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童歡
「污辱?!因為我的不幸,所以為了道義,你不能在這時候離開,以免壞了你高尚的情操?!不必,我不需要同情,你大可放心,不會有人怪罪於你的。」對她的感動凝聚在心頭,然而,他仍口是心非地出言傷害。
「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一股氣提了上來,米果果低斥,隨即冷靜地克制,改口:「激將法是吧?沒用的。我知道,你只是一時無法調適過來,我不怪你,我們誰也不會是誰的枷鎖,陪著你,我心甘情願,而我,獨立自主得很,我有能力照顧我自己,不論在什麼方面。」
她凝視著他,體諒他因挫敗而心情波動較大,想法也較為偏激,這個時候也只能以更大的包容心去安撫。
他不語,過於違逆心意的話他再也說不出口,只能深深地與她凝視。
刻意針鋒相對,刺痛她,他心裡也不好過,然而,殘廢了的自己能給果果幸福嗎?他捫心自問。
「我可能無法再打球了。」他脫口而出。
這是他最大的恐懼!
一直以來,網球是他肯定自我的憑借,如今他的自信潰不成軍!
「未來如何我們不知道,但你惟一能做、而必須去做的,就是盡力而為,努力過後才對得起自己;既然怕,你就該有更堅定的決心去改變惡劣的情況,不是嗎?」握住他的手,她冀望自己能給他源源不絕的力量。
「我不怕,因為我相信,你絕對可以克服困難。」見他沒對自己的話回應,米果果再繼續說著,表達自己的立場。
「你會後悔的。」利維凱幽幽地搖搖頭,輕歎,閉起了眼。
他不敢把事情想得那麼樂觀,他不曉得她哪來的信心,然而,她的話的確起了振奮的效用,彷彿拉住了在深淵邊緣徘徊的他。
「後不後悔不是由你來替我評斷,你是我認定的男人,要我放棄沒那麼容易。以後,別再拿這種不是理由的理由來排拒我。」她堅定地說道,柔嫩的掌心貼撫他明顯消瘦的臉龐,將深情傳遞。
利維凱沉痛地偏過頭去,拒絕她過於美好的感情,現在的他,不配!
「出去吧!我累了!」
「我把行李整理整理,晚點過來照顧你。」僵在半空中的手讓她的心一陣涼,米果果心疼地望了他一眼,受傷地將手收回。
當她走出病房,房門緩緩闔上時,利維凱這才再睜開眼。
他的眼眶濡濕,眼角滑下了淚水,她溫暖的話、深濃的情,都使他感動得不知如何回應,只能闔起眼。排拒無法負荷的情深意重。
而步出房門的米果果並沒有馬上離開,她惶恐地將身體重量倚靠在牆上,偽裝的冷靜鎮定崩潰在利維凱的視線外。
他的消極令她心慌得難受。他居然想分手、想叫她離開?!
他怎麼這麼狠心?!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把分手的話說出口?!
她對他的愛,並不會因為他跛了腳而有所消滅啊!為何他要漠視她真誠的愛呢?
空虛地雙手環抱住自己,米果果抑住懦弱的顫抖,找尋內心潛藏的勇氣,她告訴自己,不能被利維凱冷漠的態度打倒,在這時刻,她需要用更多的心力去維護他們的感情。
第十章
三個星期過後,經過了醫生的診斷,利維凱的身體已無大礙,於是,他出了院,只是需定時複診,這段期間都是由米果果、史考特和珍妮彿輪流看顧他。
其實,狀況並沒像預期的那麼糟,幾項測試的反應都表示他的左腿仍有機會回復到像正常人一樣。因此,現在只剩下復健的部分,至於能不能恢復到完好如初,全看復健的過程。
不過,利維凱的性情驟變,暴躁易怒,像是故意和所有人作對似的,再不然就是悶聲不吭,十分難以捉摸,尤其對米果果更是變本加厲。
大家都忍氣吞聲地體諒他,畢竟,原本一個前途不可限量的世界球王,糟此橫禍,短時間內是很難適應的。
這日早上,米果果在廚房裡替他準備著早餐,煎蛋時,她突然對油煙味感到反胃,忙關起火,捂著嘴移到洗手台前干慪。
「怎麼搞的」她蹙眉地嘀咕著,心想自己最感冒了。
除了筋骨方面的毛病,她的身體一向健康,但是出門在外,難免水土不服,再加上心頭一直很鬱悶,她這兩天感到特別的不適。
積存的壓力一百無法得到抒發,使得她愈來愈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利維凱的刁難令她快失去了耐心,她開始懷疑,這樣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一味的隱忍,卻感受不到利維凱一絲一毫的情意,他彷彿了心想將她驅逐
她一個女孩子,為了這段愈來愈淡漠的感情,待在這陌生的國度,也會慌、也會怕、也無所適從啊!
思想之情、利維凱的驟變成了她無法漠視的陰影,不斷啃噬著她茫然無依的心。
一陣酸楚襲來,她紅了眼,無力感讓她覺得好累、好累
忍住不適,繼續將早餐準備好,米果果拂去低落的心緒,振作精神,漾開笑容,拿著托盤端進利維凱的房裡。
才推開門,她就瞧見他正嘗試著自己下床,她連忙將托盤擱在茶几上,欲前去扶他。
「小心!」她驚呼。
利維凱雙腿一時使不上力氣,身體向前撲跌
「啊!」米果果慌張地迅速奔向前,想扶住他,可惜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兩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你有沒有怎樣?」她趕緊起身,使勁地扶起他,擔心他摔傷了。
「走開、走開!」利維凱咆哮,雙手狂亂地揮舞,一把將米果果推倒在地。
一陣暈眩猛地襲來,眼前突然黑成一片,她錯愕地忙閉起眼,靜持暈眩的感覺退去。
他不但得靠別人攙扶,連攙扶他的人都被他連累這使得利維凱更惱怒心。
「我是廢人、廢人!」他頹喪地低咆,雙拳不斷捶落地面。
利維凱求好心切,對於自己進展不大的復健,失去了原本就少得可憐的耐心和信心。
「復健是需要長期的,沒有那麼快,維凱,你別操之過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好嗎?」她撲上前去摟住他,制止他自殘的舉止。
「長期?要多長?一輩子夠不夠?!我就要死不活的過一輩子了!你呢?你還打算浪費你的青春,待在我這個廢物身邊?!廢物啊!你懂不懂?」他推開她,迭聲逼問,眼神狂暴,渾身都是憤世嫉俗的氣焰。
「不懂!我不懂你為什麼一徑地消極墮落,為什麼非得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不要妄自菲薄,你只是需要時間,一定會好起來的。」她忍著想大力搖醒他的衝動,盡可能地溫柔以對。
「沒有人叫你來這活受罪,是你自己同情心氾濫。」他拒人於千里。
「我不是聖人,也沒那麼偉大的情愫,若不是愛你,我才不會忍受你的無理取鬧!」她低咆,秀眉攢起,受不了一片心意被人當成驢肝肺。
「是嗎?我懷疑你圖的是什麼?」他冷睨相她,口氣嘲諷鄙夷,意味明顯。
「圖什麼?!我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你口裡說出來的!」心涼了半截,她明白他話中的話。
「得了吧!哪個女人接近我不是貪圖我的名利財富,睨這麼忍氣吞聲,無論我怎麼激你都激不走,目的不就是想撈點好處」他故意譏誚地說出思索許久的話。
米果果心一寒,一巴掌打斷他的話,眼淚也應聲落下。
兩人都怔住了,氣氛僵凝在當場。
他居然這麼看待她?!把她當成是利慾熏心的女人?!
看來,她這段時間的付出,根本沒有意義,他只會一徑地抹滅,一徑地扭曲
利維凱咬著牙,心疼地看著她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掉落,好想上前抱住她。
可是,他不行,他這麼說,這麼做,都是為了她好悲哀啊!
復健的路不知道還有多長遠,他沒道理讓她跟著他一起受罪,這樣拖累她,太自私了!
「利維凱,你要有點良心啊!如果你的記憶力沒問題的話,應該記得我認識你的時候並不知道你的身份,你這麼說對我太不公平。」大眼含著淚水,米果果強忍著不願再示弱,咬牙一字一字地控訴。
「要公平是吧?行,告訴你,我不會因為和你上過幾次床就娶你的,別想巴著我不放。要多少錢你才覺得公平,才可以不再來煩我?」再加重劑量,事已至此,他得狠下心!免得功虧一簣。
利維凱主觀地認為,此時傷害她,總比不知要拖累她多久的好。
「我再最後說一次:我不稀罕你的錢、不稀罕你的身份地位!如果,你真要這麼認為,我只能說我錯了,愛錯了你,也錯交了我的心!我走,希望你早日康復。」她怨懟地瞪視他,傷心失望地說完後,便奔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