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匣裡龍吟2

第3頁 文 / 鐵勒(綠痕)

    「我……」在他的目光下,喉間卡著的怨言,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繼著身子、僵著怒火的符青峰,與他以四目對峙了好半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忿忿地咬著唇坐下。

    「慢著。」心裡也有百兒八十個不情願的燕子樓,在符青峰挫敗後忙著跟進,「我為何要為個素不相識的小鬼賣命?」

    袁天印的語氣更是獨斷獨裁,「這點你無需過問,只要照我的話做就是。」

    已經認命的初晴,一手托著香腮問,「就算是賣命,那也總該給我們個理由吧?」

    「我只能說……」他說了一半,想了想,又閉上了嘴。

    眾人忙不迭地站起身來湊至他的身旁,皆屏息以待地拉長了雙耳。

    總算是想好說詞的袁天印,笑著彈彈指,「他是你們命中最不該錯過的一位明主。」

    「就這樣?」四個表情同樣呆滯的男女齊聲地問。

    「沒錯。」他笑吟吟地再敬他們一杯酒。

    「等一下!」壓根就不想要什麼主子的符青峰,在他說了就算數之前,還是想要為自己掙口氣。

    「想反悔?」有招接招的袁天印,在唇邊掛上一抹令人冷至骨子裡的涼笑,「別忘了,我既能夠救你們於水火,自然也能再陷你們於水火,在拒絕我之前,們們還是考慮清楚點。」

    其他三個同受威脅的同伴們,動作一致地趕緊一手掩住符青峰那張老會惹禍的大嘴,免得他真不小心惹毛了袁天印。

    「今日起,齊王玄玉就是你們主子。」自席間站起的袁天印,目帶威脅地來回地掃過他們四個,「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你們最好是給我爭氣點,千萬別讓我知道你們讓他失望。」

    他們四人聽了,又再看了彼此一會,當他們再次迎上袁天印凌厲的目光後,陣陣自他們口中逸出的歎息,既深且長。

    「知道了……」

    第二章

    密雨般的雪花,如簾在窗外落下。

    秋盡冬臨,自天冷冬至後,細密的白雪便一直纏綿不斷,直至春節,雪勢仍是沒有暫緩的跡象。

    這是玄玉來到洛陽後的頭一個年節,同時,這也是玄玉在洛陽站穩腳步後所邁出的第一步。

    趕在歲末前,顧長空率兵至城西含嘉倉,在玄玉與太守康定宴的監督下,開倉派糧。

    乍聞齊王開倉派糧且分文不取,令原仰賴康定宴為生,可因康定宴米糧遭盜,以為將要挨餓過午節的洛陽城城民們,在又驚又喜之餘,紛紛將目光移至這名聖上所指派而來的洛陽總管身上,意外地發現這名年輕的洛陽總管,並不只是來洛陽佔了個總管的名銜,鎮日在府中閒蕩遊玩,而是真正有在為百姓做事。

    隨後玄玉又再派人出洛陽城,至河南府各郡縣統計農戶與耕地,以準備在年節過後籌買糧種好讓農戶耕作,消息傳至百姓耳中,自然城中又是一陣擾嚷,就連洛陽城外的各郡縣,也把都把注意力自權大勢大的康定宴身上挪開,改而仔細瞧著玄玉的一舉一動。

    一如袁天印所料,能讓百姓吃飽此舉,的確是為玄玉換來了不少民心。

    但在討好了百姓之餘,玄玉也不忘要應付那些全都為康定宴賣命的洛陽官員。

    新春將至,玄玉命人將府內打理得熱鬧整齊,以迎接登府賀節的洛陽官員,雖說,主客之間都有心結,這些客套的官家禮數,不過是做做樣子,但於朝制、於臉面,該做的札數還是得做。因此即使各府的官員們皆不是自願,而是奉了洛陽太守康定宴的命令而來,身為主人的玄玉,仍是裝作不知他們虛假的笑意下,那些暗忿在心底的不情願,擺出熱惰迎客的主人樣,一派熱絡地歡迎眾官登府。

    大年初五這日,在外頭堂廳找了許久,還是找不到人的顧長空,納悶地端著一壺溫熱的酒,在府內曲折的花廊上四下尋找著最愛熱鬧場合,也樂於見到玄玉與洛陽眾官和樂融融模樣的冉西亭。

    在府內下人的指點下,找人找到賬房裡的顧長空,輕推開房門來到賬房內室,果然在一堆由賬冊堆成的小山裡找到失蹤者。

    看著冉西亭那一臉專注認真模樣,顧長空邊歎氣邊替他帶上灌進冷風的內室房門。

    「二叔,你在忙些什麼?」大過年的,他不去湊熱鬧也不鬆鬆心,反倒是把自個兒關在這裡整整兩日,但看他的模樣,又不像往常一樣是在做什麼文章,也不是在讀書,他這個素來沒啥煩惱也沒事幹的親王,到底有什麼手好忙的?

    「找錢。」一臉蔓態的冉西亭,愈是看梁申甫所呈過來的稅目細賬,愈是覺得這些賬目有假。

    「找錢作啥?」顧長空好奇地坐至他面前,撈來了本賬冊,瞧不過半晌,隨即不以話然地抬高了眼眉。

    「你忘了嗎?春耕前,咱們得買到足夠的糧種讓河南府的百姓們耕作。」雖說目前囤積在含嘉倉整的米糧還夠讓洛陽百姓吃上一陣,但只要沒糧種春耕,那就設得秋收,若無秋收,那百姓到時還不是一樣又得挨餓?而玄玉,豈不是又要為了米糧的問題再次傷透腦筋?

    「買糧種?」顧長空沒好氣地扯扯嘴角,「咱們口袋裡哪有什麼銀子?」哼,與那個私囊飽飽的康定宴相比,他們這些聖上的皇親們全都窮得兩袖清風。

    苦無對策的冉西亭揪結著兩眉,「這正是我們的問題。」

    「甭翻這些假賬了,就算你把這些特意為玄玉備制的假賬都翻遍了,你也決計找不到半兩銀子。」顧長空索性把他面前的賬冊全部合上撤走,不讓他再繼續瞧這些老早就被梁申甫動過手腳的假賬。

    他七手八腳地搶回來,「不行,既然玄玉都已經對外頭放出風聲會找來足夠的糧種讓百姓耕作,那我就非把玄玉所需的錢找出來不可,不然豈不是等著讓良定宴他們看玄玉笑活?」

    「放心,他們不會有那個機會的。」玄玉自信的笑聲,款款自門邊傳來。

    顧長空回頭別了那個大忙人一眼。

    「客人都走了?」虧得玄玉有興致在這春節時分大開齊王府府門,與那些惺惺作態的官員們虛與委蛇,而且這一開,就是連開了好幾天,見多了那些表裡不—、口是心非的官員,他都不會覺得想作嘔嗎?

    「嗯。」做戲已經做出個中心得的玄玉,只是笑著聳聳肩。

    顧長空抬手指了指還坐在桌案內白費力氣的冉西亭,「你自個兒去勸勸他吧。」

    「二叔,我不都說過別費勁了嗎?」走至桌案前的玄玉,有些無奈地對這個窮緊張過頭的冉西亭搖首。

    冉西亭還不死心,「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假賬做得再好,也總有漏洞,他相信只要努力一點找,總可以挖出一些眉目來。

    玄玉走至案旁想拉起他,「別再為這種假帳煩心了,跟長空一塊到外頭喝杯春酒吧。」

    「在這節骨眼我怎麼喝得下?」冉西亭不斷朝他搖首,「眼看春耕時節很快就會到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急?」

    他朗眉上挑,「怎會不急?」

    「那你……」

    「糧種這方面該去哪買,我是已經有著落了,現下就只缺買糧種的銀兩。」玄玉半倚在案旁,緩緩把早已盤算好的計劃托出,「而銀兩這方面,我想用借的。」

    「借?」冉西亭頓時兩眼一亮,半晌,又皺起眉心,「向準借?」誰願意借他呀?

    「我還在考慮……」尚拿不定主意的玄玉,想了一拿,朝一旁的顧長空吩咐,「長空,替我找師傅來。」

    顧長空點點頭,馬上出門找人。

    不過多久,窩在暖融融廂房坐喝春酒的袁天印,隨即被請來了賬房內。

    「哪,有什麼好主意你就快說吧。」顧長空兩手環著胸,等著看這主意一籮筐的袁天印,有啥通天法子可為玄玉解決眼前這道難題。

    「沒錢?」手中還拿著酒杯的袁天印,聽了後理所當然地應道,「既是沒錢,那就借錢噦!」

    將袁夭印請至一旁落坐後,玄玉邊為袁天印手中的酒杯斟上酒邊問。

    「師傅的意思是,向鄰近的各州各郡借?」

    「借得了咱們,他們就顧不了自個兒了。」袁天印冷聲一笑,「更何況,各州都絕不會借王爺半分銀兩、他們只會作壁上觀。」

    早就考慮過此後果的玄玉,又再向他請益,「不跟他們借,幾百萬兩的花花白銀,打哪要?洛陽城裡的那些富商,一文錢也不會掏出來。」

    袁天印搖了搖手中的酒杯,「若是他州他郡都只會冷眼旁觀,而洛陽城裡的富商又等著看王爺出糗,那麼王爺何不就向自個兒的銀庫借?」

    「向洛陽銀庫借?」他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

    「對。」

    聽了他的話後,玄玉在思索這法子的可行性之餘,同時也想到了,視他為眼中釘的康定宴,定是早就吩咐了那些看管顧庫的官員們,準備好各種堂皇的名目來掃他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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