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巫紫
「蘇州？是不是就是江南？那兒離出雲山莊很遠吧？」
「是啊。好遠呢，要走十幾天的路途。」她想起到出雲山莊的那段旅程，那是她一生中最值得留戀的時光。
韓情一臉的嚮往，「書上說江南的景色會勾人魂魄，讓去過的人一輩子也忘不掉。素姐姐，江南真的有傳說的那麼美嗎？」
她的話一下子又把蘇素的思鄉之情給勾了出來，思緒猛地回到那塊生育她的土地。「當然很美了，書上說的一點都不誇張。江南正好和北方是完全相反的，那兒的春天來得很早，我遇見妳大哥的時候，所有的花兒都已經開了，柳樹也抽出了枝葉，在陽光下泛著透明的綠色；湖水的顏色也比冬天的時候要淡很多，是很清澈的藍色，那種顏色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哦，對了，還有白色的歐鷺在水上飛行著。一到陽光燦爛的日子，大家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在水邊嬉戲，漂亮極了。」
到最後，蘇素整個人就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語氣中的思念明顯得連純真的韓情都聽出來。她擔心的仰起頭，「素姐姐，妳想回去嗎？」
蘇素一愣，「回家？」她旋而輕歎，「是啊，有點想家呢！」
韓情急了，輕扯著她的袖子，「素姐姐，妳不要走好不好？妳走的話就沒有人陪我聊天；還有大哥，他一定會很寂寞的。」
「放心吧，我不會走的。」蘇素溫柔的撫摸她的頭髮，況且就算她要走也走不了。「就算是要走，我也會帶著妳一起回去，我陪妳看盡江南的美景，好不好？」
「好啊、好啊。」韓情拍手歡呼，但隨即又黯淡下來，「不過，我想我這輩子是不可能離開出雲山莊了。」
「為什麼？」蘇素詫異的問。
她露出一個淒迷的笑容，「妳不知道嗎？大夫說我可能活不過十八歲。」
「啊？」蘇素大驚，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怎麼會？」但仔細一看，她的臉上帶著明顯不屬於這個年紀應有的病色和蒼白。
「我小的時候被一個壞人在背後擊了一掌，從此之後便熱毒纏身，種下病根，我也不記得溫暖是什麼滋味；為了這個病，爹爹才把出雲山莊遷到孤鷲峰頂。」提起自己的病，韓情已經不再激動。
「難道沒有可以治好的方法嗎？」
「已經整整八年了，大哥召集了天下所有的良醫，但群醫對我的病束手無策，就連獨孤老醫也沒有辦法。真希望我的死不會壞了他的招牌就是。」韓情竟然還笑意盈盈的，讓人看了更是心酸。
「不會的，小情妳這麼可愛，老天爺怎麼捨得讓妳這麼早死？這個世界妳還沒有看夠呢！」她的話語已帶著淚意。
「素姐姐，妳答應我一件事。」韓情急切的望著她。
「有什麼事妳直說就是，我一定答應妳。」
「我的命可以說是向上天搶來的，還有兩年的時間可以活我已經很滿足了；可是有一件事我始終有遺憾，就是我再也不能陪在疼愛我的大哥和二哥身邊了，如今大哥身邊有妳，我也就放了一半的心，素姐姐，妳要答應我，好好的照顧大哥。」常年纏綿病榻，讓韓情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和心思。
「小情……」蘇素被震撼了。
「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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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這一步好了。」沉思半晌，蘇素將棋子拿起放在自己苦思已久的位置上。
韓逍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容。他的小女人還真是聰明呢。
旁邊壁爐裡的木柴在熊熊火焰中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音，為這個房間帶來如春般的溫暖和溫馨。
「對了，逍。我今天看到你妹妹了，她叫小情，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呢！」蘇素忽然記起就對他說。
聞言，韓逍身子為之一動，差點將小茶几上的茶杯給震下去。
「怎麼了，有沒有燙著？」她著急的探過身去。
「放心吧，沒事。」韓逍恢復鎮定，像是順口的問：「妳們說了些什麼？」
「也沒有什麼啊，就是說說話。」還有，答應了要好好的照顧你。這句話蘇素放在心裡沒有說出口。想起韓情的病，她急切的問：「對了，逍，小情的病……」
還沒有說完就被韓逍給打斷了，「素素，來，我帶妳去看一個地方。」
她敏銳的察覺到他對這個話題似乎不太想提起，聰明如她自然知道該止住。「是什麼地方？」
「帶妳去就知道了。」話說完，韓逍以極快的速度抱起她，往凌煙閣的左側走去。
「啊，溫泉。」看到眼前那泓碧綠還冒著熱氣的泉水，蘇素驚喜的從韓逍懷裡掙脫，想去碰觸那看上去似乎很溫暖的水。
「在這種地方怎麼會有溫泉呢？」她轉過頭，好奇的問。
「出雲山莊雖然位於高山之頂，但一直都有地熱相通。我怕北方過於寒冷妳會水土不服，所以特地叫人修建了這個溫泉，喜不喜歡？」
「逍，謝謝你。」被寵愛的感動讓她忘了女子的矜持，踮起腳在他臉上印上一吻，但還沒退開便被他攫住，承受著他火熱的吻。
親吻過後，蘇素靠在他的胸膛聆聽著他強勁的心跳，幸福的感覺縈繞著全身。這個溫泉讓她想起來出雲山莊路途中那個不知名的溫泉，在那個地方，她知道了他的名字而暈倒在他的懷裡；從那天起，她便陷入注定的緣分中再也無法脫身。
擁著蘇素的韓逍心情更是複雜，素素和小情認識，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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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這麼多天，你是不是應該做出決定了？」
望著立身在懸崖峭壁邊的頎長男子，另一名男子的聲音不是很高亢但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往前再走一步，下面就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一顆小石子被踢到崖下，頓時被重重的雲霧包圍，不見蹤影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韓逍不答話，轉過身走進書房。這個懸崖與他的書房只有一牆之隔，建造的理念很有特點，險峻異常。
在籐椅上坐下，他揉揉眉心。這個動作最近他似乎做了很多次。
「你到底有沒有做出決定？」韓遙並不放棄，語氣提高了一點。
「你特意把我找來，就為了要問這句話嗎？」韓逍睜開眼睛，情緒並沒有多大的波動。
韓遙被他冷淡的態度徹底的惹火，多日來的不滿在此刻宣洩而出。「大哥，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從江南回來之後就徹底的變了樣，變得一點都不像以前的大哥，你到底是怎麼了？」
「你就是要我聽你的鬼吼鬼叫嗎？」韓逍冷眼看著他。
「一開始是你說千年紫燕貝可以救小情的命，現在人帶回來了，你還在猶豫什麼？你為了小情的病忍受了十幾年的風吹雨打，學會了能壓制住熱毒的功夫。可是，大哥你也應該最清楚那只是一時的延續而已，小情的命隨時都有可能被上天收回。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吧？」韓遙苦心婆口的說著。
「這些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韓逍霍地站起，雙手撐著桌緣，「小情的命當然要救，即使傾盡所有，我也要保護她不受到任何的傷害，因為她是我們唯一的妹妹；可是，蘇素與小情互不相識，她並沒有義務要為小情付出，更別說是她的生命！她是無辜的，遙！」
韓遙不可思議的望著大哥，「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真的變了，以前的你只要認定一件事，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他冷笑一聲，「我明白了，是因為那個女人正好是蘇素，是不是？」
韓逍不答話，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問題。
「被我說中了是不是？你愛上她了！你愛上一個原本該死的女人！我早該想到的。要不是我接到芙兒的消息帶著三十六騎到洛陽去接你，你壓根兒就不想把她的事情告訴我是吧？被我猜對了吧？」韓遙失望透頂，咄咄逼人。
「對！我承認我是愛上了她！」韓逍怒氣也上揚，猛拍桌子承認這個事實，而說出口的感覺真好！「我很愛她，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一根寒毛！」
兩兄弟就這樣對峙著，氣勢都不輸給對方。
「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而將妹妹的生死置之度外，大哥，你要搞清楚，小情是我們的親妹妹，血濃於水的親妹妹啊！當年娘死的時候，我們兩兄弟在她的面前發誓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怎樣跟娘交代？」
「你疼愛小情，難道我就不疼愛她嗎？我說了正在派人全力尋找東海蟾珠，不會讓小情有危險的。」其實這句話他說得很心虛。
韓遙尖銳、毫不留情的指責道：「那只是一個虛無的東西，從來都沒有人見過，你只不過要給自己找一個心安的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