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巧奪卿心

第24頁 文 / 溫小柔

    凌允飛一愣,緩緩轉身,眼底似驚似喜,遲疑地說:「你……你說什麼?」

    「我……」白雪棠摀住嘴,也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驚詫不已。她究竟在說什麼?她是在求他去做傷天害理的事嗎?

    「我……我的意思是,正邪不兩立,你我之間,總、總是要有一個人死……」白雪棠囁嚅地說。

    凌允飛毫不介意她欲蓋彌彰的言詞,眉開眼笑地說:「你在意我的是嗎?你為了我,即使正義、責任什麼的都可以拋開,是嗎?」

    「不……我不是……」

    凌允飛信心滿滿的說:「到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瞭你的心意。相信我,過了今夜,你便會知道我是清白的;而過了今夜,我會隨你一同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第0章

    一夜過去,果然無事。凌允飛坦承自己早已練成冥霄九訣,而最大功臣乃是一向最不齒這種旁門左道邪功的她。

    「這門神功的武功心法是我師父何不屈傳授予我的。而這世上知道此心法的除了我,還有我師妹。」

    之前一直不願將事實真相告訴她,最主要是想得知她的心意。當他知道她願為了他拋棄世俗禮教與道義責任之後,他已經心滿意足了。於是他坦白的告訴白雪棠,練冥霄九訣而擒拿武功高手練功的或許另有他人。

    白雪棠霍然想起那夜見到的人影應該就是何丹若,而當初東方恕曾捉住她手腕傳來的內力也似乎正是這門武功。

    天色方亮,白雪棠與凌允飛便直奔神武門。

    神武門。

    昨夜十五日,武林又發生武功高手失蹤事件。這兩個月來人心惶惶,所有名門正派的武功高手又相約齊聚神武門,準備諸武林盟主主持公道,希望他能再次領軍攻打冥霄島。

    華山派掌門歎道:「沒想到這廝愈發變本加厲,當初幹下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後,至少還留下活口,而這兩個月來的十四人竟然無一生還……」

    「我早說這惡人狼心狗肺,原就是個罔顧信義之輩,也只有盟主這種坦蕩蕩的正人君子才會相信其他人都會信守承諾。」

    「是呀,盟主大人大量固然不錯,但這種喪盡天良的惡毒小人實在不能用正人君子的方式對待。當初就該趁他傷重,一擁而上把這惡人給大卸八塊,相信武林同道也會贊成我們這種做法。」

    「就是啊,我們這也是為武林除害,何必守什麼江湖道義,結果到頭來這惡人不但沒有改過自新,反而更加殘害武林同道……」

    東方恕一臉沉重,無比自責與心痛的說:「老朽原先也是想給這姓凌的一條改過自新之路,沒想到……唉,家師曾說,無論這世上有多麼為非作歹的人,我們也要盡己所能勸對方改過向上,畢竟我們所走的是正道,不能一味的打壓,而不給予對方一條悔過之路;看來老朽還是錯了,我對不起眾多犧牲的武林朋友們……」

    「盟主不必太過出口責,畢竟誰也料想不到這姓凌的傢伙竟然如此卑鄙背信。」

    東方恕搖搖頭,沉痛的臉上充滿哀傷之意。

    「盟主應當收拾起自責的情緒,領導我等再次討伐冥霄島。這次聚會最大的意義便是在此,而非一味的陷在愧疚與傷痛裡。」

    所有人紛紛稱是。

    「這……」東方恕沉吟難決。

    當初率眾攻打冥霄島時,確實是為武林做事。在他的觀念裡,既然身為武林之表率的盟主之位,理當維持武林正義,對破壞武林安危的人做出一番合理適當的懲戒。只是沒想到在事情將成之際,動搖他信念的事竟然出現了……

    何丹若差人傳口信給他,要與他單獨見面。而他應約前去時,她將冥霄九訣的武功心法遞給他看,只要他放過凌允飛,她便會將此神功贈予他。

    任何學武之人只要一見到這夢寐以求的神功,還有誰能拒絕呢?雖然江湖上傳聞這門神功乃是旁門左道,名門正派不該沾染;但沒見到以前,怎麼排斥唾棄都可以,一旦見到了,誰還能放得開?

    於是他心動了,雖然他明知練這門功夫需要付出莫大的代價,但與練成後比起來,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何丹若坦言她恨凌允飛,但更恨白雪棠。她不要他兩人痛痛快快的死,她要凌允飛失去醉血釀之後毒發而亡,死前忍受各種人所不能忍的苦楚;而白雪棠,她要東方恕練成後親手殺了她……

    他知道一旦練了這門功夫,自己的一生都操在她手裡了。但一時鬼迷心竅的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何況以他的自信,他相信總有一天可以逆轉局面。畢竟何丹若只是個少不經事的女子,如何和他的「老奸巨猾」相比?

    而放過凌允飛更是勢所難免的決定。畢竟練這門神功每月需要七名高手,如果凌允飛在那次的圍剿中死去,以後這罪名該嫁禍在誰身上?武林中人為了自身安危必定會鍥而不捨的追查,難保有一天不會查到他頭上。

    因此凌允飛的存在是必須的。

    如今眼前這些武林人士一再地要他主持公道,帶領他們前去誅殺那姓凌的,這件事實在讓他為難不已。殺了他或許不是件難事,但日後每月所發生的事該推在誰身上?

    練成冥霄九訣不知前路有多漫長呀,那姓凌的小子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希望經過上回那一役後,這妄自尊大的傢伙能好好找個地方躲起來,從此以後讓人再也找不到他。如果他已毒發身亡了呢。那更好,只要他的屍首不被發現,往後所有的罪名一樣可以往他身上推。

    東方恕逕自低頭凝思,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

    「盟主可是有難言之隱?」不知是誰出聲喚醒他。

    「喔,不,沒有、沒有……」突然丹由傳來一陣絞痛,東方恕痛苦的呻吟一聲。

    「盟主,您怎麼了?」身旁的人發覺不對,連忙關懷地出聲詢問。

    昨夜吸取了七名高手的內力,今日一早,家丁便傳報廳前有數十名武林耆宿來訪,也顧不得休息,他便匆匆趕來,更別提時候已到還未歇下何丹若調製的醉血釀了。如今體內的真氣暴脹,幾乎就要衝體而出,讓東方恕整個人有種快要膨脹的撕裂感。

    他臉色慘然而變,張口欲呼,卻發不出聲來。

    大廳內的人亂成一團,有名素有神醫之稱的武功高手關懷的上前探詢。

    「盟主可是身體不適?讓在下為您把個脈……」神醫伸出手欲往東方恕的手腕探去。

    「別碰我!」東方恕慌張地用力一揮,神醫被他震得往後倒去。

    大廳內突然一片靜默,所有人神色奇異的望著他;慢慢地,有人上前扶起被揮倒躺在一旁口吐鮮血的神醫。

    東方恕痛苦難當,無暇顧及自己以內力震傷他人,只覺得身體就要爆炸了,再不處理,恐怕就要因此而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此時,何丹若手捧一個玉盤,盤上有一盅不知是藥是酒的瓷碗,裊裊娜娜地走出來。

    「老爺,您的藥來了。」何丹若微笑地將手中的碗遞上前。

    東方恕神色痛苦,顫抖地將碗接過,一鼓作氣的喝下。碗中的液體被他抖得不知濺出多少。

    何丹若勝利的望著他。她是刻意將製成醉血釀的時間拖晚的。這老賊,現在總該知道自己的命是操控在誰手裡吧?哼,想利用她?這偽善的老賊,不知多少次處心積慮的想套出醉血釀配置的秘方,進而想殺害她,現在該吃到苦頭了吧?想過河拆橋?門都沒有!如果再這麼不識相,這種苦頭會一再地讓他嘗嘗,直到他服服貼貼為止。

    東方恕打坐半晌,直到內力催發的醉血釀在他體內產生效用後,才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

    他一張開眼,見到的是何丹若得意的眼神,忍不住在心底唾罵一聲,卻又假意地向她道了聲謝。

    而轉過頭,迎上的又是其他人懷疑的目光。

    東方恕輕咳一聲,低低造:「老朽失態了,都是這多年宿病又犯了……」

    瞥見被他震傷的神醫臉色灰敗的坐倒在一旁,急忙關心地上前詢問:「你不要緊吧?老朽方才神智不清,不知可有傷了神醫?」

    神醫緩緩張開眼,苦笑道:「盟主這一揮力造可不小呀,這內功可真古怪,在下行醫多年,替武林朋友把過不少脈,還是頭一回……」話沒說完,「哇」他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

    東方恕臉上神情變化萬千,低聲道:「神醫不如到內廳去歇息一會……」

    神醫搖搖頭,掙扎地說:「不不,盟主,請您容許在下為您把個脈。您……您體內的真氣亂、亂糟糟的,這……這可不大好……莫非是練功出了岔子?您盟主龍體可不能有恙呀……」說著,手掌又朝他探去。

    東方恕內心又惶又亂,生怕被他人發現自己練功的秘密,驚慌之下,反手捉住神醫的手。這一使力,體內的其氣源源不絕送出,神醫有傷在身,被這股內力沖激之下竟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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