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寄秋
「還有什麼事,不就是為了你和貞雅的婚事……唔,唔!」你在幹什麼?幹麼摀住我的嘴巴?於海峰用眼神示意。
「別在這裡談論這件事,我不想有人誤會。」他好男人的形象才剛建立,不能壞在他手中。
於海峰才想說誰會誤解--在台北商圈誰不曉得父親有意撮合兩人的好事,大家都抱持著樂見其成的態度等著喝一杯喜酒。可是一道聽起來親切,卻句句含諷的女音忽然從背後傳來,他頓時感到一股寒意由腳底升起。
「喂,你家那個女鬼又在喊餓了,她說要吃竹筍肉包,你還不趕緊鐮刀拿著去挖筍取肉,最近鎮上多了不少流浪的,你可別為了一塊肉而殺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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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詭異的氣氛,但也醋味滿天飛。
「愛情民宿」的晚餐很熱鬧,有木薯做成的燉肉、烤山羌腿、炸山蘇、鹽椒溪蝦、清蒸河蟹,還有醋栗蒸熟的栗子甜糕。
湯湯水水加起來有七、八道料理,每一道都香濃可口不含人工調味料,以最新鮮的食材佐以大自然的晶鹽烹煮,絕無醋的成份。
可是這醋的味道濃得很,酸得有點澀,讓人牙齦都軟了,不知酸味是由何人發出。
「雲先生,這蝦子的殼我幫你剝掉了,你趁熱嘗嘗鮮,別燙著了舌頭。」
望著送到嘴邊的蝦肉,雲若白客氣的婉謝,「抱歉,我喜歡連蝦殼一起吃。」
尤其牠只有兩公分左右,實在不必費心剝殼,去頭去尾不到一小口。
「那吃蟹吧!這季節的蟹膏很好吃,滋補身子最適合。」慇勤的香雪柔像一位賢淑的妻子為他剝蟹殼。
「多謝妳的好意,我對蟹膏過敏。」他直接把放在他碗裡的蟹膏舀到另一個碗。
「不然多吃點肉,男人吃肉體格才會強健,什麼都不吃很傷身的。」她露出心疼的表情,賢惠地往他碗中添肉添菜。
同樣的動作又再度重複,不笑的雲若白又把他碗裡的東西夾向一旁的碗,自己吃得不多地不斷推拒她的好意,眼角不忘留意身邊的人兒。
「雲先生……呃,叫先生好像有些生疏,不如我喚你若白吧!我們的關係畢竟不同於一般人。」香雪柔刻意裝熟的展靨一笑。
某人的筷子因她話中的意思而握緊了一下,不發一言地悶頭進食。
「請妳稱呼我雲先生,我們沒那麼熟,不要造成別人的誤解。」他的口氣不是很好,像在請她自重,別到處亂攀關係。
香雪柔的臉色僵了僵,不甚自然。「怎麼跟我客套起來了?前些日子你還希望我們結婚……」
「是相親『而己』,而我不認為我們適合。」他冷冷的說完瞪向另一端。於海峰,你幹的好事。
裝作沒看見兇惡眼神的於海峰,偏過頭和長期住客張志明聊天,一邊淺啜白酒--白色的酒,一邊打量打扮怪異的刑魔魔如何戴面紗吃飯。
反正他就是來搗亂的怎樣,看人家太幸福他會眼紅,不使點壞心眼他會覺得人生了無生趣,吃喝玩樂全成了行屍走肉。
「你沒和我相處過怎知我不適合你?總要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嘗試,只用十分鐘就判我出局對我並不公平。」她要他說個道理出來。
「感情的事沒有公不公平,不可能發生的事趁早打住才不會造成傷害,給再多的機會也沒用。」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我不信,那是你還沒發現我的優點,人和人相處最重要的是價值觀相同,我們的學識相當,理念一致,絕對是最令人稱羨的一對。」
她情緒激動的捉住他的手,極力地遊說他接受她,眼中只有他而無視其他人的存在,彷彿只要捉牢了就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麻煩妳放開我的手,我已經有相約一生的女朋友了。」他不想對女人動粗,但必要時他不會手軟。
「女朋友?」她低笑地當他不好當眾承認她才臨時編出的借口,於是過於自信地說出得罪所有女人的話,「這裡有哪個女人比得上我?她們不是生得平凡就是長得怪,哪入得了你挑剔的眼。」
我不是挑剔是慎重。但他沒說出口,冷眼旁觀等著她被氣量狹小的老闆生吞活剝。
「我愛你,從我第一次遇見你我就深深地喜歡你,想躺在你懷裡呼吸你所呼出的氣息,撫摸你結實的胸膛……」
啪,一根無形的弦繃斷了。
「對不起,現在是用餐時間不是播放A片的時候,為了響應政府對兒童心理正常發展的分級制度,請在十二點過後再上演。」
當她死了嗎?當她的面光明正大的演出激情戲,大魔頭雲中鶴別想活到第七章,將門之後的岳如意會一劍刺穿他的胸口,讓他悲憤莫名地墜入懸崖。
「小玲……」不管會不會傷到人,表情微驚的雲若白倏地抽回自己的手。
「吃飯就吃飯不要說話,別再當我是豬的把別人夾給你的菜全放到我碗裡,我臉上沒寫著『垃圾桶』三個字。」她一古腦地將碗中的菜倒扣在他碗裡。
噢喔!大作家生氣了。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一向和平解決事情的廖婉玲發火了,幸災樂禍地捧著碗,咬著筷子看戲。
「妳太瘦了,要多吃點。」頭一回見她發脾氣,他不太安心地再把菜倒給吃得滿嘴油的於海峰,藉此證明他絕無二心。
「你是我什麼人,你未免管太多了,還不去安撫你天造地設的桃花女。」她是不夠「胖」怎樣,上圍少了人家一個罩杯。
終於找出醋的來源了,原來就在這裡。
「我是妳未來的老公當然有權管妳,桃花女是周公的與我無關,我在意的只有一個妳。」他寵溺地將一塊羌肉放入她嘴裡,不准她多想。
長鬃野山羌是保育類動物,但老闆用她老公的名譽發誓那是人工飼養的普通山羌,和保育兩個字絕對是八竿子打不著。
只不過牠剛好跑進去野羌區溜躂,不想活地讓獵人給宰了,整只去皮只剩下肉扛到她的民宿借放,她酌收保管費切下一塊大腿肉嘗嘗味道。
既然老闆,也就是鎮長這麼說,他們也不必挑戰她的權威,她說了算。
「把嘴角的蜜抹去,笑得像賊似的。」廖婉玲惱怒的一瞪,但眼中少了一絲火氣,沒反駁他的角色自稱。
「要是個賊就能輕易地偷走妳的心,我也不用絞盡腦汁看用什麼方法把妳娶回家。」他應該學山頂洞人一棒子敲昏她,拖走。
瞧他這幾天像過五關斬六將的關老爺,被沒人性的老闆操得他想殺人,一關接一關地重重關卡阻礙他的追妻大計。
「我那麼好偷嗎?」太瞧不起人了。
死而復活的雲中鶴武功全失成為廢人,再度被岳如意一腳踢下萬丈深淵。
「我……」
雲若白面露柔情地撫著她的臉,正想說兩句討好的話,一旁遭到冷落的香雪柔瞧見他臉上柔柔的笑意,心中的妒火隱隱燃燒。
「你對她那麼好幹什麼?她根本配不上你,你不該降低格調將就她。」螢火之光也敢妄想天上明月。
「配不配是我的事,不容妳多言,妳還沒有資格支配別人的感情。」他不容許任何人詆毀他的小女人。
「她有哪點比我好,你要她不要我。」那種沒姿色的女人憑什麼得到他的全部關注。
「她的好我知道就好,沒必要向妳解釋,不要自以為愛我我就一定要愛妳,愛情沒有邏輯可言。」愛了就是愛了,他束手就縛。
「你……你愛她?!」唇瓣輕輕地顫抖,大受打擊的香雪柔感到難以置信。
「是的,我愛她。」雲若白轉過頭看著他心愛的女人,執起她的手一笑,「我愛妳,小玲,妳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
瘋子。廖婉玲回他一個眼神。
「你怎麼可以愛她?!你是我的……咕嚕咕嚕……」
「來來來,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別理那對曠男怨女含情脈脈。」李元修豪邁的將酒灌入香雪柔的嘴。酒入愁腸化做相思淚。哈!她也會吟詩耶!誰敢說她是個粗鄙不堪的暴力女。
「我不……呼嚕嚕……喝……呼嚕嚕……」好辣,她喉嚨都快燒出洞來了。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儘管喝,後面還有一箱,喝醉了比較好睡。」錢她會找冤大頭收。
「我頭好暈……燈怎麼在轉?一個、兩個、三個……好多人……你們在笑什麼?我……喝……喝光你們的……酒……」
他們沒在笑,是香雪柔在笑,而且是張狂,放肆的笑,拋去淑女的包裝和人劃酒拳,一隻腳弓在椅子上搶別人的酒喝,毫無憂慮。
好幾隻錯愕的眼同時投向小口啜酒的李元修,不敢相信她竟然因為人家說了句不中聽的話而刻意灌醉她,並將一台V8交給工讀生雷絲絲錄下她醉酒的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