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葉羽
唉,真為她哀悼。誰教她喜歡上這麼一個爛好人呢?
「還好嗎?」殷陽蹙起劍眉,雖然見到她唇角一閃而逝的笑意,卻仍是相當掛心她的狀況。
「賤女人!你給我起來,起來!」Tina仍兀自叫囂。
見到顏詠蓁又投給她得意的眼色,Tina怒不可遏,不由分說地捉起顏詠蓁,在措手不及之際,一個大鍋貼就這麼準確無誤地印在顏詠蓁臉上——
「啪」地一聲,相當響亮的聲音迴盪在鴉雀無聲的室內,兩個男人還來不及阻止就發生了,因此也只有怔愣在當場的分;反倒是顏詠蓁,唇角浮起明媚笑靨,輕輕撫著有些疼痛的臉頰,不善的眸光就這麼直勾勾地望著Tina。
「Nicole小姐,你沒事吧?」殷陽是先反應過來的人,迅速拉開Tina,溫柔的手掌小心翼翼觸碰她已然浮腫的臉頰。「我幫你擦藥吧。」
「不用。」她顏容斂整,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顏詠蓁站起身來,走向Tina。
「詠蓁,你想幹什麼?」知她甚深的安祺連忙擋在她中央,卻讓她一把撥開,退到一旁。
她的腳步不曾停。「這是我和她的事,你別管。」
「詠蓁!」安祺怒喚,卻心知自己根本無法阻止她,看來他現在惟一能做的事就是想辦法善後。
Tina見她來勢洶洶,不由得心生懼意,慌忙退後的當時,還不忘叫囂:
「你……你想幹什麼?你不要過來!如果你傷害我,你在台灣的演藝圈也別想混下去了!」
顏詠蓁聞言揚了揚眉,在距她三步遙停下。
「我不想怎麼樣,不過在你這麼做之前,你先想想你在台灣的社交圈混不混得下去吧。」她拿出放在寬鬆衣服內的錄音機。「剛才你使潑的德性,給了我一巴掌的聲音都完整無缺地錄下來了,如果你想要到處對外放話說我和安祺欺負你,那你就儘管去吧。」她歎了一口氣,走近已無後路的Tina。「其實我本來不想要這麼做的,但為了以防萬一,我只好……」
欲言又止,她聳了聳肩的當時,「啪」地又一響,笑臉未變的一巴掌也準確無誤地烙印在Tina細嫩的臉頰上。
在Tina驚愕的表情下,她續道:
「真是大代價,要讓你中計,竟然被賞一巴掌,不過沒關係,我已經討回來了,也沒什麼損失。」真當她想要跟她談和?要不是為了安祺的名聲,擔心她亂說話,跟這女人講一句話都會髒了她的嘴。
「你……你好卑鄙!」Tina欲哭無淚,想搶回顏詠蓁手上的錄音機又無法得逞,慌亂地哭了起來。「陽……」她只得轉而向他人求助。
殷陽急忙摟過Tina,對著安祺和顏詠蓁道:
「你們先走吧,我保證今天的事不會向外透露一字半句,Tina知道分寸的。」眼角餘光瞥到顏詠蓁淡嘲的冷笑,他無奈在心中歎氣。
他一點都不期望在這樣的情況與她相遇的……
安祺眼見這樣一團混亂,也只好拉著顏詠蓁對他頷首道謝。
「不好意思,讓你添麻煩了,下次見面我們再好好聚聚,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情況。」
「不要緊。」又是一貫溫文的笑容浮出,彷彿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動怒般。
顏詠蓁的眸淡淡掃過他,不再言語,領頭先行出去,安祺見狀,便連忙跟了出去。
殷陽的笑容在見到兩人身影消失後,悵然若失地隱匿。
***
墮落天使。
岑允言依然是利落地在吧檯裡調著酒,在他面前坐落著稀稀疏疏的客人。現在仍未到人潮聚集之時,音樂也播放著悠揚悅耳的抒情老歌,只有在這個時候,這間pub才停下一天的喧擾和放縱,令人有了片刻的寧靜。
「這個給你喝,我新調的。」岑允言將手中淺綠上浮著深綠的液體倒入一隻精緻的鬱金香杯中,推到坐在他面前的男子前頭。「基酒是綠色薄荷香甜酒,我還加了白色可可酒和鮮奶油。不會太烈,嘗嘗吧,然後給我些建議。」鼓勵性地揚出笑容,他期盼地望著他。
殷陽聞言放下手中的業務,熄掉手上的煙,拿起杯子小啜了口。
「很好喝,沒有酒的嗆辣味。」他讚賞地比起大拇指。「我不喜歡喝酒,但你調的不濃不淡,極為順口。」
「哦?是嗎?」岑允言滿意地點頭,商人的精明在眸中一閃而逝。,一種新酒我想在店中試賣,應該會有不錯的成績才是。」
「女性顧客會是相當大的消費群。」殷陽點頭表示贊同。「近來店中出現愈來愈多的女孩子,調這種不烈又香甜的酒,會受到歡迎的。允言,你很有生意頭腦。」
「我嗎?」岑允言指著自個兒,而後綻出淡笑,開始整理著吧檯。「你過獎了,陽,我調這種酒一部分雖是為了店裡的生意,一部分卻是為了他人。我有一個親如妹妹的朋友,常會來我這,她啊……就偏愛新鮮的酒,我為了她常是絞盡腦汁地調著新酒,又擔心以她的身體、又愛喝烈酒的性子,就得要調出一杯杯能吸引她興趣又沒有後勁的新口味。想來就讓我頭疼。」
一思到顏詠蓁,瞳中便浮起溺愛的溫柔光芒,對於任性衝動的顏詠蓁,他向來以當大哥的包容心去看待她。顏詠蓁生性雖偏執叛逆,然而她的善良率直,讓他不得不疼愛。
旁人總以為她的脾氣不好,再加上反骨的天性作祟,讓人誤以為她高傲冷漠,其實她的熱情只在熟識的人面前,也絕對不做傷害他人的事。
「外人再怎麼不諒解我都好,只要有你們懂我就行了。」
這是當初詠蓁被父母逐出家門後,倔強得一滴淚都不肯掉時所說的話。
他依然清晰記得,當他趕到顏家見到詠蓁一人在寒風下站了幾個小時、行李散落一地的景況。當年十七歲的詠蓁在一年前接觸到Sam和安祺組成的樂團後,便執意休了學跟著樂團在各個pub演唱,無論是誰的勸阻都是罔效。顏家在地方上向來有名聲,容不得女兒在一個毫無前途的小樂團中拋頭露面,何況詠蓁的兄姐早已在國外取得極高的學位,家人同樣的冀望也落到詠蓁身上。沒想到當年就讀第一女中的詠蓁竟然放棄了那間人人稱羨的學校而改讀一間三流高職,只為了有更多時間追尋自己從小大到的夢想。
「我的人生只有一次,我不為別人的期望而活,我要做我想做的事,而不是別人認為我該做的事。不管有誰反對,那些理由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我能掌握的只有我自己的人生。所以無論如何,我要盡力去做,並非依循著他人的腳本行事!」
這是當年詠蓁在他勸說下所給的答覆。從此他不再阻止她,而是在她身後看她昂揚展翅地盡情飛翔,不管她跌倒或成功,他都會這樣默默支持下去。
Sam和安祺也是同樣想法,虛長她幾歲的他們,見她咬緊牙根一路荊棘行來,有疼惜、更有珍惜。詠蓁的光芒亮麗迫人,令人無法直視她的勇氣,更遑論追趕;沒人願意砍斷她縱馳天地的羽翼,因為她的笑容是他們的珍寶……
流洩空氣間的歌曲於此時換成一首英文歌,主唱的聲音綿致細膩,深扣人心;醇美又宛如天上旋律的曲聲緩慢播放,沒有一般的電子音樂,只有單純的鋼琴和長笛伴奏,隨著主唱者清亮的嗓音蕩入聆聽者心扉。
「這是她最喜歡的歌,叫SEVENANGLES。」岑允言說道,見到殷陽用心傾聽的模樣。
「很好聽。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跟她見一面,能欣賞好音樂的女孩並不多。」一股撼動震入心底深處,不知為了什麼。
「你見過了。你上次不跟她見過一面了?」岑允言擦拭著吧檯,準備迎接等會大量擁進的人潮。「Nicole,當紅樂團隕石的女主唱,你應該知道吧?上次你有幸目睹她的睡容,那可是許多人盼也盼不到的。」精光閃閃爍爍,像看穿了殷陽的詫異之情。
要說他奸詐也好,他心中自有打算。不強求,但他會多事地順水推舟一下是一定的。
殷陽沉吟了會,而後低啞說道:
「上次我們又遇見了次,但結果並不好。」對那次偶遇,他不無遺憾的。
「有誤會嗎?」岑允言不當回事地淡笑。「別擔心,今天是她來我們店裡演唱的日子,有誤會可以馬上澄清。」
「今天?」殷陽聞言雙眸迸發柔光,但隨即攏起眉。「她來這不是不太好嗎?以她的身份極易引起騷動。」
「不會。舞台上的燈光極昏暗,客人瞧不清她容顏,如果她被發現了,下次就不會再在這出現,這是我和她的協議。詠蓁是pub出身的,她喜歡這裡的環境,就算成名後也堅持持續她的演唱。既然她喜愛,我也不阻止,我只要善盡保護之職就好了。」希望將來有一天,她能真正有一個全心保護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