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樓心月
第一章
位於北投一座氣派非凡的毫宅內,風家獨生女——風飄絮,正施展著她一零一套屢試不爽的獨門功夫:撒嬌兼賴皮,央求把她捧在手心的老爸答應讓她「微服出巡」、「勘察民意」、「體驗民間疾苦」。
「好啦!老爸,人家會很小心照顧自己的,長這麼大了,我還沒有嘗過以自己的能力賺錢的滋味,你就讓人家玩玩嘛!」風飄絮坐在父親的大腿上,一隻纖織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模樣楚楚可憐的哀求著。
風立言,一個在建築界呼風喚雨、滿腹心壯志的建築界鉅子,就算數億的企劃方案出問題也未曾令他失措過,唯獨碰上他這個豆寇年華的美麗小女兒,他就完全沒轍,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小絮呀,你想折磨老爸也不能這個樣子嘛!」他面有難色,「你明知道我和你媽都捨不得你,你還要我讓你去做那種工作。」
「什麼『那種工作』,老爸,你別講得那麼噯昧好不好?當小妹有什麼不好?至少也是憑自己的勞力賺錢啊!」
「可是……」
「你們父母倆又在爭什麼了?」打從廚房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了。「一個柔和慈祥的女音加入他們的對話,端著一盤剛切好的西瓜走向他們。
「燕容,你聽聽,你寶貝女兒不知道哪根筋出差錯,好好的大小姐不當,居然說要到公司去當端茶水的小妹,當我的『臥底』,打探民情!」風立言首先發難,他一向疼愛女兒,家事一概讓傭人包辦,總捨不得她動手去做,沒想到這小妮子今兒個居然一反常態,說要到他的公司當小妹「服務人群」,體會自食其力的樂趣,差點沒把他老人家嚇暈。
「媽,你瞧老爸這是什麼表情,我又不是去殺人縱火!我都二十二歲了,怎麼能永遠做個養尊處優的嬌嬌女?人家不是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也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嗎?所以羅——」
「是哪個王八糕子說的,我要宰了他!」風立言咬牙切齒的宣佈。
風飄絮粲然一笑,笑得好得意。「是咱們那位已經做古,『撿骨』了的至聖先師說的。」
「算他死得早,否則就衝著他這樣誤導我女兒,我一定……」
「好啦!」甘燕容出面將話題拉回重點,「小絮,你一定要當端茶掃地的小妹嗎?公司裡任何職務任你挑,再不,在你爸爸身邊當個特別秘書幫忙也行,總之,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
「是啊、是啊!」風立言立刻點頭附和愛妻的話,「在我身邊我才放心,也好就近照顧你。」
「人家就是不想這樣嘛!你們還不明白嗎?我想自我獨立,不要你們任何的幫助,反正才兩個月,暑假一過,我就回學校報到啦!」
「可是……」
「又可是!老爸,你別這樣優柔寡斷好不好?我會笑你的喲!端個茶又沒什麼,如果不行,我馬上鳴金收兵不就得了?」
甘燕容看女兒態度堅決,不忍令她失望,於是臨陣倒戈勸起丈夫來了。「立言,我看你就讓小絮試試好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連愛妻都這麼說了,孤掌難鳴的風立言只好無條件投降羅!「好——吧!」
在「好」字響起的同時,歡呼聲及清脆悅耳的笑聲立即迴盪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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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下笑,沈安之捶了捶酸疼的頸項,往後靠在舒適的椅背上,輕吐了口氣,打量著攤在桌上的計劃圖。
一雙細白如凝脂的修長手臂,柔情蜜意地自他身後悄悄環上他的頸子,在他耳畔輕吹著氣:「累啦?休息一會兒,大美人陪著你,如何y」
「好主意。」沈安之將擺在他胸前的手臂往後一拉,身後的人兒立即跌進他懷中,然後出其不意地吻上他的唇。
對於她的「偷襲」,他早巳見怪不怪,立即以不下於她的熱情回應著她,直到兩人都快透不過氣時,他們才慢慢分開。
「雪媚啊!你要是不改掉這麼熱情如火的態度,我恐怕會沒能力把持自己喔!」沈安之半戲謔的說。
方雪媚愉快的笑著,將美艷的臉蛋埋進他懷中。「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挑戰你的自制力?」
「你想嗎?」他滿懷柔情的圈住方雪媚纖盈的嬌軀,俯下頭望著她。
「說說贏了有什麼獎品?」
「沈太太的寶座,如何?」他笑著說。
她噘了噘紅唇,「滿誘人的。」
想戀四年,沈安之從未和她討論過兩人的未來,也從未向她許諾一輩子相守之類的話,雖然由他的表現中,她可以感覺出他對她的愛,而他也確實說過他愛她,但……或許是他本身的沉穩個性使然吧!所以他不願說出「未來」這些誰也無法預料的承諾,但,只要現在他是愛她的,那麼以後的一切,誰又在乎呢?
她輕戳他的胸膛,一字一字慢慢地說:「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給我承諾也!以前你從來沒有說過要娶我的話,我還以為我會為了等這句話而等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呢!」他淡笑置之。
他和方雪媚是在他讀研究所時相識,她亮麗耀眼的美麗容顏一度讓他留下深刻印象,而她的爽朗大方是促使他們感情迅速發展,最後演變成人人稱羨的愛侶。
不可否認,她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就連他那個四處上獵艷、風流倜儻的花心小弟沈揚之都不免吹起響亮的口哨,豎起拇指誇他好眼光。
想到他唯一的弟弟,唉!他不免要懷疑——他們究竟是不是親手足?
他的個性冷靜沉著,是道地穩重成熟型的男人,在感情上的態度他向來是從一而終,沈揚之還因此笑他是王寶釧再世,他只要一認真執著的為對方付出感情,他就會終其一生,只為她付出、只為她心痛。只是,雖然四年多過去了,他依然不確定方雪媚是否是他生命中不變的唯一。
而沈揚之和他一樣,都遺傳了父母的優良基因,生得一副『禍害遺千年』的帥臉蛋,走到哪都無往不利,但沈安之懂得拒絕的技巧,懂得遠離古人所謂的「禍水」,而沈揚之卻十分懂得「珍惜」並充分運用上天賦予他的過人條件。一直以為他就是女人緣不斷,憐香惜玉是他的座右銘,他深諳如何消受美人恩,卻能技高一籌,全身而退的奧妙絕學。
沈揚之常說:「上帝賜給我們這麼出色的容貌就是要讓我們『造福人群』用的,怎麼可以只給一個女人欣賞,太『暴殄天物』了!」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氣悶之餘,沈安之更覺得好笑,他想,沈揚之這只是尚未碰到令他傾心的女子罷了,有一天,當他為某個女人心動時,他會叫他把這些話如數吞回去,絕對!
他不如沈揚之的花心,會和方雪媚交往這麼久是他真的對她動心了,但是他並不確定自己究竟能不能,和方雪媚牽手到老,他愛她是事實,但是一旦他們之間多了層婚姻關係,彼此勝任愉快嗎?
有些人適合談一輩子戀愛,但是一旦踏進婚姻,彼此之間存在的許多現實問題卻迫使走上分手一途,他不知道婚姻究竟適不適合他們,所以他遲遲不敢給她任何關於一生的諾言,他也以為她明白他的用意。
我以為,你並不急著結婚。「好一會兒,他才慢吞吞的說出這句話,
是不急,但是你不會不知道女人最需要的莫過於安全感,你什麼都不說,怎能叫我不胡思亂想?而且,四年了,都四年了也!有誰交往了四年,連一句承諾也吝於給予的?只有你沈安之這個小器鬼!「她撒嬌的賴在他的懷中,不滿的抱怨著,模樣俏麗生動。
沈安之捏了她的鼻樑,寵溺的望著她。「你喲!真不明白你在想什麼,我移情別戀的機率根本等於零,我對你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難道這樣還不夠?一定要我說什麼天長地久、此情不渝的蠢話嗎?不、不、打死我我也說不出口。」他連未來的老婆是不是她都不敢肯定了,怎麼可能說出這種亙古不變的誓言?
「沒事這麼老實幹嘛?騙騙我也好嘛!我就知道,這輩子除了『我愛你』之外,我可能再也聽不到更美麗動人的情話了。」但是她就喜歡他這種沉穩內斂的篤定特性。
「所以呀!老哥,我就叫你學學我嘛!」一陣促狹的男音驀地在書房門口響起。
沈安之沒好氣的瞄了眼門口,不屑的答道:「學你什麼?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要我說幾遍?這叫『造福人群』。「沈揚之不滿的更正。
「是嗎?那你那本『造福人群』的獵艷手冊有沒有告訴你,打擾人家親熱是很不道德的行為?」
「不,因為木頭老哥你,需要我這個已經出師的小弟傳授你幾招戀愛哲學,免得你連動人的情話都不會說,氣跑了雪媚。」沈揚之大言不慚的說,還明目張膽,大搖大擺的坐下來「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