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舞櫻雪
「工作就是這樣,有時候會忙到什麼都忘了,妳要體諒他。」玲子柔聲安慰。
「才不是那樣。」雀兒氣呼呼地丟開工具。
「不然是怎樣?」麻利嗅到不尋常的味道,坐到雀兒身邊關心地追問。
「再忙,難道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好,他不打,我打,哪知道半天打不出個屁來,搞得我氣到掛電話。好,不打電話,等著總可以了吧?誰知道他連來都不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嘛!我受不了了啦--」她忍得夠久了,發飆似地埋怨那個莫名其妙就冷掉的男朋友。
她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但是究竟是哪裡出錯,她想破腦袋瓜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兩個好朋友幫忙推敲,從定情那一夜開始回想,聽完了過年那一段,麻利恍然大悟地大叫。
她故作神秘一笑,雀兒受不了地槌打她,玲子也忍不住地催促著。
「他吃醋了。」麻利非常有把握地說:「妳和克己玩在一起,又收了人家的厚禮,所以他吃醋了。」
她一臉無辜地望向好友,「我是為了他才穿那種麻煩的東西,我和克早就認識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小姐,那種和服值多少錢,妳到底有沒有概念?幾十萬叫便宜,上百萬很普通,誰會沒事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妳一個提示,我姊結婚前,她婆婆送她一件名貴和服。」
她愣了一下,喊冤似地說:「我又不知道你們日本的習俗,而且那是未佐子阿姨硬要我收,我本來也不想收呀。」
玲子頗為同意地點頭。涼介個性內斂,恐怕是嫉妒在心口難開。「不過收都收了,要是把禮物退回去,恐怕會很難看吧。」
「現在怎麼辦啦?」她六神無主地搖著麻利。
「有兩個方法。」麻利伸出手指,侃侃說道:「第一,妳去找他,把事情攤開來說,告訴他妳和那個克己只是朋友,穿和服也是為了他,收禮更是意外,告訴他妳愛他,叫他別再吃醋了。」
雀兒用力點頭,過了兩秒,扁嘴搖頭,語帶幽怨地說:「有事也不說,人家怎麼會知道嘛,一直都是我主動,就連平安夜也是我硬把他Call來的,雖然親了、抱了,也認定了是男女朋友,可是到現在他都還沒跟我說愛我,現在又要人家去低頭……好像是我在追他似的。」
「有什麼關係,都什麼時代了。」玲子鼓勵她為愛向前衝。
「第二個方法呢?」雀兒抓著狗頭軍師問。
「第二個方法就是跟他ㄍㄧㄥ,等他先低頭,要他跪在妳的石榴裙下說他不能沒有妳,求妳愛他,下次再也不敢隨便把妳晾在一旁,讓妳一個人乾著急了。」
「ㄍㄧㄥ太久會出毛病的喲。」玲子好心提醒。
「哼,總不能老是叫雀兒追著他跑吧,這樣會慣壞他的。不管什麼時代,女人都有權利享受被追求的快樂,戀愛中的女人更有特權耍性子。」麻利拍拍同學的肩膀,「雀兒,我支持妳。」
雀兒不見了的戰鬥力全都回來了。
決定了,這次一定要他先低頭,要他坦承不能沒有她,跟她說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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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帷幕的大窗戶前,涼介將手抵在玻璃上,定定地看著兩條街外的工作室。
她就在那裡。
他拿出手機,按了她的號碼,螢幕上出現朱雀兒三個宇,手指猶豫地停在通話鍵上。
新年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她來過電話,他用工作忙敷衍了她,敷衍得了她,卻敷衍不了他自己。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揮之不去,忘記如何去忘記,只能任它慢慢凌遲你。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該做這樣的決定,唯一確定的是他想她……
「喂。」
手機傳出的聲音把涼介喚醒,可能是剛才恍神時不小心按了通話鍵。
「涼介,是我,你找雀兒。」
克己?!涼介心一沉,僵硬地把手機拿到耳朵邊。「雀兒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那裡?」
「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去唱卡拉OK,她忘了帶走,等一下我要拿去還她,來電顯示是你,所以我就接了,有什麼事要我幫你跟她說的嗎?」
克己的聲音像剛睡醒似的,再加上旁邊價天作響的熱門音樂,他納悶地問:「你在哪裡?」
「家裡,昨晚玩得太瘋了,早上爬不起來,乾脆就請假了。」克己的口氣輕鬆自在得不得了,「沒事的話我要掛了。」
夠了,他不想再聽了,他在這邊相思苦,她卻和別的男人玩瘋了。
涼介跌坐在高背辦公椅上,生氣地丟開手機,沉重的頭顱在失望中無力地垂向大辦公桌,手掌撐著額頭。
戀愛是自由奔放的野生鳥兒,誰都無法掌握,好不容易摸到羽翼,以為抓住了,一下子就又逃逸無蹤……
結果,悵然的心更悵然,寂寞的人更寂寞。
「部長,你怎麼了?」
涼介抬頭,茫然看著那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博雅,他一臉愕然地站在大辦公桌前。
「什麼事?」他有些難堪,聲音乾澀不已。
博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部長,你該不會忘了要開會吧?大家都在等你。」
「對不起,我馬上過去。」他神情狼狽地瞄瞄桌上的行事例,手忙腳亂地在從桌上那堆資料夾中找到所需的檔案,匆忙站起,就要衝到會議室去。
博雅拉住他,擔心地說:「部長,你臉色不太好,反正是我們部門裡的會議,順延到明天也沒有關係。」
「謝謝,我沒事。沒開會就沒業務總結,報表慢了,財務長可是會囉唆的,我不想再見到他來找碴。」涼介拍拍博雅的肩,感謝他的關懷。
「真的不要緊嗎?」工作狂部長竟然忘了要開會?太令人意外了!雖然有點為他擔心,至少知道他也會累,覺得他終於比較像個普通人類了。
第五章
低氣壓籠罩,颱風眼儼然成形,雲團愈捲愈大,已經瀕臨發佈颱風警報的邊緣,玲子和麻利心驚膽跳地注意旁邊隨時都會發作的暴風圈。
太久了--
實在太久了--
都一月底了,涼介那傢伙還是沒來找她,不但沒來找她,還就這樣給他斷了音訊,ㄍㄧㄥ久了,還真弄擰了、弄僵了。
啪的一聲,銀黏土胎體在她手中像餅乾碎了,跟著就掃起狂風。「麻利,有沒有第三種方法?」
「有,乾脆休了他,另結新歡……」麻利的聲音在雀兒斜過來殺人似的眼神中消了音,躲風頭地坐得遠遠的。
「好了,別再逞強了。」玲子一邊幫她收拾工具,一邊好聲好氣地勸她。
「不要--」現在已經不是誰先低頭的問題了,而是他到底在不在乎她、到底愛不愛她,她萬萬沒料到那傢伙竟然可以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對她不理不睬的,她又生氣、又失望、又難過。
「要不要上樓休息一下?」再讓她這樣摧毀下去,恐怕交不了貨。
「不要,我想回家了。」雀兒心煩意亂,根本就靜不下心,乾脆回家躲在被窩裡當廢人算了。
玲子幫她拿皮包,麻利幫她開門,兩人樂得送走低氣壓。
「慢走,路上不要亂咬人喔。」
雀兒離開工作室,明明是要走向地鐵站的雙腳卻走到涼介上班的辦公大樓前面,重重的腳步來來回回地在大樓外走來走去,就是走不進去,最後坐在大樓前的階梯上生悶氣。
「這不是朱小姐嗎?」
雀兒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是望月家的親戚菊川由美,被抓個正著的她尷尬地打招呼。
由美外出辦事剛回來,看到坐在公司門前的雀兒,高興地拉她一起進入一樓大廳。
「妳在這邊坐一下,我幫妳去叫克己。」
「叫克己做什麼?我找涼介。」
由美愣了一下,「對厚,妳也認識涼介。」
雀兒現在有點懂了。原來她收下未佐子阿姨送的禮會引起這麼多不必要的聯想,難怪涼介會不高興,好吧,就先原諒他一點點好了。
由美跟櫃檯小姐問了一下,這才得知樓上的會議還沒結束,所以涼介還沒空見客,她回頭對雀兒說明。
「不好意思,我還有一點事要去忙,不能陪妳了。」
「沒關係,妳忙。」雀兒擠出笑臉送走熱心的由美,等她一走,笑臉就整個垮下來了,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雙手撐著氣鼓鼓的腮幫子。
哎呀,她又在做什麼?!發四、發五地說一定要ㄍㄧㄥ到他去找她,結果還是跑來了,真是沒用。
算了,既然來了就問個清楚,反正她也憋不下去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心情愈來愈浮動,一雙眼睛不時心急地飄向櫃檯,而總機小姐依舊文風不動。
亞紀拿著一堆要寄的信件下樓,交給總機小姐。
「嘿,妳聽說了嗎?」總機小姐故作神秘地開了頭,等著對方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