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水銀
葛無優挑起眉。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巴不得我別煩你,好讓你早點下班回家?或者,你想早點下班,其實是另有要事?」黑眸危險地瞇起。
「是啊!」她大無畏地點頭,一點也沒有察覺到火山即將爆發。
「哦?什麼事?」他暗暗咬牙,火山能量醞釀中。
「睡覺。」她一臉認真地回答。
「睡覺?」他一陣錯愕。
「對啊!一天上班八小時需要花很多能量、很累人耶!」尤其是被某人調上三十樓後,她要忙的事簡直是過去的四倍以上。「我要早點回家休息,然後隔天才有精神準時來上班,替你工作。」
「你的意思是,你每天那麼堅持五點打卡下班,就為了回家睡覺?」真的是……叫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啊!」她點頭。
昏倒。
「你算算,我現在回家,大概要花一個小時的車程,然後吃晚餐半小時,休息半小時,洗澡半小時到一小時,然後摸魚一小時,九點鐘準時上床睡覺。隔天早上六點半起床,半個小時梳洗時間,二十分鐘換服裝,七點二十分出門到公司,然後在公司附近吃早餐,賴到九點準時進公司打卡。」多麼愜意的一天行程。
葛無優聽了,簡直無語問蒼天。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天去西子灣,她會直接睡在他身上,因為那時候早就超過她的睡覺時間,難怪她沒精神,最後乾脆睡著,然後隔天又睡得不想起床。
她平常就是睡那麼多,突然叫她熬夜,她當然撐不住了!
「哎呀!我要回家了,你快放手啦!」晚了半小時去搭車,一定更塞了。
「不行!」他一把抱起她,放到沙發裡安置好。「你在這裡乖乖待著。」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你陪我。」
當她的男朋友,真的要有非常人的耐心,而且一定要主動才行──這是聽完她的每日行程後,他最大的感想。
她根本一點為人女朋友的認知都沒有,一切行為被動得叫人傷心吐血,偏偏她一點都不明白別人為什麼傷心。
活該他要愛上這種女人,只好想辦法自力救濟──她不主動,他就努力主動要求,來增加兩人相處的時間。
「可是,我想回家睡……」嘴唇頓時被堵住。
他本來只想阻止她說話的,可是一碰上她的唇,他卻忍不住想要更多……
從出差回來後,他忙於公事、她也很乖巧地上下班,非常配合他的工作進度,這麼一來,他始終都沒機會再吻她,或者偷襲她,現在一吻上,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她。
偏偏她一點身為情人的自知也沒有,實在叫人生氣!
「葛……無優……」她被吻得渾身虛軟。
「『無優』或者『優』,隨便你選一個,就是不許再連名帶姓叫我。」
不是「特助大人」,就是「葛無優」,怎麼聽就覺得怎麼刺耳,他寧願她膩人一點地喚他,也不要她喚他的時候一點感覺也沒有,像是在叫他這個人,而不是在喚一個她心繫的男人。
「你在生氣?」她睜開眼,看出他的情緒。
「是,我生氣。」他重重啄了下她唇瓣。
「噢。」她受痛,埋怨地睞他一眼。
男人都是這麼表現怒氣的嗎?就像他上次故意在她頸子上留下吻痕,害她看到的時候彆扭了好久,擦了好幾天藥才消去瘀痕。
「艷,你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男人?」
「有啊!」她點頭。
要是沒有這種認知,哪還由得他隨便親她,早就告他性騷擾了!
「別的女人是希望有愈多時間與她的男人相處愈好,你卻是巴不得早點離開我,回去跟你的床相依偎。」她的床比較像她的情人吧?
孟春艷一愣,然後噗哧一聲笑出來。
「你……你跟床吃醋!?」
「誰霸佔你最久,我就氣誰。」他不諱言,他真的非常嫉妒她家的那張床!
「你這樣……哪像商場悍將?」比較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小男孩!
「在你面前,我不是商場悍將,只是一個被自己的女人拋下的男人。」
「這麼委屈?」她忍不住笑。
「換成是你,你不會覺得委屈嗎?」
「呃……好吧!」
如果她希望他陪她,而他又不能陪她的時候,的確會委屈。
將心比心,她就善良一下,當個體貼的女人吧!
「那麼,留下來陪我。」趁她愧疚,他趕緊拐她。
「可以,但是,如果我睡著……」
「我不介意。」看著她的睡顏,也是一大享受。
「跟你約會的女人睡著,你不會覺得魅力受損?」
「我只在乎你的心裡……有沒有我。」手掌貼住她胸口,雖然不帶一絲旖旎,卻讓她紅了臉。
「你……快點去工作,我餓了。」低著頭,她不敢再看他。
「等我。」還不到抱她的時候,只好再吻了吻她,聊表安慰,然後回辦公桌努力辦公去。
才坐下,桌上的電話立刻響起,是警衛室打上來的,他按下通話鍵。
「葛無優。」
「葛特助,樓下有一位山田春子小姐想要見你,她……自稱是你的未婚妻。」警衛說得很猶豫。
山田春子?葛無優皺起眉,第一個直覺反應是望向孟春艷,卻見她笑得無比燦爛。
葛無優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請問特助,要讓這位小姐上樓嗎?」
「讓她上來。」知道對方的身份,葛無優吩咐道。
「是。」警衛照辦。
通話一結束,葛無優立刻走向孟春艷。
「艷,她是……」
「Stop。」孟春艷喊停。「不要解釋。」
葛無優隨即閉上嘴,只是望著她,希望她能相信他。
「有未婚妻是你的事,你自己處理。」嘴上說得冷靜,其實她心裡亂成一團。
她對葛無優的瞭解,除了他表現出來的個性、除了他是籐原企業社長信任,並委託他管理台灣分部營運的人之外,對於他的身世、他的背景,她完全不知道。
「你不想聽,我可以不解釋。」他抬起她下頷,凝視著她游移的水眸。「但是,不要懷疑我對你的心意。」
話聲才落,隨即響起一陣敲門聲。
「特助,山田小姐到了。」警衛在門外報告。
孟春艷推開他的手,安靜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葛無優同樣回到自己的位置,朝門外回了一句──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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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春子身著一襲紅色的和服,踩著小碎步緩緩從門口踏進來。
孟春艷看到她,真的只有「讚歎」兩個字能形容。
在日本,穿和服是很常見的事,但是……這裡是台灣耶!不管她從哪裡來,總要經過台北市的街道吧!?她這麼穿法,一路走來肯定引起不少側目。
日本的女孩子都習慣這麼招搖嗎?
「春子見過葛先生。」視一旁的孟春艷為無物,山田春子朝葛無優行了個禮。「不請自來,希望葛先生不要見怪。」
細聲細語、又溫溫馴馴,看起來就是一副深具傳統婦德的賢淑模樣,任何男人見了都會軟化的吧?
偏偏,就有人偏要當那塊「拒絕融化的冰」。
「山田小姐請坐。」葛無優淡淡說道。「不知道山田小姐特地前來,有何指教?」
哇!用這種冷冰冰的公事化語氣,表示他的心情不太好。
孟春艷繼續看下去,不忘偷偷從下層的抽屜裡摸出一包小餅乾,小小聲地拆開來,然後偷偷開始吃了起來。
葛無優眼角瞄到她的舉動。這小女人……她以為她是在看戲嗎?還配小餅乾,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真讓他好氣又好笑。
「家兄要我擇期來拜訪你,商量……」頭一垂,她頰泛嫣紅,羞澀不已地道:「商量我們的婚期。」
婚期!?她吃食的動作驀地停住。
「山田小姐,我想你誤會了,不論令兄告訴你什麼,我都不清楚這件事,你最好先找令兄問清楚。」葛無優面色不變,語氣更加冷淡。
山田春子連忙抬起頭。
「葛先生,你……不滿意我嗎?」
「我從來不認識山田小姐,沒有什麼滿不滿意。令兄應該是誤會了某些事,進而傳達錯了意思,山田小姐請不要再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惡的馭,難道他沒有拒絕,還故意找個麻煩給他嗎?
山田春子忽然朝孟春艷看了一眼,然後再望向葛無優。
「我哥哥說……你在台灣有個愛人,所以才不願意和我定下婚期,沒關係,我可以接受她,但是也請你接受我。」山田春子走到他面前。「從兩年前在日本的一次商業聚會中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也努力充實自己,希望能配得上你,能夠成為你的賢內助,請你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我不比任何女人差。」
她的話,真是讓孟春艷開了眼界。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女男平等的時代吧?怎麼還會有女人可以接受自己的男人有別的女人!?
也許愛情就是這麼沒道理的一件事,讓人愛上了就像中了毒,完全不計較得失,只要能擁有,就算只是一小部分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