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妖嬈舞孃

第2頁 文 / 香綾

    「對,就是你,明知我弟弟心臟不好,還給他喝酒。」黃四姊一見桌上擺著兩隻酒杯,便衝過來扯她的頭髮,趁勢發難。季雪氣不過的反問:「你洞房花燭夜不喝交杯酒的嗎?」明明是黃員外搶著把兩杯女兒紅一口飲盡,怎能怪她?「仵作正在驗屍,大家安靜點。」衙門的捕快簡直快受不了這群婆婆媽媽,淨吵個沒完沒了。

    一大票老婆子頓時舉家抱頭痛哭,甚至把黃氏幾代單傳,至今尚未多添一男半女的罪過,統統推給季雪。

    「根據仟作檢驗的結果,黃德原的確是死於心臟病發,並無外在因素。」捕頭宣讀完畢,眼角餘光下意識地瞟向季雪,不禁升起一陣驚心。這世上竟有如此美艷的女人,難怪黃員外會亢奮得停止呼吸。

    一干外人先後接著離去,而黃德原的妹妹也偕同夫婿離開,於是新房內就只剩下黃家四個碩果僅存的老姑婆,和新婚即寡的季雪,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

    人死則死矣,新的煩惱又困擾著這群總數加起來幾近三百歲的婆娘們。黃德原膝下猶虛,也沒領養半個子侄,這下子黃家龐大的財產,豈不全數落入季雪這敗家害命的女人手裡?

    不甘心哪!「她……她什麼都沒做,憑什麼繼承黃家這一大筆財產?」黃二姊藏不住話,一下子把心事全揭開來。

    剛剛才罵她把黃員外給弄死了,現在又以她的「清白」指控她無權承繼產業,真是有夠卑劣的。她季雪可不是第一天當寡婦,這種場面還嚇不倒她哩。

    只見她把小嘴往上一揚,水袖甩了甩,出聲道:「眾位姑姑,今天是留下來過夜,或是外宿客棧,請早點告知,我好命僕婦們去作準備。」她把架子擺出來,好提醒她們從今以後當家作主的是誰。

    「我們……」黃大姊一口氣吸上去,久久才分段吐出來。「當然是留下來過夜,聽好,我習慣住春暖閣,你二姑愛住夏臨軒,而你三姑則……」

    「嘿,你們是來奔喪還是來旅遊度假的?就算心裹不難過,也麻煩稍稍假裝一下,表現出一點手足之情好嗎?」二度守寡已經讓她夠難受的了,她們居然還跟她計較這些有的沒有的。

    黃大姊被她說得一愕。

    「放肆,你這是什麼態度?」黃三姊氣呼呼的指著她的鼻子罵道,「雖然我弟弟已經跟你拜堂成親,但是我們可還沒決定承認你這個弟媳婦呢!」

    「就是嘛,」黃大姊一看有人幫腔,立刻挺直腰桿,兩手比成一隻大茶壺,神情傲慢。「我就偏要住春暖問,看你能拿我怎麼樣?」

    望著她們四人趾高氣昂的走出房間,季雪整個人像矮了一截,頹喪不已。

    她天生就不是逞兇鬥狠的料,開口扯不了幾句,便被人家壓得死死的,這往後的日子怎麼過才好呢?

    「雪兒、雪兒。」是她娘的聲音。

    老天,黃家四個女人已夠叫她頭疼的了,娘又來湊什麼熱鬧?

    「雪兒呀,」她娘一身大紅衣裳,頭上一朵珠花亂顫地隨她顛進新房。「聽張捕快說,黃德原是自己暴斃的?」

    全世界大概只有她這個丈母娘在得知女婿斷了氣後,還能笑得心花怒放的。

    「是啊,你要不要買串鞭炮回家大肆慶祝一番?」季雪沒好氣地拋給她一記白眼。

    「說得什麼鬼話,要慶祝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呀!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我們心腸很惡毒的。」

    難道不是嗎?季雪在心中質疑著,「你哭過啦?眼睛紅紅的。」

    「廢話,你以為成為萬貫富婆是那麼容易的?喜極而泣你懂不懂?」她邊說已經邊開始尋寶,枕頭底下、櫃子裡、床榻內……只要看得到的,無一逃得過她那十隻魔指。「喂,那死老頭究竟留了多少金銀珠寶?」

    事實上,黃德原遺留下多少財產,季雪也搞不清楚。訂親後,他曾領著她到三層樓高的秋蟬軒,告訴她眼前所有看得到的田宅全是他的。當時她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心中既喜且憂。喜的是從此以後,她將完完全全脫離貧困無依的生活,憂的是他年紀這麼大,當她爺爺都嫌老了,怎麼當丈夫?

    「喂,你在發什麼呆呀?」她娘已經快手快腳地裝了一麻袋的古董器皿,背上肩。「這些多餘的東西我先幫你清掉,明兒再來清別的。」

    「明天你還要來?」季雪對她的貪得無厭,簡直不能忍受。

    「當然嘍,你哥哥、弟弟還指望你幫他們成家立業呢,不多拿一點,怎麼夠?」臨出門時,她娘看到門邊高架上,擺放了一隻青天碧綠瓷器,順手又拈了去。

    「你什麼都為哥哥、弟弟著想,有沒想過我的終身幸福,現在我要怎麼辦,娘?」她一轉眼,卻發現房裡沒半人。娘走了?走得那麼惶急,好像多聽她叨念幾句都賺煩。

    季雪立在靜悄悄的長廊下,有著被世人遺棄的悲涼感。她沒能像一起長大的鄰家女孩一樣,凡事有父母作主,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候,沒有人會如同她母親這樣,一切向錢看。

    該是無限美好的洞房花燭夜,為何美奐絕倫的月光卻如針刺一樣,垂直照射下來,直達她的胸口,痛得令她喘不過氣來。

    連串的打擊使季雪對婚姻的憧憬消失殆盡。

    蹣跚踱回房裡,黃德原的屍體已被長工們移到大廳等著入殮。空蕩蕩的偌大寢房,陣陣涼風穿窗襲來,頗有一股陰森感。

    她跌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自己彷彿出水芙蓉的秀麗容顏,不禁感慨萬千。

    「夫人,」黃德原為她新買的丫環慧妮走到她背後,衝著她羞怯地抿了下嘴,為她拔下髮際的玉簪,用一把半月形的篦子從上到下,小心翼翼地梳理她烏黑如錦緞般的長髮。「先別難過,這節骨眼,您得趕緊為將來打算。」

    季雪瞄了她一眼,本欲責備她僭越,但繼之又想,她說的也不無道理。黃家家大業大,黃德原雖沒留下一男半女,但一表八千里的親戚沒有一牛車也有一籮筐,萬一他們聯合起來跟她爭奪財產,憑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會是人家的對手?

    「我現在整個腦袋瓜亂烘烘的,根本不知道從何打算起。」

    「慧妮明白,任誰遇上了這種事都免不了方寸大亂的,所以……」她神秘兮兮地跑到窗邊、門外,確定四下無人後,關妥門窗,才從袖底抽出一疊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紙,塞進季雪手中。

    「這是……」季雪微愕,低頭一看方即了悟,「是銀票和房地契?」

    「唔。」慧妮用力地點點頭,「對不起,我假傳您的意思要帳房拿出來的,掌握了這些東西,就算姑奶奶她們想從中作梗,阻礙夫人繼承產業,也沒那麼容易。」

    「嘿!你滿有腦筋的嘛。」季雪把房地契捲成長筒狀,輕輕地敲打著左手心,用驚詫的神色打量這名年紀和她相仿的丫環。「咱們初初相識,既談不上交情,也沒有舊誼,為何對我這麼好?」

    「您是慧妮的主母,從今以後慧妮就全靠您了,為您打算,不也就是為我自己打算嗎?」說不到兩句她就眼淚鼻涕爭相決堤。

    「這倒也是。」季雪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歉然一笑,「可你不怕我是個刻薄寡恩、過河拆橋的人?」

    慧妮苦笑地搖搖頭。「奴婢三歲就沒了爹娘,十幾年來哪一天不是看別人的臉色過活,是不是壞人,一眼就能看穿。」

    「真的嗎?」季雪忙轉頭瞧著鏡中淡施脂粉,卻照樣艷光四射的自己。她會是個好人嗎?人家不是說有其母必有其女,以她娘的惡性重大,有可能生出個出污泥而不染的雪蓮花?老實說,她很懷疑。

    「好吧,但願你的眼光夠準確,否則你最好在我還沒轉性以前,把這些家當倫回去自己用。」她匆匆找來一塊大方巾,將所有的東西全部包在一起,「這放在什麼地方比較保險?」

    「這裡。」慧妮指向牆上一張裝飾用的虎皮,「那裡面有個暗縫,大小正好。」

    哇,這丫頭好可怕,連這種地方她都查得一清二楚,她以前不會是專做雞嗚狗盜的女賊頭吧?以後得多提防她一點才行。

    ???

    「突厥一族原來住在阿爾泰山一帶,過著遊牧生活,隋朝初年開始強大起來,不斷對中原北方進行掠奪,數以萬計的漢人被他們停擄為奴,無數的金銀財富和生產的成果,被他們洗劫一空,可以說是可惡透頂。」

    左長風在豪華馬車上,對五人作完簡報後,張大眼睛等著他們其中一個下達指令,希望從中辨認出衛王爺的本尊。

    等了約莫一刻鐘,五個人連屁也不放一個,臉上更是沒任何表情。同樣的裝扮、同樣的漠然、同樣的冷斂與惜言如金,簡直跟啞巴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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