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葉羽
顏詠蓁自從在三年前成為歌手後,便以相當快的速度一炮而紅,當時的她也在那段時間遇見了自己心愛的男人,雖然兩人有意相守,但在男方家人和外界的壓力下,兩人分了手,直到最近他們才又復合。
「你們的問題,都解決了嗎?」方洛禮關心地問,不希望好友再受一次感情的傷害。雖然她向來處事明快果決,不過遇上愛情這種事沒有人可以有真正清明的時候,要再怎麼灑脫也困難。
「沒有。」這次,她很乾脆地搖頭。「我不希望他是用那麼決絕的方法來與我廝守,雖然我的性格也如此強烈,無論如何,我不希望我們的廝守建立在他與他家人的決裂上。但我沒打算再與他分開,這兩年來我早已明白我沒他不行了。不過這不是我煩心的問題,因為我瞭解他完全將我放在生命的第一位,我在思考的是……我的父母。」她輕輕地吁了口氣。「這幾年因為與他之間的關係,陸續反省起我過去的作為,我知道自己太過絕情,所以我愧對他們。」
「你想回去見他們嗎?」
顏詠蓁微側了頭,卻仍是給了否定的答案,口氣幽幽:
「我瞭解他們的,我現在的成就,絕對不是他們樂於見到。但我正在找另一種方法補償,總是要找出方法不要再讓這種僵局持續下去。」
方洛禮點了下頭,沒有說什麼時間會改變一切事情之類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路要走,她無權置喙什麼。
這是她們兩個的協議,永遠不要干涉對方的任何行動,只要關心。
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顏詠蓁闃黑的眸光流轉,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後,她盯著方洛禮的瞳眸問道:
「洛禮,你心中還有他嗎?」
「他……是安煒傑嗎?」
「嗯哼。」顏詠蓁輕蔑的態度充分表示對這個名字的不屑。
安煒傑是顏詠蓁和方洛禮的學長,本來和安煒傑沒有任何交集的詠蓁因為安煒傑的堂哥所以和安煒傑有過幾句話的交談,但也僅止而已,不過看來,詠蓁對他的評價很差呢。
「有,而且放在心中很深的地位。」他帶給她的,是永難忘懷的回憶。
顏詠蓁訝異她的反應和說法,挑高了眉。
「不是你想的那樣。」方洛禮平靜解釋:「他曾經在我生命中佔了一席之地,我怎麼可能會將他完全自我心中剔除。何況他為我做了許多事,雖然用了一些太極端的方法……」她憶起前六年的心痛和輾轉難眠。「不過我們已經不可能了,我和他的故事早已走入歷史。」
「那就好了,我一點都不希望你再吃回頭草上打趣地回答,顏詠蓁的眸裡有著釋然。
當年她雖然沒對他們倆的交往表示意見,但冷眼旁觀也瞧得出一些端倪,兩人不但身世背景不合,就連想法也沒有任何交集,這種感情能走得長久嗎?
「詠蓁,當年的他別有苦心,你不要對他有這麼大的成見。」她對顏詠蓁始終如一的執拗沒轍。「洛禮,這件事你也知道了,那你……」
「我說了,我和他已經不可能了,當年那道傷口太重,我無法再對他敞開心防。」感激他愛護自己的種種作為,但她的愛戀只許一人,也已經傾心付出,無法再收回了。
顏詠蓁看透了她的心思,輕問著:「不再對他有任何感覺,是因為心中有人了嗎?」
方洛禮瞪大了眸,沒料到顏詠蓁這麼簡單就將她摸透。
「是誰?能說嗎?」顏詠蓁興味地又問著。
「是我。」一旁的男聲適時為她解了圍,也解了答。
唐卓御冷凝的臉孔沒有再掛上任何面具,只是悄然握住方洛禮的手。
方洛禮向顏詠蓁緩緩敘述兩人重遇到相戀的一切過程,希望她最好的朋友能夠傾心支持她。
這只是個很簡單的愛情故事,她與過去的學長相戀,他為她密密織起情網,縫補起她的傷痕,讓她墜入了他的懷抱,從此,眼中只容得下他。與他人不同的是,她愛上昔日男友的好友。
雖然有些掙扎,但是義無反顧,她想要為他做一切事情,這種心情是以前從未體會到的。
顏詠蓁在聽完兩人的事後雖然略感驚訝,卻也不表示意見。除非她需要,否則她從來就不會主動給方洛禮評議,一切都是她自己決定。
兩人告別顏詠蓁後,在下雪的黃昏街頭,兩人步行回家,手牽著手傳遞溫暖,一路上卻是沉默在流轉。
「洛禮,怎麼不說話?」唐卓御在轉角街口停下腳步,與她面對面,他執起她的手溫柔地親吻,見她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憂愁。
她的頭埋入他的胸口,悶悶地回答:「我想,我要開始收拾行李了,我想要愈快回台灣愈好。」
唐卓御的手環過她後背,將她抱了個滿懷。「哦?為什麼?」
「先不論我離家多年都沒有回去,再者你也應該要被調回台灣了,我自然也要跟著你回去,總不能分隔兩地吧,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你想回去見煒傑一面對不對?」唐卓御看透了她的心思。
「嗯,我想回去看他過得好不好,順便告訴他,不要再等我了。」
「你決定好了,不後悔。」
「當然不會,我只怕你會後悔。」
「後悔?」他挑高眉疑問道。
「因為你得要擔心我又被人拐跑,你還要擔心朋友的責難,你屆時不要後悔就好了。」她抬起頭來對他嬌笑一記,皺皺眉頭。「你會擔心嗎?」
唐卓御一時沒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地凝望她,眸裡淨是柔情繾綣。
「當然會,我擔心死了……」回答的話甫落,唇便溫柔地印上她的,汲取她的蜜液,將自己的擔憂全都訴諸此吻中。
他的唇移到她的頸項,輕柔地灑下細吻,聽聞她淺淺的歎息。
「我們去買戒指吧。」方洛禮忽然提議,神色再認真不過。
「戒指?」他的手不安分地探入她的毛衣中採取她的體溫。
「對呀,買戒指,把你和我都訂下來,你就不會擔心了。」她將自己的笑靨揉入他的眸中。「你得要對我有信心,對你有信心才行,我一點都不希望看見你整天擺著個擔憂的臉孔給我看。」她蹙起眉,故裝怒意。
唐卓御對她搖了搖頭,眸光深沉。「我並不是怕你會回心轉意回到煒傑身邊,而是不願因此和他破壞多年的友誼,對我來說,他相當重要。」他明白洛禮懂自己的心情,因為兩人都有這樣的摯交好友。
方洛禮牽著他的手繼續邁開步伐走回共同居住的那個家。
「我懂,所以我才要先行起程回台灣。我們要回台灣面對一切,你的和我的親友。」方洛禮伸起手呈接雪,銀白色的光輝映照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卻充滿幸福洋溢的喜悅。
在方洛禮回台的前夕,唐卓御真的買了一款男女對戒,有如結婚允誓般的套在兩人手上,並且相約不能分開。
在回台灣前,方洛禮打了個電話給顏詠蓁告知她即將要踏上歸途的消息,顏詠秦沒說什麼,只是提醒她要注意方志禮的叨念。他這幾年已經練成出神入化的功夫,非是奇人無法忍受。
方洛禮再跟她寒暄了會後,便坐上飛機回到台灣。
所有的人事物在她腦裡依然清晰如昨,包括她房間窗台上的向日葵、在台灣呼吸過的每一絲空氣,以及讓她思念許久的父母、大哥。
在回到台北的家後,方洛禮一入眼廉的就是母親在庭院中灑水澆花的身影,在從沒變過的慈愛顏容上,見到她後的第一反應,是欣慰地露出笑容。很甜,甜到她的心坎上,之後,聞訊回來的大哥和父親緊緊地將她再擁抱了一次。她也用心、用思念,填滿分離的每個空隙。
夜晚,方母煮了火鍋,慶祝一家團圓。
方志禮喝得醉醺醺,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捧著酒杯和方父乾杯,兩個已成年的男人此刻笑得有如孩子般的純淨天真。那是出於最自然的親子之情。
「大哥,你不要再喝了啦。」方洛禮忙勸酒的同時,還得阻止父親在旁發起酒瘋。
「爸,你不要脫衣服,會著涼的!」她在一片混亂中驚呼。
方母只是微笑地看著這一切,拉起正皺眉不知要如何處理的方洛禮說道:
「別管他們父子倆了,他們是見你回來太開心了,所以多喝了幾杯,不要緊的。洛禮,你跟媽進來,我跟你說些話。」
方洛禮雖感困惑,也跟著母親進到了另一邊的和室房間,兩人對看著。
方母紅了眼眶,摟過許久不見的女兒,心痛喃念:「洛禮,你終於回來,我等了你好久,我就怕你一輩子不回來了。」
方洛禮伸手緊抱著方母,讓她感受到她的存在。「不會的,媽,我真的回來了,我在你面前不是嗎?」
「是啊。」方母輕柔地撫著她的頰,欣慰極了。「洛禮變漂亮了,也變成熟懂事了,我差點都快認不出來這是當年在我身旁打轉的女兒。我的女兒受了苦,現在她的傷治癒了,所以回來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