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唐浣紗

    他捧起她的臉蛋，深幽黑眸緊緊鎖住她。「答應我，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讓我嘗到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了。」那種像是心被剖了一半，更像是整個人被無情地輾碎的苦，他無法再承受第二次。

    「對不起、對不起……」沁翎淚如雨下。「可是，我的病……醫生說無法開刀……」

    「傻瓜，別擔心這個。」荻峰點住她的唇，篤定地道：「妳一定會好、會痊癒的！現在的醫學日新月異，更何況，醫生也說過，他有信心以藥物控制妳的病情，妳要相信專業啊！」

    他深情地吻著她的手。「妳是我的新娘子，早在很久很久以前，當我們都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就偷偷發誓這輩子要好好呵護妳、照顧妳了。妳是我的妻子，是要陪我一起終老的人。我們會一起變老，一起取笑對方的滿頭白髮，一起坐在搖椅上聊著陳年往事。命運之神絕對不會忍心將妳我分開的，我們的愛一定可以幫助妳戰勝病魔，相信我。」

    沁翎的淚落在兩人緊貼的手掌上，哽咽道：「可是，因為服用藥物的關係，我不能懷孕，我不知道必須經過幾年的抗戰，才能把病治好，順利停藥。我知道你有多麼喜歡小孩，倘若我無法生育的話……」

    「真是個笨丫頭！」他的吻落在她的眉心，以拇指輕輕描繪她細緻的臉蛋。「沒錯，我的確很喜歡小孩，但前提是──必須是妳跟我一起孕育出來的寶寶。倘若寶寶的母親不是妳，那就沒有半點意義了。上帝將妳帶到我身邊，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我很知足。有沒有愛情結晶不是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擁有妳，妳也完完全全地擁有我。」

    拿起戒指，荻峰舉起她的手，將三環戒牢牢地套入她左手的無名指，霸氣地宣告。「為了怕妳又上演『落跑嬌妻』的戲碼，天亮以後，我們馬上到羅馬市政廳的法院去公證結婚，等回西雅圖後再補請喜酒。從現在開始，妳就是鷹太太了，再也不許妳多看別的男人一眼，更不准妳擅自逃離我，我日日夜夜都會牢牢地守著妳，這一輩子都會跟妳如影隨形，妳怎麼甩都甩不掉的，知不知道？」

    沁翎不爭氣的淚水越掉越多，空蕩蕩的胸膛頓時間被填得滿滿的、暖暖的，冰冷的心弦變得溫軟，曾經遺失的心也在羅馬許願池的池畔尋獲了。從今以後，兩顆心將相存相依，永不分離。

    她好滿足，覺得自己好幸運。

    「我……」

    「不要再說一些有的沒的了，只要說『我願意』，說妳會乖乖地跟著我，再也不亂跑就夠了！」荻峰更加專制地命令。

    「我願意！」她又哭又笑地點頭。她怎會不願意呢？他們早就是生命共同體了啊！無須任何儀式，她早就是他的妻，是他最忠貞的人生伴侶。

    「乖女孩！」荻峰魅惑地微笑。「現在，吻我，我就原諒妳的落跑惡行。」

    沁翎噙著眼淚，拉下荻峰的頸項，深情地獻上香吻。

    她的櫻唇才剛碰觸到他的，就聽見他發出粗嗄的低吼，很快地，他反被動為主動地主控這個吻的節奏。

    唇與唇激烈地糾纏，所有的相思、所有的愛意，全化在越來越火辣的熱吻中。

    月兒害羞地隱藏到雲後，今晚的許願池顯得更加朦朧，也更加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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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後羅馬

    仲夏的午後，明艷的陽光照耀在整個古城上。

    今天正逢一周舉辦一次的農村市集，附近農民都會帶自家的農產品來販售。偌大的噴泉廣場被擠得水洩不通，有當地人，也有來看熱鬧的觀光客。

    「喵喵、喵喵∼∼」一隻肥嘟嘟的貓咪興奮地四處亂鑽，徘徊在醃肉攤和火腿攤前不肯離去，渴望主人能賞牠幾塊好吃的。

    「虎兒，不要亂跑！妳真是貪吃耶！」

    頭綁俏麗馬尾，穿著嫩綠色娃娃裝和淺綠色平底鞋，手挽著籐籃的沁翎嬌聲呼喚了聲，而後仰頭對老公說：「都是你把虎兒寵壞了啦！你看牠那麼貪吃，一看到吃的就猛流口水。都那麼胖了還那麼嘴饞，看起來好好笑喔！」

    鷹荻峰慇勤地替老婆大人接過籐籃，另一手牢牢護住嬌妻的肩，笑道：「好像不是我一個人寵出來的吧？每次虎兒纏著要吃零食時，都是妳心軟地塞給牠，牠才會胖到這副模樣的。妳看，都有三層下巴了呢，真是壯觀啊！老婆，妳要走好啊，這裡人好多，我真怕有人撞到妳。」

    「放心，我噸位這麼大，誰敢亂撞我？」沁翎驕傲地輕撫明顯隆起的腹部，與老公相視一笑。

    她已經懷有六個月的身孕了，超音波檢查出來的結果，是個非常健康的女寶寶，這下子可把兩夫妻給樂壞了。尤其是鷹荻峰，他還把女兒的超音波相片護貝放在皮夾裡隨身攜帶，逢人就展示，興奮得不得了呢！

    「老公，那一攤賣的起司看起來好好吃喔！哇，是來自托斯卡尼的綿羊乳酪呢，那是人間第一美味耶！快快，我們快去買！」

    兩夫妻興沖沖地走到起司攤前，滿臉笑容的老闆切了片起司給他們試吃，起司才剛放入嘴裡，沁翎便瞇起眼睛讚歎。

    「好棒喔！這絕對是最道地的綿羊乳酪！這種質地特別潤滑順口，又有股成熟香味的起司，不管是拿來拌義大利面、還是夾雜糧麵包吃，都非常贊呢！老闆，幫我多包一點！咦？你也有賣藍紋乳酪和帕馬乾酪嗎？我都要一些！」她吃得齒頰留香，還不忘舔舔手指頭。

    「買這麼多啊？」荻峰笑著，溫柔地掏出手帕幫嬌妻拭淨唇角。「依我看，虎兒一點兒都不貪吃，最貪吃的是妳這個准媽媽。妳看，才逛沒半小時，我們的籐籃就裝了這麼多戰利品，再買就裝不下啦！」

    籐籃裡有牛肝菇、茴香籽臘腸、火腿、雜糧麵包、棍子麵包，還有在蔬果攤買的鼠尾草、有機番茄、萵苣生菜、茄子，和一瓶農家自製的手工精純橄欖油，把籃子塞得滿滿的，都快掉出來了。

    沁翎嬌媚地睨著老公。「對啊，我最貪吃了，是全世界最愛吃的胖孕婦。怎麼，你後悔啦？覺得自己誤上了賊船？哼，後悔也來不及了，我要把你吃垮！」

    荻峰笑得更加神采飛揚。「儘管放馬過來吧！我不怕妳把我吃垮，就怕沒餵飽老婆大人和我的寶貝女兒。走，還想吃什麼，盡量買，大不了我再買一個籐籃來裝戰利品嘍！」

    「真的嗎？這可是你說的唷！」沁翎一聽更是樂不可支，拉著老公向前走。「我剛才看到有人在賣好多種類的義大利面，有尖管面、螺絲面和蝴蝶結面。喔∼∼我愛死義大利面了，我們快去買！另外，再多買一點青葡萄和無花果當飯後點心，就更加完美了。老公，你今天也要下廚弄義大利面給我吃喔！」

    荻峰大方允諾。「沒問題，妳老公的手藝是越來越精湛了，簡直可以開餐館了呢！今天的晚餐就在無花果樹下享用吧！前菜是生菜沙拉，切一點火腿和醃肉當肉類冷盤，然後是雜糧濃湯，之後上主菜，主菜可以吃吃迷迭香烤豬排，或是妳最愛的白酒蛤蜊面。最後再烤一個葡萄茴香蛋糕當甜點。請問老婆大人，這樣可以嗎？還有哪裡需要改進？」

    「嗯，聽起來很不錯，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呢！」

    沁翎開心地獻上香吻，兩人甜蜜地抱成一團，熱吻不斷，虎兒也興奮地跳上跳下，至於一旁的路人，則很有默契地會心一笑，打從心底羨慕這對濃情蜜意的愛侶。

    偎在老公懷中，沁翎笑得眼都瞇了，心窩又暖、又甜。她覺得自己真的好幸運，可以得到諸神的眷顧。

    五年前，她從不敢想像自己會有這麼幸福的時刻。

    那時，他們由羅馬直飛西雅圖，向兩家長輩稟告她的病情。長輩們雖然很震驚，卻也立刻鎮定下來，兩家人組成一個最堅強的後援團，隨時給沁翎信心，為她打氣，給她最多最多的愛，陪她一起對抗病魔。

    在荻峰的堅持下，他們還舉行一場非常溫馨的結婚典禮，婚禮並不盛大，是在一座古老的教堂舉行的，只邀請兩家的至親好友參加。當然，他們也不忘邀請一個大媒人──袁育翰。

    賓客雖然不多，但，那卻是一場最溫暖的婚禮，每個人都為他們這對新人獻上最真誠的祝福。

    後來，荻峰聯絡上了全世界的腦科權威，組成最優秀的醫療團隊來醫治她。雖然她仍舊無法開刀，不過幸好腦瘤一直沒有變大的跡象，所以，醫療團隊繼續以最新的藥物來控制她的病情。

    在這期間，她曾對藥物產生排斥和過敏反應，也曾經大量落發、冒冷汗，甚至吃藥吃到心律不整，整個人病懨懨地躺在床上數月無法動彈。但，她不曾氣餒過，因為荻峰始終陪在她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告訴她要堅強，要為兩人的未來而奮鬥，他們要一起戰勝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