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黃千千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討厭我,才會躲起來不見我。」原來的想法中,反正寄人籬下,他又不收房租,雖然他不大搭理她,但為了安身,她只好硬著頭皮賴著他。
直到一個星期前,他開始順道接她回家,兩人之間才有了更多的交集,但那也僅止於這項改變,其它的和往常並沒有不同。
「如果我討厭妳,妳根本沒機會踏進我家大門。我又不是開收容所的,我沒有收留女人的嗜好。」藍沙忍不住翻個大白眼。
「那意思是,我現在和你夠熟了,所以你可以不用再避著我了?」她雀躍著。那是不是表示,她以後想見他,就可以隨時見到他?
「這樣說也可以。妳一切照舊,妳想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他好久沒在客廳活動,這是他家,他反而有些不習慣。
「那我去洗澡了!」
看著她回房間拿換洗衣物,再走進浴室,再頂著一頭濕漉漉的短髮出現,他還是坐在沙發上,姿勢沒變、眼神沒變,連唇角的笑意都沒變過。
她走動的身影很美麗,窈窕的身段像在走伸展台,擺動的四肢有著春天的風情,他孤寂的心一下子暖和了起來。
「藍……大哥,你不用回房洗澡嗎?」她一走出浴室,就看見他拚命轉著遙控器。既然電視不好看,他幹嘛不乾脆回房?
看她像小狗般的甩著自己的一頭濕髮,雖然她的頭髮短得不像樣,但他還是看不下去,只好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梁雨珊還在納悶他怎麼連晚安都不說就回房去,不到十秒鐘,他豐上拿著一條乾淨的大毛巾,直接將毛巾覆蓋在她的頭頂上。
「原來妳洗澡後都是這副德性,難怪我家的地毯永遠是濕的。」他靠她靠得很近,近到她身上的沐浴香一波波沁入他的心肺間。
「我才沒有弄濕你的地毯!你看,我的頭髮這麼短,連水都滴不出來。」他非得站這麼近嗎?害她開始同手同腳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喂,妳這樣好像新娘子蓋著蓋頭,要不要我來掀蓋頭?」
他半是取笑半是認真,那種表情在她看來,半是挑逗半是嘲弄,因為這條蓋在她頭頂的大毛巾正好是大紅色。
她連忙扯下毛巾,白皙的膚質因為他的話而爆出紅暈。「我回房間去擦,電視你慢慢看。」
「雨珊……」他喊著,圓融中有著屬於夜的魅惑。
「什麼事?」她垂低視線,不敢看著他。
「不陪我一起看電視?」他看盡她小女生般的扭捏。
「電視又不好看。」
「那陪我一起喝茶?」
「茶喝多了會睡不著。」
「那陪我聊聊天?」
「我很累,明天再聊啦。」
他無言了,是他追女人的技巧退步了?還是這個女人根本不解風情?
「好吧,妳去睡吧。」
如得到特赦令,她立即逃回自己的房間。
她忍不住要哀怨,他還是回去他的房間活動比較好,他沒事坐在客廳裡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簡直害她寸步難行。
他不跟她說話,她會氣他沒道義,根本不管她的死活;他現在跟她多說幾句話,她又覺得氣氛很曖昧,會令她尷尬。女人真難伺候,她自己也知道。
少女情懷總是詩,雖然她已經過了少女的年紀,但是藍沙那種紳士的風範,還是深深觸動了她的心弦呀。
一遇到藍沙,一遇到他的挑逗,她的智能就像退化到三歲小孩。她雖然有著男孩般的豪爽性格,但在感情上她還是扭捏了起來,無論怎麼說怎麼做,都沒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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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其實也不算早,鬧鐘準時的在九點十五分叫梁雨珊起床。
怎麼感覺才一躺下,天就亮了?
梁雨珊混沌的腦袋尚未清醒,半瞇半睜的下了床,以烏龜的速度摸向門邊,然後照往常的動作,打開房門,準備摸進浴室刷牙洗臉。
走不到三步,她撞到了一面牆。
「奇怪了,這裡什麼時候有東西的呀?」她自言自語的咕噥著,眼睫還半覆著,腳下自動轉了四十五度,朝另一個方向前進。
誰知道此路不通,她又撞到了阻礙她前進的牆。
「什麼東西啦!」她氣炸了,只好不甘不願的打開眼睛。
一張溫馴的笑臉出現在她的睡眼矇矓中。
「我是人,不是東西。」藍沙白牙笑得亮晃晃。
「藍……」她用力眨動眼睛,想讓自己看清楚點。從她住進來到現在,她從來沒有在早上的時候遇見他,她敢肯定他一定是只早起的鳥。
「妳還真行,竟可以邊睡邊走。」他寵溺的揉揉她亂成一團的鳥窩頭。
「你怎麼還在家裡?」感受到他親密的動作,這下她總算清醒了。
「專程送妳上班。」這樣的行動夠清楚了吧?
他已經一身光鮮的上班族打扮,反觀她,一身的睡衣。「啊!」
「怎麼了?」他打扮得這麼帥氣,不該會嚇到她呀。
「我剛睡醒的樣子很醜,你不准看啦!」她跺著腳,衝進了浴室裡。
呵呵,他心情很好。都已經看完了,才叫他不准看。
他在沙發上坐下,拿起桌上的報紙,想利用時間看完今天的財經新聞。眼前那些鉛體字,卻怎麼都入不了他的眼。
想起她剛才那個蠢樣,他嘴角彎曲的幅度就愈來愈大。
十分鐘了,她怎麼在浴室裡磨這麼久?
二十分鐘了,他走到浴室門口,聆聽著裡頭的動靜。
沒聲沒息的,他只好開口問:「雨珊,妳該不會跌到馬桶裡去了吧?怎麼這麼久?」
「我還沒弄整齊嘛!」事實上她看到自己一身小花點的粉紅睡衣,睡衣還呈現半透明狀,甚至還滾著蕾絲邊,她就沒有勇氣再讓他看見一次。
這套睡衣是睡覺前才換上的,反正白天他又不在家,她可以大大方方的穿自己想穿的睡衣,誰知道他今早會莫名其妙的在家。
「妳臉皮已經很薄了,再洗就要破皮了。」他刺激著她。
「你……你走開啦!你先回房去,不然你先去上班,反正,你不要待在客廳裡,不然我要怎麼走出去呀!」在浴室裡的她不停的哀怨,她怎麼會這麼丟臉!
原來是這樣,他低低笑著:
「反正妳那身半透明的小花點睡衣,我剛剛都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妳的身材很好,一點都不像小男生,妳不用覺得自卑,我不會笑妳的。」
她真想一頭去撞牆!這個男人的嘴巴怎麼這麼毒,害她連反唇相稽的勇氣都沒有。
看來裡頭的她還是不打算出來,他只好繼續的說:「已經九點四十了,妳再不出來,上班一定來不及,上班遲到,陳純蓉可是會扣妳薪水,外加對妳碎碎念。」
陳純蓉這三個字很管用,只見浴室門被她用力的打開,然後人呈直線的直接衝進房裡,再碰的一聲把門甩上。
早知道有這麼多的樂趣可享,有這麼多養眼鏡頭可看,他就不會天天七點半跑去上班。
他已經錯過了許多關於她的事,他不能再錯過任何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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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住進我舅舅家?」在聽完梁雨珊報告最近幾個月所發生的事後,鍾曉蕾瞪大著眼,覺得亂不可思議的。
梁雨珊一得知鍾曉蕾從美國遊學回來,立刻向陳純蓉請了半天的假,和鍾曉蕾來個晚餐約會,
「嗯。」梁雨珊用力點頭。
「他是混黑道的,妳竟敢去和他住在一起?!」齊眉的劉海、齊肩的短髮、齒白唇紅的模樣,鍾曉蕾就像個古典的搪瓷娃娃,柔美而動人。
「混黑道?怎麼可能?妳要說他是個教授我還比較相信。」
「雨珊,同學當這麼久了,難道妳不知道外表是會騙人的嗎?」鍾曉蕾吊高了眼眉,給了梁雨珊一個大大的暗示。
「知道了。妳就是最表裡不一的人。」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讓梁雨珊不得不相信鍾曉蕾的話。
鍾曉蕾外表柔得就像個易碎的搪瓷娃娃,從小到大,不知有多少男人爭相為了保護她,進而敗在她那張嬌弱的假面具之下。其實鍾曉蕾獨立、自主、潑辣得像一隻母老虎,完完全全的大女人,根本不需要男人來保護。
「聽說他高中時被記了兩大過兩小過,差點畢不了業。」鍾曉蕾為了博得同學的信任,開始敘述舅舅的輝煌事跡。
「妳聽誰說的呀?」這下引起了梁雨珊莫大的興趣,她簡直把耳朵拉得跟小白兔沒兩樣。
「當然是聽我媽媽說的。」
「他為什麼被記這麼多的大過小過?」
「聽說他打架鬧事、遲到早退、考試作弊、目無尊長、成群結黨,是老師心目中的頭號問題學生,是我們那個地方有名的不良少年。」
「真是人不可貌相,跟他的談吐舉止一點都連不上。」梁雨珊怎麼都無法把這些壞學生的事跡跟藍沙聯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