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子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認識漂亮的小姐似乎不需要特殊理由。」他揚起笑紋,毫不吝於讚美她的亮麗。
「如果陳先生想為我介紹客戶,那我很樂意跟你交個朋友;倘若陳先生另有所圖,很抱歉,我現在沒這心情。」笑是吧?她也回以同樣燦爛的笑靨,只是笑意沒有到達冷靜的雙眸。「傅雁南,很高興認識你。走了,小蔡!」
推著小蔡匆匆離開陳家,一走出陳家大門,她便會將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陳子揚微愣地站在原地,隨後扯開嘴角,森森地泛起淺笑。
在女人堆裡無往不利的陳子揚,對她的反應頗感興趣。
以他不差的「姿色」和豐厚的收入,在女人眼中絕對是金童一枚,通常不需要他開口,女人便會主動攀附上來;今日難得他有這般興致,沒想到這個個性美人會給他碰根軟釘子。
有趣,實在太有趣了!
「欸,阿南,那個陳先生是想追妳秀?」踏出電梯到了大廈的大廳,小蔡才後知後覺地拉拉她的髮辮問道。
「痛!」沒預期地吃了悶疼,傅雁南忙揪回自己的髮辮,回頭狠瞪他一眼。「追大頭啦!他想追我就讓他追喔?那我算什麼?」哼!
「ㄟ……聽說他有錢又單身,好歹也算得上黃金單身漢,妳為什麼不給追?」小蔡搔搔頭皮,不是很明白她的思考邏輯。「就不知道妳在想什麼?撈個少奶奶做做也不賴啊!」
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很多女人不是都想盡辦法要擠進豪門當少奶奶的嗎?怎麼他們公司的聖母瑪利亞不這麼想?
「好個屁啦!你不會懂的!」翻翻白眼,她不愛道人長短,尤其對方是公司的客戶,得罪了可不好。
「我不懂,妳就說給我懂啊。」小蔡將肩上的鋁梯丟上貨車,嘟嘟囔嚷地爬上貨車駕駛座,打開另一邊的門讓傅雁南上車。「再怎麼說妳都是母的,說話嘛秀氣一點,而且放屁是好的啊,不放屁身體就有問題了捏!」
「……你看不出來陳先生的家裡不像單身男人的屋子嗎?」該說是小蔡的觀察力不足吧?她瞧得可清楚了。「越有錢的男人就越會作怪,你看他家裡多少放置了些許女人的用品,我想他應該有女朋友了。」再不然就是所謂的紅粉知己。
「單身漢」對那種男人而言,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名詞,和女人交往之密切,只差沒簽上那張具有法律效力的結婚證書而已。
「有嗎?有女人用的東西嗎?」小蔡踩下油門用力回想,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傅雁南繫好安全帶,若有似無地扯扯嘴角。
一般男人不會用HelloKitty的門把,不太會在廚房裡放置有香味的護手霜……說她敏感也好,說她疑心病重也罷,總之她就是認為陳子揚不是私生活很檢點的男人。
搖開貨車車窗,讓窗外的熱風吹拂過臉頰,暗罵小蔡八卦兼無聊,閉上眼,讓身體隨著貨車而晃動——
第三章
一車車的建材被搬上電梯,小蔡和傅雁南混雜在一堆建材中間,忍耐地將自己當成貨物夾擠在電梯裡,身體和臉幾乎都貼靠在電梯壁上,好不容易才隨電梯到達六樓。
「你們來啦!」施呈勳才搬了批建材進入待裝潢的屋裡,轉身又回到電梯旁準備再搬,霍地電梯門一開,只見兩隻灰頭土臉的「小老鼠」迫不及待地由電梯裡竄了出來,他叉著腰笑道。
「全都是木板,這家是準備鋪原木地板喔?」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傅雁南感到些許呼吸困難。「哪一戶啊?」
「二之一號。」現在很多住家都喜歡用原木地板,有些是要做間和式房,有的則是整間屋子都要鋪設原木,舒適又不至於像磁磚那麼冰冷;這房子的屋主就是要以木質地板取代磁磚,不然一般和式房可用不了那麼多木板。
稍稍數了下建材的數量,傅雁南直覺問道:「防潮布鋪好了嗎?」原木地板下得再鋪上一層防潮布,以防台灣潮濕的天氣讓木板快速腐壞。
「好了,等等將地板鋪好之後,晚一點就可以驗收了。」木板因為極易刮損,因此往往是裝潢裡的最後一道程序,得等傢俱、油漆都完成後才能上工,因此原木地板完成後便可以讓客戶驗收。
「我來幫忙吧!」見施呈勳俐落地扛起兩箱木板,傅雁南撩起袖子。奮力扛起一箱。「小蔡,杵著幹麼?不會幫忙喔?」
「知道啦!」哎,聖母瑪利亞也有化身為惡魔的時候,每當她工作時便會盡其所能地壓搾他們的勞力;小蔡摸摸鼻子,認命地跟著扛起兩箱。
「我來吧!妳等等幫我由房間裡將木板鋪到客廳就行了。」施呈勳順手將她肩上的箱子撈了過來,立即為她解除肩上的重壓。「小蔡現在被妳差遣得很習慣喏!」他邊走邊打趣。
「還好吧?他年輕力壯的,操勞有益身體健康,哈哈∼∼」傅雁南爽朗地哈哈大笑,若不是那稍嫌嬌嫩的嗓音,真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個男人。
「阿南,妳實在太狠了!」小蔡兩眼一泡淚,苦著一張臉,說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妳根本就是武則天嘛!我一開始怎會錯認妳是聖母瑪利亞咧?失算哪!」
都怪她幫他們把辦公室整理得乾乾淨淨,他才會有這種錯覺,但跟著她工作這些日子下來,他開始懷疑自己根本是被她善良的外表給蒙騙了!
「什麼武則天?沒禮貌!我可是青春美少女耶!」傅雁南佯裝板起臉吼他。
「呵∼∼」雖然看似爭吵,但看得出來傅雁南和小蔡的默契培養得不錯,施呈勳笑著搖了搖頭。
工作夥伴最重要的就是默契,默契越好,工作效率越高,他樂見其成。
「哪有那麼凶的青春美少女?」基本上較偏向於「惡婆娘」吧?小蔡空出手抹了抹瞼,唉聲歎氣。「我就搞不懂,那個陳先生怎麼會對妳感興趣?」
施呈勳的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睨了小蔡一眼。「陳先生?」
「你別聽他胡說啦!沒的事。」推開屋子大門,她稍嫌吃力地接過施呈勳手上的木板,扛往其中一個房間。「哪,我從這裡開始喔!」
「嗯。」
待她消失在視線裡,施呈勳抽出褲子後方口袋裡的美工刀,將紙箱一一劃開。
「小蔡。你剛說的陳先生是陳子揚?」那個像極小白臉的男人?
「對啊!」將木屑吹開,小蔡拿起白膠塗抹木板兩側。「我們好不容易搞定他廚房裡漏水的問題,正要趕來這裡幫忙,想不到那個陳先生突然把阿南攔下,問她的名字耶!」
「問名字沒什麼大不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想追阿南?」沒好氣地捶他一記,施呈勳笑他太大驚小怪了。
「兩隻眼睛都看到,耳朵也聽到啦!」小蔡先覷了眼傅雁南工作的房間,這才小聲地在施呈勳耳邊嘀咕。「陳先生還跟阿南說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雖然我沒念過多少書,但這兩句我還聽得懂,別懷疑我的智商啦!」
施呈勳瞇了瞇眼,看來陳子揚是真的想追阿南了?
「欸,大獅,你幹麼問這個?」神秘兮兮地用肩撞了撞他,小蔡笑得好生弔詭。「該不會你也對阿南有意思,在吃醋喔?」
前兩天傅媽媽好心地送便當到公司給大獅,大夥兒才知道大獅到過阿南家幾回,雖說是傅家雙親盛情難卻,但工作夥伴們都隱隱聞嗅到不尋常的氣味,只不過誰也沒膽子將心裡頭的猜測問出口。
不過有事悶在心裡可是會生病的,藉著話題有所延續,小蔡還是壯著膽子問了。
「胡、胡說什麼?」施呈勳差點沒讓口水嗆到。
「幹麼不好意思?阿南雖然凶了點,可是人還不錯,又有一身好手藝,你們兩個要是湊成對,應該是天造地設的啦!」小蔡蹲了下來。由牆角開始鋪上木板,一塊緊接著一塊拼湊。
施呈勳魂不守舍地繼續塗抹白膠,腦子裡還混沌地理不清那抹心悸,陡地敞開的大門上傳來兩聲輕敲。
「先生,打擾一下。」一個警察站在門口,引頸朝屋子裡頭張望。
施呈勳放下手上的木板,踱到門邊問道:「有事嗎?」他可是規規矩矩的工作者,完全不明白警察到訪的原由。
「我想請問一下,你們在這裡施工多久了?」警察拿下帽子當扇子,扇了扇汗濕的制服。
「十天左右。」
「那在這段期間裡,你們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在這附近出入……」
傅雁南鋪好了房間的木板,一走出客廳便看到施呈勳和警察在講話,她好奇地睞了他們一眼,晃到小蔡身邊幫他的忙。「小蔡,警察來幹麼?」
「不知道啊,突然就來了咩。」他哪有注意那麼多?
「喔。」
待警察問完話,點頭離開之後,施呈勳若有所思地回到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