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呢喃
「需要留言嗎?」
「不用了,謝謝。」轉身緩緩走出辦公大樓,可優的心一團亂,總覺得惶惶不安。
「會不會是感冒了?」她喃喃自語。
浩偉絕不會無故請假,他沒去上班一定有原因,思及此,可優直接撥何浩偉的手機。
「喂……」電話被迅速地接起,是何浩偉的聲音。
「浩偉,是我。」
「可優?」他聲音裡的驚訝大過於高興,「妳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
可優怔了下,戀愛中的情侶打電話給對方很奇怪嗎?
「我今天剛好有空,所以……」
「可優,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方便和妳說話,我五分鐘後要開會,手邊還有一些資料要準備,我晚點再打給妳好嗎?」
開會?他不是請假嗎?
他說謊,為什麼?
「浩偉,你在哪裡開會?」心裡沉甸甸的,她問。
「我當然在公司開會。」
「……」
「可優?」她異常的沉默讓他緊張,他不確定地問。
「浩偉,我在你公司樓下。」輕輕地,可優回答。
「……」何浩偉頓了頓,許久才開口。「妳去找我?」
「嗯,公司同事說你請假。」她有種很強烈的預感,即將要發生很不好、很不好的事。
這預感她曾經有過,就是碰見REX腿劈二女的時候。
「可優,」他歎氣,「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
「我向妳保證,我絕對沒有做出對不起妳的事,或是認識其他的女人。」各坐在方桌的一端,何浩偉語氣堅定地說。
他知道她曾受過傷,如果連他都因為別的女人而離開她,那她實在太可憐了,所以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就算分手,也要乾乾淨淨、明明白白。
「那麼……為什麼?」
「我覺得我們不適合。」緊張地喝口茶,他解釋。
「我們哪裡不適合?」交往半年,印象中他們從不曾爭執過,為什麼不適合?
何浩偉看著可優漂亮甜美的臉蛋,又緩緩地低下頭去。「因為妳太好了。」
「因為我太好?」可優喃喃重複。
何時「好」這個字也列為分手的理由之一了?
人家都是因為「不好」所以離開,而他卻是因為「好」而離開?
「妳人漂亮、能力又強,入行四年已經是小有名氣的廣告設計師,妳應該要找個條件比我更好的對象。」他吶吶地說。
他只是個月薪三萬的小上班族,在年薪百萬的她面前,更顯得自己的平庸無能。
「我不介意。」可優搖頭。
她真的不介意啊!
既然不是移情別戀什麼都好談,什麼都能克服。
「我介意。」頓了頓,何浩偉毫不考慮地回答。
試問哪個男人能忍受樣樣都比自己強的另一半?說穿了,是他的自卑感在作祟。
「你──」凝睇他平凡無奇的臉,可優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
「妳很忙,每天都在為工作忙碌,而我卻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固定準時回家收看連續劇。我們的生活方式天差地遠,根本不適合在一起。」
「是因為我沒有時間陪你嗎?我可以推掉其他case。」她不是汲汲於名利的女人,她只是剛好有案子就接,她很無所謂的,賺的錢夠生活就好。
「妳可以辭去工作嗎?」見她很有誠心,他忍不住問道。
「辭去工作?!」現在要她離開集美不就前功盡棄?
她可以減少工作量,卻不能捨棄這份工作,廣告設計是她的靈魂支柱,她能從中找到快樂、找到滿足。
「我知道妳不行,我只是問問而已。」他聳聳肩。
「難道就沒其他辦法?」她不想做這種選擇,只是想單純地談場戀愛,真有那麼難嗎?
「可優……」見她要哭了,何浩偉歎口氣。
「事到如今,我們就把話攤開來說吧!」他瞬也不瞬地望住她,彷彿下定決心。「我和妳在一起太辛苦,完全感受不到男人的喜悅,永遠生活在妳的陰影下。妳身上穿的、戴的,妳喜歡吃的、用的,我全都給不起,我們別再自欺欺人了。」
狠狠地咬住唇,可優既傷心又失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繼慘遭REX劈腿後,她再次面臨嚴重心靈的創傷。
這男人竟然當面告訴她,和她在一起太辛苦,完全感受不到男人的喜悅,永遠生活在她的陰影下。
他知道這句話有多傷人嗎?
太美麗能幹的女人,難道也是種錯誤?
「我明白了。」輕輕吸口氣,可優緩緩斂下眸。「我們分手吧!」
第二章
「分手快樂,祝你快樂,我可以找到更好的……沒人能把誰的幸福沒收,我可以活得有笑容……」
揉著狠狠抽疼的額角,秦子鞅既憔悴又狼狽,眼下兩道清晰的黑影可能連效果最強的蓋斑膏都束手無策。
他瞥了眼唱得正起勁的可優,莫可奈何的繼續忍耐她荒腔走板又任意竄改歌詞的恐怖歌聲。
他不只一次捫心自問,到底為什麼,又欠她什麼……非要陪她來KTV飽受凌虐不可?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可愛的周公爺爺不斷地和他招手說哈囉,而他卻必須離開溫暖的床,陪她來這種既冷空氣又差的鬼地方。
還有最最該死的是何浩偉那個死小子,要分手不會挑個好一點的黃道吉日嗎?非要找他可以補眠的好日子?
啊!他可愛的床啊∼∼
在他哀怨的同時,可優已經一曲唱罷,蒼白的小臉湊過去,讓他可憐的耳膜暫且休息十秒鐘。
「來!我們喝酒,敬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大舌頭地說。
瞥了她一眼,秦子鞅沒動。
誰說男人沒有好東西?他不但是好東西,還是個很命苦,老是要陪她發洩情緒的好東西。
沒發現他沒將酒喝完,可優馬上又斟滿一杯。
「子鞅,慶祝我又失戀了。」她綻開一抹比哭還要醜的笑容。
嗚嗚……真淒涼。
「剛好一年一個。」挑著眉,秦子鞅不冷不熱地接口。
分配得真好。
美眸惡狠狠地瞪著他,可優不高興地別開臉。
「像你這種花瓶不懂啦!你根本不懂被甩有多傷心。」他的女人緣極好,像他這種到處吃得開的男人,根本無法體會失戀的傷痛。
聞言,秦子鞅緩緩瞇起黑眸。
他剛剛有聽錯嗎?花瓶?她竟然說他是花瓶?
「第一,不准說我是花瓶;第二,我當然有被甩過。」拜託,誰談感情會一帆風順啊?他當然也被甩過啊!
回想起來,罪魁禍首還是她咧!
「你有嗎?」
「我有。」他沒好氣地回答。
雖然感情遭遇挫折在所難免,但可優似乎比別人更坎坷一點。認識她四年,她慘遭拋棄四次,正應了一句俗諺──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原來你也曾經和女孩子交往過喔!看你對女人一直興趣缺缺,我曾一度懷疑你是不是玻璃。」已經有七、八分醉意的可優嘀咕。
「……」冷眼打量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秦子鞅有股把她扔在這裡自生自滅的衝動。
說他花瓶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說他是玻璃?
對啦!他就是玻璃花瓶,下次有事別想再拜託他。
「別用那種殺人的眼光看我,我只是曾經懷疑,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反應慢很多拍,終於發現說錯話的可優連忙搖手解釋。
忍耐地看了她一眼,秦子鞅輕輕哼了聲。
看在她失戀的份上不和她計較,要不然……
哼!
「你不會生氣吧?」眨著無辜的眼睛,可優輕聲問。
「為什麼和他分手?」他轉移話題。
剛剛的對話多說無益。
「……」聽見他忽然又提起她的傷心事,可優沉默了。
「我也是男人,把他的理由說來聽聽。」
緩緩地揚睫看他,可優水汪汪的眼眸像是要哭了。
「他說和我在一起太辛苦,完全感受不到當男人的喜悅,永遠都生活在我的陰影下。」
「妳的陰影?」她對他做了什麼?家暴嗎?
「我想他的意思是指工作和收入吧!」何浩偉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公司小職員,或許她的高收入真的讓他喘不過氣。
說來說去,是她不該鋒芒太露……
幽亮的黑眸閃了閃,秦子鞅擰眉。
身為一個男人說出這種話真不知長進。
沒志氣的傢伙!
「別聽他胡說八道,妳很好。」頓了下,他安慰。
「別說我好,」可優摀住耳朵生氣地低吼,「就是因為我太好,所以他才受不了我。」
沒事太好做什麼?又不會有人喜歡。
秦子鞅看了她一會兒,輕輕拉下她的手。
「妳很好不是妳的錯,妳不能因為對方糟糕而降低自己的好,這樣是不對的。」蘋果長蛆就該扔了,而不是強迫自己去吃爛蘋果。
那會鬧肚子的。
「子鞅,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沒有安慰妳,我說的都是實話。」
「如果我真那麼好,我的情路就不會這麼慘。」
「那是他們不懂得珍惜。」輕輕皺眉,他回答。
「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來,讓我好不習慣。」她可憐兮兮地露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