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鐵勒(綠痕)
他指著自己的鼻尖,「你擔心我?」這小子當他初出茅廬呀?又不是頭一回上陣打仗了。
「你……有把握嗎?」硬著頭皮開口的余丹波,自顧自地替他做了安排,「若是沒有,你就別與晉王硬碰硬,只管咬牙撐著等我回來,我在解決狄萬歲後定會盡快兵援長安。」
兵援長安?按玄玉的計畫,他不是應該在破伏羲營後,一鼓作氣再趕往九江,與燕子樓聯手除掉趙奔嗎?
樂浪一手撫著下頷,沉思了許久後,他笑著問這個難得一臉緊張的上司。
「你這麼瞧不起我?」雖然他沒被封為元麾將軍,也沒立過什麼令人崇敬的大功大業,但他可從不曾丟過軒轅營的臉。
「我不是一」就伯他會誤解的余丹波忙著想解釋。
「我倒是較擔心你?」樂浪打斷他的話,反過來叮嚀他,「狄萬歲可是趙奔的得意之徒,對他,你得當心點,千萬別對他掉以輕心。」若是他沒猜錯的話,那個伙萬歲不但不認為元麾將軍這位子該屬於余丹波,更打心底妒嫉在仕途上平順得令人眼紅的余丹波?
自個兒的事也都煩惱不完的余丹波,在又聽到那個礙眼的人名後?不悅地皺起眉心。
光看他的表情,樂浪就知道他又想太多了,「別板著張臉,這-點不像你的作風,你不是一向都很目中無人的嗎?」
余丹波馬上瞪他一眼。
「好吧,你只是很有自信而已。」就知道他這人誇得損不得。
「別同我提姓狄的那傢伙。」余丹波把重點轉至他身上,「你呢?你有把握嗎?」
「這個嘛……」晉王年紀雖輕,可戰歷卻與他不相上下,加上又有石寅的調敦,的確是個蠻令人頭疼的對手?
「若是晉王對你完全不顧往昔的情份,而你又刻意對他心軟……」見他略有遲疑,余丹波立即說出他所擔心之處?
樂浪篤定地向他搖首,「不會的。」
「是嗎?」他眼中還是有些不安。
「我不會拿玄玉與楊國的前途兒戲。」樂浪笑笑地向他保證,「至於我的安危,你也不需操心,因生死雖有命,但我會努力為了相信我的人們活下去。」
聆聽著他的保證,余丹波的臉上無絲毫笑意。
樂浪伸手推他一把,「去打垮那個想將你自元麾將軍位上拉下來的狄萬歲吧!去讓他知道,你可是憑真本事得到這份殊榮的。」
「你會在長安等我回來?」
他點點頭,「嗯。」若他能提前敗益州大軍的話,或許他還得南下去幫余丹波打趙奔呢。
「別食言。」在臨行之前,余丹波不忘回頭向他要個承諾。
「我盡量。」
站在宮階上的樂浪,看著余丹波不時回首的背影-會,在他走遠後才轉身帶著袁樞入宮。
「參見殿下。」奉旨入宮的樂浪,恭謹地在御案前跪下。
特將他自前線叫回來的玄玉,總覺得若是在開戰前不見他一面,心裡就是有份不踏實的感覺。
「軒轅營準備得如何?」命他起身後,玄玉關心地問。
「就待殿下下旨。」目前據在長安二十里處、堯郡城裡的軒轅營大軍,已做好驅逐益州大軍的準備。
在樂浪回了話後,玄玉忽地沉默,好一陣子過去,殿上無人言語,仍候著他的樂浪,忍下住抬首,他先是看了一旁的堂旭一眼,見堂旭的臉色也沉重得很,他再看向臉上似寫滿心事的玄玉。
「殿下?」怎麼他和余丹波都是同一副德性?
玄玉交握著十指,意有所指地開口。
「對爾岱這一役,能生擒即生擒,若不能,無人會怪你。」樂浪意外地揚眉,「聖上這麼說?」難道說……聖上不但不在乎晉王的生死,聖上更想藉大軍之手嚴懲造反的晉王?
玄玉再說得更明白一點,「父皇對此已有準備,」
樂浪總算暸解玄玉臉上凝重的神色所謂何來,看來在有靈恩的教訓後,聖上是真的鐵了心只想保住玄玉一人。
「末將領命。」他拱手以覆。
「樂浪。」玄玉在他告退之前叫住他,「你能狠嗎?」
被玄玉突如其來的問怔住後,樂浪沉默了很久。
「我能。」他迎上那雙和余丹波一樣都寫滿憂心的眼眸。
一想到此去之後,樂浪將面臨一場苦戰,滿懷忐忑的玄玉就始終都放心不下。他自御案內起身,抬首正視著樂浪的臉龐,隱藏許久的心情與親情,隨著他的不安,終於在樂浪的面前釋放出。「姐夫,活著回來。』樂浪回首笑問,「我曾讓你失望過嗎?」
第二章
伏羲營耀眼的黃旗在藍天下飄揚,旗海下,一具具矛尖直指穹蒼,銳利的矛尖閃爍著燦眼銀光。
絳陽大營外二十里處,軒轅營的兵馬與遠自丹陽開來的伏羲營遙遙相望。
馱在肩上守護絳陽、九江的重擔,令自得知敵軍靠近後,就連著幾個夜裡沒法成眠的燕子樓,此刻緊張得胃部陣陣翻絞,坐在馬背上的他,手中的韁繩早巳被他掌心的汗水浸濕,他想,他雖沒有在言語上表露出半分情緒,但此刻若是有眼尖的人仔細盯著他瞧,相信定會看出他的異狀。
聽人說,趙奔善攻城。
當年滅南之戰中,趙奔先是攻下了由南國大將邢萊所鎮守的餘杭城,緊接著義再拿下三湖,而在最後三軍合攻丹陽之時,破城之計還是由趟奔這侗沙場老將提供給余丹波的,除了這些外,更別提趙奔從戎以來打過的無數場戰役,只要派人稍加打聽打聽,若是攻城之戰,趙奔絕對是先鋒的不二首選。
他不能給趙奔有攻城的機會,遠在絳陽大後方的九江城,可不是用來給趙奔點綴生平戰績的目標。只是,他沒有把握能夠擊退節節逼近的伏羲營,尤其領軍者還是親自出馬的趙奔。
滅南之戰中,多少次水裡來火裡去,他燕子樓都無二話的奉命照辦,無論任務再困難艱巨、再如何得以寡擊眾,他從不負余丹波所望,可這回在玄玉的令下,他頭一回行種揮之不去,怎麼也無法克服的恐懼感,一想到即將與他交手的就是昔日並肩作戰的破城英雄,不知怎的,他就有種畏戰的感覺。
兩軍對壘,他這軒轅營當家的卻坐在馬背上畏戰?這算不算是懦夫?若符青峰仍在世的話,定會笑他不是英雄而是狗熊,可符青峰怎會知道,他這個狗熊走過的路,尚遠不及那位大英雄吃過的米鹽多,要勝趙奔,他必須很僥倖、很僥倖,而天曉得他還有沒有當年的那種好運道。
持續前進的伏羲營,馬蹄聲轟轟撼動著眼前這塊干荒的土地,馬蹄聲像敲打在燕子樓的腦殼裡,他分不清充塞在他腦際裡的究競是他的心音還是蹄聲。他會刻意率軍王此,不把戰線直接設在絳陽等伏羲營大駕光臨,是因他必須拉長戰線,不能讓善攻城的趙奔有機會直接攻向絳陽城,若是離開城外,避免了城內外的攻守,或許,他還有點戰勝的機會。
他本就是個酒鬼兼賭徒,個在這碰碰運氣,難不成還真拿絳陽的老本來跟趙奔拚?
在燕子樓義取來掛在腰際的酒壺,再次大口灌下烈酒時,深伯他未出兵就會醉成個爛泥的袁圖,忍不住策馬靠近他的身側,要他別再製造緊張氣氛。
「將軍,別暍了?」都怪他這麼反常,搞得全大軍的人也都想在這時喝上一口。
「你要不要?」燕子樓抹了抹嘴角,順手也把酒壺拿給看似緊張兮兮的他。
袁圖的堅持很快就被恐懼感打敗。
「也給我一口?」他需要定定心先。
「太不公平了……」分不到半口的百夫長在後頭嘀咕,但很快就被轉過頭來的袁圖給瞪掉下文。
燕子樓心不甘情下頤地在嘴邊喃喃,「若是以酒一較高下的話,本將軍才不怕那個無趣的老頭?」什麼楊國的大將軍?資歷差這麼多,簡直就是以老欺小嘛。
袁圖遺憾地輕歎,「很可惜咱們比的不是酒,是人頭。」
「所以我才說他是個無趣的老頭。」燕於樓沒好氣地撇了撇嘴角,回頭朝嚴陣以待的大軍高聲一吼,「結陣!」
在伏義營愈來愈靠近的情況下,面對敵軍的軒轅營很快即照事先的安排,將大軍分割為三路,當敵軍一進人伏遠弩的射程範圍內,數百座伏遠弩齊上緊弓弦,朝上射向天際,第二波也同樣上了箭的伏遠弩箭隊,在第一波尚未放下手中的弓弩時,立即跟上再派,前前後後,難以計數的箭矢如雨盛落在前方的旱地裡,令伏羲營的軍速不得不因此減緩齊舉盾御襲,就在伏義營前車梢有停頓時,軒轅營停止派箭,早就挖好壕溝躲等在旱地裡的伏軍,掀開頂上用黃土偽飾的護盾,伸出鳳頭斧齊砍敵軍騎兵的馬腳,在騎兵落地前,一根根直指天際的利矛亦往上奮力突刺。
接繼溝中伏兵的軒轅營騎兵們,在另一波箭雨的掩護下橫越過旱地直搗向敵軍前軍,就在趟奔以為軒轅營想硬碰硬時,軒轅營的騎兵紛紛將溝中的伏兵拉上馬背,改投油水於敵軍前部後,迅速撤回平地的另一頭,因地油滑之故,伏義營的前軍尚未站穩,下一刻軒轅營派放上天際的火箭已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