——明天!明天絕對要討回一個公道。至於要怎麼討回公道,慢慢地思考吧。
撫著嘴唇,在失去初吻的怒意之餘,心中居然浮現一絲淡淡的惆悵……那不該有的失意和落寞所為何來?
第三章
四坪左右大小空間的客廳,一男一女坐在沙發中。男子埋首於桌上的習題,女子則支著下巴,望著男子呆呆地出神。
瞧這個陣仗就可以看出來,那女子正是習弄月,而那男子自然就是卓越了。
習弄月替卓越補習已經一個星期,其間卓越出乎意料地認真;但是相同的,在認真之餘他仍不忘對她動手動腳一番,使得習弄月對他一些親暱的舉動已達到麻木的地步,也給他進一步行動的機會。換言之,卓越已經逐步地蠶食她的一切。
如同現在,卓越做完了習弄月出的練習題,一抬頭,見她呆呆地望著他出神,手中的原子筆隨手一扔,大手一伸,習弄月就坐在他的腿上了。
對於這難得的機會,卓越當然會好好地把握,怎可輕易地放過呢?
卓越伸手將她腦勺後的髮夾取下,一頭烏絲如瀑布般一洩而下。手指穿過她的發瀑,帶起幾縷髮絲,輕輕地撥弄後又落回她的肩頭,揚起一陣清清淡淡的髮香。
埋首於她的頸間,在汲取她的芳香的同時,心已迷失在她雪白的頸項上;他不自禁地印下一串的細吻,印下自己的記號,標明她是自己的所有物。
怪哉!
卓越疑惑地抬起頭。
是什麼事奪去她全部的注意力?通常在他吻她頸子的同時,會因搔癢而使得她咯咯發笑。他喜歡看她一邊閃躲他的親吻一邊咯咯發笑的嬌態,可現在她為何沒有反應?
「在想什麼?」卓越附在她的耳邊細語。
習弄月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有了!」卓越的中指和拇指輕輕一彈,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敲擊聲。「我們來玩個遊戲好嗎?」他對著陷在自己思緒中的習弄月開口問道,唇邊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光是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他就覺得身上邪惡的細胞似乎蠢蠢欲動,跳躍著爭相發揮自己的本質。「不出聲就當你同意嘍。我們來試看看我做到何種程度你才會有反應。」天賜良機,他當然不能放過,否則就太對不起自己啦。
卓越先嘗試性地在習弄月的嘴上輕啄了下。
沒反應。
太好了!卓越狡獪地一笑。他早就對這種淺嘗即止的親吻感到不滿足。這大概是老天爺同情他而賜的良機,好好地把握才是明智之舉,或許這又將成為他們之間一大進展的開始。
天助我也!卓越真想學電視上的壞人露出得意的狂笑。
俯下臉孔,卓越想在習弄月的唇上覆上自己的氣息。
就在他的唇離習弄月的唇只剩幾公分的距離時,習弄月才回過神來。看著突然出現在眼中的臉孔,她先是驚嚇地瞪大眼眸,緊接著下意識地伸手推開那張貼近的臉龐,將它推離至安全距離外。
「你做什麼?」習弄月大聲地詢問。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習題做完了。」卓越在心底埋怨自己拖拖拉拉地東想西想,結果這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機會,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它由自己的指縫中溜走。該死!這麼好的機會大概不會再出現第二次了,所謂的樂極生悲大概就是指這種情形吧。
「有必要如此靠近嗎?」習弄月指著他的鼻子問道,氣沖沖地瞪著他,一點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坐在他的腿上。
「是你自己不知道在發什麼呆,為了使你回過神,我才如此地靠近你。」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味狂妄的氣息和一絲理所當然的意味,先前的失望早已不存在卓越的臉孔上。
靠上天、靠他人所賜的機會太沒保障,卓越狂妄地想著,機會是要靠自己創造的,他的雙手會緊緊捉住自己創造的機會,絕不會任它溜走。
「是嗎?」習弄月知道自己方纔的確在發呆,因而為自己對他發脾氣的態度感到不好意思。她吐了吐舌頭。「對不起。」
卓越輕吻下她的鼻頭。
「知道錯就好。」這動作、這行為,卓越做起來彷彿天經地義般自然。
習弄月皺一皺鼻子,鼻頭上的搔癢讓她忍不住露出淺笑。突然,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習弄月皺起眉頭思索,她是他的老師呀!她只是純粹替他補習罷了,怎能允許他對出做出這麼親暱的舉動呢?事情好像愈來愈複雜了。
「又在想什麼?」雙手佔有地環在習弄月的腰上,卓越頭棲在她的肩上對她耳語。
「你不可以隨便吻我。」習弄月嚴厲地盯著他,不自覺地挺了挺肩膀,想加強自己的氣勢。「私底下我們雖不以師生相稱,但這只是稱呼上的差別,實際上我仍然是你的老師,所以你對我應該要有對老師應有的尊重,豈可如此隨便。再者,我並非你的女友,你更沒有權利吻我。試問你是否對每一名女子皆是如此隨便?總而言之,從今以後,你一些無謂的親暱舉止都得全部收起來,知道了嗎?」
如此一番義正辭嚴的訓示,任何一名有羞恥心的人皆會恥於自己的行為,然後發憤、上進,努力成為一名有前途的青年。
但是,各位看倌注意:卓越並不是一般的尋常人,因此一般的通則是不能套在他的身上。
「我早就說過,我——要——你——成——為——我——的——女——朋——友!」卓越在她的耳旁發誓般的宣告。
「別鬧了。」習弄月皺起眉頭焦躁地說:「我是和你說真的,結果你一直在開我玩笑。」如此下去,事情要如何談出一個彼此皆滿意的結果呢?
「我也是認真的。」難得看見卓越的臉孔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已經讓步任你稱呼我月芽兒,所以請你別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進尺。我知道我大你沒幾歲,所以你一直無法將我當成老師;那無所謂,反正我原本就不希望因我這個老師的身份和你們造成很大的距離,你可以將我當成一個能幫助你的朋友,以隨和的態度來和我相處。但是請你切記,隨和和隨便是不同的。」佯裝沒聽見卓越那句話,習弄月自顧自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