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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冰卉

    因此,他在日本滯留了一陣子。

    雖然每晚都透過越洋電話與她交談!然而身在日本,見不著她,他的心就像缺了一角般,思念得緊。

    終於,事情都打點好了,他總算能再次路上台灣這塊土地。

    窗外細雨紛飛,蓮沼彥一方向盤一轉,車子駛進了丁水柔家的巷口。

    這個海島,這個季節,不應如此多雨。然而,雨卻不停地下著,憊極了年少時,在校園長廊見面的場景。

    他至今仍記得他們每一次的接觸。

    其實,那都是他有心安排的。他總是在角落等她,刻意攪亂她的心湖,卻又明知時候未到,只能暫且按兵不動,才容得了如逃了許多年。

    他是個有耐心的獵人,一直都是。

    他在等她長大、等她明白情愁、等她愛上他。

    十七年了,真是漫長的歲月呀!

    他忘不了那屬於一個九歲男孩的記憶——在那陰暗的公日牆角,是她救贖了他。

    她恐怕至今還以為是他單方面招惹了她,卻不知他們的牽絆是由她挑起的。

    是啊!是她先挑起的。

    自那個帶著蘋果香的輕吻後……

    想得太過專心,幾乎錯過了丁水柔的家,車子登時一個漂亮的旋身,在一楝洋房前停下。蓮沼彥一打開車門,方要下車,卻被眼前的景象所撼動。

    那是一棵大樹,一棵系滿黃絲帶的大樹,在微風細雨中,雷了一身的嫩黃。

    風雨中,一個嬌小的人兒正站在梯子上,拉著大樹的枝條結著一條又一條的黃絲帶,雨落在她的發上、頭上、衣上……精靈!腦中一閃而過的詞彙在蓮沼彥一心中投下了一顆,石子,激盪出陣陣經漪。

    她是為了他?她知道他今天回台灣?

    「柔……」穩健的步伐來到樹下,他抬頭以日語輕喚著,聲裡飽含著無人能解的深沉感情。

    她的黃絲帶是為他而系?

    蓮沼彥一的心中充滿了狂喜。

    聞聲,樹上的丁水柔呆愣了下,停下手上的工作,遲疑地朝樹下望去。

    是他嗎?

    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他嗎?

    還是這只是她過於思念產生的幻聽?

    他是有說過這幾日會回到台灣,但有這麼快嗎?

    她還以為要再過幾日才見得著他……

    黃絲帶,是為他系的;為他,也為她。

    他去了日本,她才知道自己早己習慣他的存在。知道他要回台灣,遂興起了系黃絲帶的念頭,想給他一個驚喜,也想為自己這些日子的等候畫下句點。

    而這棵白楊樹是她最喜愛的,由它來當他們的見證,是最好不過的了。

    她知道自己一直沒給他足夠的安全感。最初,她見了他就逃,因此,在心裡,她對他是歉疚的。

    沒道理先愛上的人就該吃虧,她對他是該公平些。

    她一直是這麼想的……

    樹下隱隱約約有個模糊的身影,然而卻看不真切。

    到底是不是他呢?丁水柔移動腳步,想找個容易看清楚的角度。可是她卻忘了自己還站在梯子上,一不小心,身子一晃,綁著鵝黃色髮帶的馬尾在空中甩開,她自梯子上跌了下來——

    糟!

    丁水柔還來不及反應,轉眼間就已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陣熟悉的男性氣息登時撲鼻而來……

    「是你呀!」她冰冷的小手輕輕撫上他的臉。

    蓮沼彥一無語,一顆心仍篤惶不已。

    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來不及接住她了!

    思及此,他不禁捏緊了她鬆脫的髮帶,手心冷汗直冒

    「你知道在樹上系黃絲帶代表什麼意思嗎?」見他無語,丁水柔自言自語了起來,像是他聽不聽都無妨。

    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蓮沼彥一敏銳地察覺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那是一種象徵。」丁水柔將視線放在樹上數以百計、隨剛蕩的黃絲帶,清晰且無比認真地道。

    真的不對勁!蓮沼彥一的警戒心更往上升。

    「象徵我在等你……」吐出這句話,她立刻昏了過去;

    該死!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她在發燒,平常的她說話不會如此「清楚」、「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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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該怎麼罰你?」發出一聲長長的喟歎,蓮沼彥一半是無奈、半是疼寵地道。

    淋了雨、發了燒,還自梯子上跌下,短短數小時內,她將自搞得狼狽不堪,而他就在她身旁,目睹一切的發生卻無力阻止

    「記得嗎?你不能淋雨的……」再次歎了口氣,蓮沼彥一的氣像是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她的身子向來比別人嬌弱,竟然還如此不珍惜自己!

    「嘴巴張開。」蓮沼彥一舀了一匙藥粉,和了水,要她喝下

    方才家庭醫生來過了。為了避免她昏昏沉沉的吞不下藥丸,他特地請醫生將藥磨成粉,方便她服用。

    「唔……」丁水柔依然賴在蓮沼彥一溫暖的懷裡,一臉安的模樣,一點也沒有想醒來的樣子,更遑論要她張口吃藥了。

    她一直找不到一個可以安置自己的地方……

    她好想念他的體溫。

    在台灣,夜夜同他共枕,出了門,也總是被他攬在臂彎裡。

    真的是習慣了,習慣了他身上的溫暖氣息。

    自從他去了日本後,她一直找不到一個適合安睡的處所,泡枕與床鋪再也不能滿足她。

    終於,他回來了。丁水柔的臉上浮現一個安心的笑,如貓咪般愛戀地磨贈了下他的胸膛,舒服地輕歎了口氣。如絲的細發撫過他的胸膛,伴隨著一口暖暖的呵氣,蓮沼彥一的身體陡然一僵。隨即,他強迫自己放鬆,目光炯炯地凝視著懷中嬌美的人兒。她這樣,是在誘惑他「趁人之危」嗎?

    「醒來,喝藥了。」說著流利、悅耳的口語,他的嗓音卻彷彿壓抑著什麼似的,顯得有些吵啞。

    是的,縱使自己再想要她,他也不能!

    他沒忘記她的燒才剛退,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喝藥了。」見她沒有反應,蓮沼彥一不屈不撓地再次喚道。

    「唔……,別、別……吵……」然而,丁水柔仍只是嚶嚀了聲,抱怨似地槌了下他的胸膛,螓首更往他溫熱的懷裡埋。

    好舒服,她才不要起來!。

    「柔……」蓮沼彥一以日語輕喚著,語氣中不摻雜任何威脅。

    但丁水柔卻立即驚醒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臉戒備的模樣。

    好好笑!蓮沼彥一不禁興起了逗弄她的念頭。本來只是想要她醒來,喝了藥再睡,現在,他想或許可以「換個方式」讓她喝藥,也算是彌補他方才受她誘惑卻不得紆解的慾望。張口含了口和水的藥粉,他靈舌一挑,毫不費力地進入她的小嘴,追逐她的丁香小舌,順道灌人滿滿的藥水。

    「唔,不、不要……好苦!」他突如其來的襲擊,教丁水柔措手不及,小臉馬上因為嘗到藥水的苦味而皺起眉來。

    「呵呵!」一陣低沉的笑聲毫不留情地出口,彷彿在嘲笑著她的狼狽。

    「你……」丁水柔猛然抬頭,卻見陽光下他額上的蓮花標誌正聞著炫目的光芒。

    彷彿受到蠱惑似的,她伸出手,輕輕撫上那朵蓮花。甚至她反應過來之前,她水嫩的唇就彷彿自有意識地吻上了那朵花。

    霎時,孩童時期的記憶排山倒海地朝她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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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暗的公圍牆角。

    這個大哥哥受傷了呢!

    為什麼?小女孩抱著小熊布偶,想睡的眼眸中摻雜了一絲解。

    「因為這個。」男孩指指額間,無奈地說道。原來,不知不覺中,小女孩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男孩子回答了她的問題。「這個?」小女孩用軟軟的童音問著,是口語。「很漂亮啊

    很漂亮?男孩渾身一震,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明明就很漂亮嘛!小女孩嘟起嘴!不喜歡有人質疑她的想法。

    有了!

    小女孩湊上前去,朝男孩額間印下一吻,還強調似地摟住孩比她修長的身軀。

    她媽咪每次說她漂亮時,都會這樣親她、抱她,她就理所當然地把這樣的舉動解釋為看到漂亮東西的表現。

    討厭!小熊布偶卡在中間、害她都抱不住大哥哥了。小女孩完全沒想到可以把小熊布偶拿開,只是一逕地努力圖抱住男孩。

    「我知道了,他們一定是嫉妒你有,他們沒有。」大概是由於努力圈抱著男孩的緣故,小女孩著實費了一番工夫。最後,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本就睏倦的雙眼幾乎快合上。

    接下來,男孩似乎說了些什麼,而女孩也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什麼。只見男孩手上拿了條漂亮的項鏈,一抹紅光在小女孩眼前晃蕩著,那上頭是和男孩額頭一樣的火焰形蓮花標記。

    「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家,她媽咪會擔心的。漂亮的睫毛覆下,小女孩在男孩雙臂間蜷成了一團。

    「送你。」男孩突然道。

    咦?送她?送她回家嗎?好哇!小女孩不假思索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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