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茶茶
聽了豪瑟的答覆令戈美茲十分欣然,正符合了他不願與甘比諾家的小哥狄打照面的原意。
「他不來也好,要不然我還要老著這張臉皮向他道謝,也實在窩囊,這下倒好。」也許是心情舒暢的緣故,他的這一球很順利地越過水池,落在不錯的位置。
「該你了,豪瑟。」
接過自己指定的球桿,豪瑟凝望前方的雙眼因陽光而細瞇成一條線。
「我手上有另一份名單,你一定會有興趣。」毫不猶豫地揮桿而出,他拉低帽沿。
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球落在幾乎接近洞口的地方。
「真不賴!」戈美茲拍拍他的肩膀,開始往下一洞前進,豪瑟跟隨著,直到兩人與兩名桿弟有段距離。
「說吧!我洗耳恭聽。」
「我有全世界兩百多家銀行掩護你存錢活動的記錄。只要稍稍提供一小部份給FBI,我想,至少會有上億美元會在那些戶頭裡動彈不得吧!」
「你想要錢?」戈美茲問得很直接。
「我只想要我的自由。」
「你還是這麼固執。」他無奈地搖頭,「我不怪你出此下策,你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我真誠地希望你能繼續為我效力,畢竟我們情分不同,是不是?」
戈美茲的動之以情幾乎令他動搖,素瑟於是不再讓自己多想,很快地答道:「我很感激老闆對我的知遇之恩,沒有你,就不會有今日的豪瑟,但……」豪瑟言及至此,話鋒急轉直下,「這一次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心意已決。」
「好吧!」他的聲音是勉為其難,充滿遺憾的,「讓我再想想。」打了手勢要兩名桿弟過來,戈美茲考慮了好半晌才問他:「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有這個決定?是因為那個亞洲女孩嗎?」
「她,是原因之一。」豪瑟答道,沒有察覺自己在提及法柔時,臉上不自覺掛上的淺淺笑意。
「呼,危險、危險。」戈美茲搖著頭,「女人可以疼,但最好別去愛,這是老前輩的忠告,你就姑且聽聽吧!」
豪瑟笑而不語。就怕他這「忠告」實在來得太遲,法柔已經不光是一個令他動心的女人,如今,她已成為他無法割捨的一部份,即使為她涉險送命也不足惜。
已經是情迷意亂,無可自拔了吧?他自問。
是的。答案是混雜著困惑、瘋狂與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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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雷茨時,法柔激動地直掉眼淚,害得原本十分高興能見到她的雷茨也慌了手腳,忙著安慰她:「別哭嘛!辛西亞,我很好,他們沒為難我,你別哭嘛!我這不是好好的,倒是你,他……有沒有欺負你?」他用戒備的神色掃過站在門口的豪瑟一眼,壓低了聲音。
法柔搖頭,千頭萬緒她無從說起,也不想讓雷茨擔心;雖然他們實際相處的時間並不長,甚至在這之前沒有說過幾句話,但陰錯陽差地讓兩人陷入同樣的困境。自然而然產牛了視對方為親友般的親切熟悉,同是淪落於此的困囚。
不知是否會有不同的際遇?
「他們到底想拿你怎麼樣?洛昂為什麼還不放你走呢?」
「他們只想利用我來威脅我父親和他們合作,不會傷害我的。」雷茨十分自信地答道,「在這裡,除了不能隨意活動外,其他都還好……」
法柔露出一絲笑容,「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我真佩服你。」
這時她發現雷茨正暗暗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伸出手來。
「可是實在很悶,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放我出去,」他一面提高聲音,一面在法柔的手心裡寫字,「我父親一定很擔心我,辛西亞,無論如何,你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了……」法柔趕緊應上一句,又以唇語覆述出雷茨寫在她手上的宇,「蓋瑞溫斯頓……」
「嗯,注意這個人,」雷茨近乎無聲地回答她,「他是朋友。」
在豪瑟監視下,他們無從多談,臨走前,雷茨叫住已走到房門口的她:「辛西亞,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千萬別灰心哦!」
他堅定自信的眼神,無疑給了法柔精神上莫大的鼓舞。
是的,還有一線希望,還有一線希望可以自這裡脫身,逃離豪瑟,這不是很好嗎7.可是她竟感覺不到快樂……
「那小子的話是什麼意思?」豪瑟皺起眉,「該不會是想帶著你逃走吧?」
「怎,怎麼可能?」嚇了一跳的法柔連忙支支吾吾地找話搪塞,「這裡的防守簡直是滴水不漏,我們哪有那種能耐?我連想都不敢想。」
"你們是沒有這個能耐,勒斯-霍天卻有,」豪瑟一針見血地指出,「他現在一定是想盡辦法,無所不用其極地要把他的獨生子救出來,有錢能使鬼推磨,也難怪那小子那麼氣定神閒,不慌不亂了。「
法柔不作聲,仔仔細細地將豪瑟所說的話反覆思考;這麼說來雷茨是極有把握的了,甚至已有人和他接觸,給他這個名字。
蓋瑞-溫斯頓,法柔不自覺地握緊手,雷茨曾寫下的名字,彷彿在她手心裡逐漸發燙。
豪瑟突如其來地捉住她的手,極其憐愛地吻著那纖白手指:「我知道那小子會帶你走,可是我不擔心,一點也不擔心。」
「為什麼?」法柔不服地問,他憑什麼可以那麼有自信!難道這麼大的一個地方,就沒有一處可侵人的漏洞?她相信事在人為,更相信雷茨賦予她的信心。
「因為到那時候,你不會捨得離我而去的。愛情是束縛一個人的最好方法,可以讓那個人什麼地方也去不了,用盡力氣也逃不開,你懂嗎?辛西亞,到時候,束縛你的不是這裡的高牆守衛,而是我的愛情。」
法柔臉頰一熱,嘴上卻已強硬地反駁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你也未免太自大了,你以為每個女人都該愛你、崇拜你嗎?我可不敢恭維!」
豪瑟微微一笑,「反正到時自見真章,我們等著看他只送她到房門口,就忙自己的事去了。法柔將門開了一半,卻因門裡的景象而停下動作。
她看見正為他們整理著房間的莉莉,先是若有所思地把玩著一地玻璃水缸裡的五彩石頭,又伏在豪瑟的枕上,一臉的滿足陶醉,法柔想掩上門離開,卻還是驚動了莉莉。
「辛西亞!你回來啦!」她趕忙迎上來,神色不定,是那種深怕被看見什麼秘密的擔憂。
「嗯,有點熱,可不可以去幫我準備一杯冰茶?"她若無其事地走進屋,給了莉莉一個可以暫時迴避的借口。
「好啊!我去拿。」
莉莉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也沒逃過她的眼睛,法柔捧起那個她從未注意過的玻璃缸,拿起裡頭斑斕鮮艷的石子把玩。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趨使她努力在記憶中搜索與這石子有關韻片斷,好不容易她才想起來。這不是雨花石嗎?她的父親在幾年前去過一趟中國大陸後。也在書房窗前養起這樣一池猶如寶石般,放在水理會呈現深紅色澤的美麗石頭來,這些半透明的石英或瑪瑙,就是只產在南京雨花台上的雨花石,這麼說來,豪瑟的確曾在南京待過,而在那裡又發生了什麼事呢?在那個古老的城市是不是也有他很深刻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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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個月以來,家人和她的過去,似乎都在麥德林暗潮洶湧、複雜交錯的人事中,逐漸蒙上一層淡淡隔膜:慢慢地失焦、模糊;法柔得拼了力氣去回想,去摸索那幾乎快失去了的往日回憶;但每每只是徒增自己的感傷與內心交戰,豪瑟對她不再有言語及行動上的侵犯,可以說是更加倍地對她好,小心將她呵護在手心裡,但這對法柔而言卻成了另一種形式的禁錮;他想用他的愛意縛牢只剩最後掙扎的她,那一道理智與良心的防城正一點點地坍塌傾圯,她甚至自我逃避地不去正視還有一個蔓蒂存在的事實。
而這一切,終於面臨來自她家庭呼喚的挑戰,她與親人的連擊再度接連起來;CNN在震驚世界的販毒集團劫機案發生的一個月後,做了一份追蹤報導,此次劫機案共造成三十餘人喪生,百餘人輕重傷,還有兩名人質被挾持後下落不明;分別是世界聯合銀行總裁的獨生子,十一歲的雷茨霍天,和華裔美籍,目前就讀南加大二年級的柏法柔。
無意間看到這段報導,法柔睜大眼睛瞪著螢幕,一深怕錯過任何內容。
記者來到失蹤者之一,柏法柔位於洛杉磯郊區的住處採訪,她熟悉的灰藍色獨棟建築出現時,法柔已不勝激動地淚流滿面。
柏家沒有人出面接受採訪,倒是罹難者之一,宋時琳的父親出現在鏡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