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戀之鳥

第2頁 文 / 舞櫻雪

    「我看糟的不只記性吧!」雀兒的炮火沒停,倒想看看這個「臨危不亂」的傢伙打算怎麼繼續掰下去。

    看見身邊的男伴對另一個女人如此謙卑討好,備胎小姐好氣,雖然不高興卻也不發作,就在竹內高志準備自圓其說之前,她搶先出招。她像只被嚇壞,亟需保護的小白兔躲到竹內高志背後,算準了男人最吃這套了。

    「高志,她是誰?好凶、好可怕喔∼」

    「別怕,雀兒只是講話大聲了點,其實她人滿好的,放心,她不會咬人。」他自以為幽默地說著笑話。

    「你是說: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備胎小姐裝白癡,狡猾地借力打力。

    「還罵我是狗?!好過份--」本來就不爽的雀兒這下可火了,隨手抓起桌上的水杯,往竹內高志那張嘻皮笑臉潑去。

    他敏捷地往旁邊一閃--

    潑出去的水可不會轉彎,直直地潑灑在坐在後面看熱鬧的涼介臉上--

    頓時,豬羊變色,瞬間結凍的不只雀兒一個人,在場的人全瞪大眼睛注視著即將上演的連台好戲。

    雀兒尷尬地看著倒楣的替死鬼,仔細一看,他長得挺好看的,只是……

    英挺的劍眉滴著水,濕透了的前發貼在臉上,再加上一臉錯愕的表情……看起來很好笑,在感到抱歉的同時,她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

    還笑?!涼介一邊抹水,一邊瞠視著闖了禍還笑得出來的嬌俏少女。唉,可愛的女孩子一不講理就變得很可怕。

    「要是我的女朋友這麼凶的話,我也想另外找個溫柔一點的。」

    禍及無辜,雀兒本來是很有誠意道歉的,可是聽他這麼說,她就不爽低頭了,昂起頭,走到他面前,對方雖然坐著,視線可不比站著的她低多少。

    「真受不了你們日本男人,難道女人的價值就只有柔順聽話而已嗎?溫柔?什麼叫『溫柔』?裝ㄋㄞ、耍嗲就叫做溫柔嗎?膚淺!」

    涼介愣了一下。「聽妳的口氣,妳不是日本人?」

    「沒錯,我是台灣人。」

    眼下雀兒火氣不小,竹內高志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自討苦吃,趁著她忙著教訓無辜第三者的空檔,偷偷拉著備胎女友從後面逃之天天。

    「台灣的女孩都這麼沖嗎?」

    涼介單手撐腮,興味盎然地打量烈如南國太陽的小女人,年紀差不多二十一,胸前打著蝴蝶結的絲棉襯衫恰如其分地表現出她的青春可愛,剪裁合身的牛仔褲讓她的一雙玉腿看起來更加筆直修長。

    「日本男人都這麼武斷嗎?你又不認識我,也不知道那傢伙做了什麼讓人生氣的事情,憑什麼斷定是我太凶了?難道被要都不能討公道嗎?自認倒楣、忍氣吞聲就是你所謂的溫柔嗎?」

    她迎向他的目光,不太能夠理解始終不動氣、只是淡笑看著她的男人,他那恰然自得的態度反而讓她感到些許侷促。

    據理力爭?好樣!他莞爾一笑,舉手投降。

    「有道理,我承認我是太武斷了,Sorry。」

    「這還差不多。」獲得勝利的她得意地彎起嘴角,回頭想找那個還算不上是男朋友的竹內高志理論,哪知一回頭,後面空空如也,她訝然大叫。

    「人呢?」

    「從那邊溜了。」涼介指指那對男女悄然消失的方向,這露天咖啡廳四面八方都有路,想開溜時還真方便,真不愧是約會勝地。

    「你看見了?看見了為什麼不叫我一聲?要是讓他給跑了,我找你算帳。」她把手中的玻璃杯塞給他,旋風似地追殺出去。

    真是有趣的女孩,涼介發噱大笑。

    熱鬧的插曲結束了,服務生送上毛巾給客人擦拭並且清理現場,大家笑談幾句,不消片刻,咖啡廳就恢復了原先的恬靜與優雅。

    繼續等了一會兒,遠遠看見母親快步過來,涼介揮手叫人。

    「等很久了嗎?」遲到的望月杏子不好意思地坐下,叫了杯冷飲,順便歇歇腿。

    代官山是個小站,只有「各驛停車」的慢車才靠站,搭到「急行」的望月杏子在澀谷下車,叫不到計程車的情況下,只好步行過來,比多預定的時間晚了二十分鐘。

    「不會,才坐一會兒。」掩不住的笑意從他的嘴角逸出。

    「什麼事這麼高興?」兒子聰明、話少、感情強烈卻不外放,沒事的話不會這樣眉開眼笑,杏子驚喜追問。

    「也沒什麼,只是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對了,妳和阿姨們的事情談得怎麼樣了?決定了嗎?」

    幾個志同道合的老朋友邀望月杏子一起在武藏野開一家餐廳,涼介很鼓勵媽媽去,賺錢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和老朋友一起做事業的快樂,反倒是杏子瞻前顧後,下不了決定。

    「你高中畢業就去美國讀書,一去就是六、七年,你才剛回國,我就又忙著自己的事,我這個做母親的實在……」杏子面有愧色地說。

    涼介笑著打斷母親的話,「媽,也許別人不懂,我懂,這些年來妳做得夠多、夠好了,我都已經二十六歲了,妳不用再擔心我了,也不要管別人會說什麼,儘管丟做。再說,武藏野又不遠,想到隨時都可以回家,不是嗎?」

    杏子眼眶一熱,感謝地輕拍體貼的兒子的手背,自從丈夫去世之後,全靠他支持軟弱的她。

    「時間不早了,我們過去吧。」

    母子倆沿著熱鬧的大街走了一段路,拐進恬靜的小路,沿著長長的乳白色石牆,來到一道古色古香的大宅正門前,這裡是望月家的本家。

    按了電鈴,傭人出來領著訪客穿越深深庭院,走進格局寬敞的玄關,大大的木製屏風後是二十迭的氣派大客廳。

    「我等你們好久了,快上來坐。」

    五十出頭的望月新二看到弟媳婦和侄子到了,高興地衝到玄關迎接,一點本家的架子都沒有。

    望月家在江戶時代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只是隨著時代沒落了,在上一代的時候差一點連本家大宅都要賣掉,所幸望月新一和望月浩二兩兄弟聯手創立了望月電機產業會社,賺了大錢,挽救了衰敗的家道。

    可惜弟弟浩二早死,留下了遺孀杏子和獨子涼介,現在本家、會社兩方面都是由望月新一當家做主。

    「伯父、伯母,好久不見。」

    涼介恭敬行禮,杏子也跟著深深鞠躬。

    望月惠高興地招呼客人坐下。丈夫望月新一看到侄子就像看到命根子,這也難怪,她只為夫家生了個寶貝女兒,幸好這個乖巧又懂事的侄子填補了這個缺憾,夫妻倆都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疼愛。

    傭人送上茶和點心,一家人和樂融融地閒話家常。

    「才半年沒見,涼介,你愈來愈帥了。」

    「連我老婆都被你迷去了,怎麼辦?」望月新一最愛說笑了,特別是捉弄這少年老成的侄子,有時還真想看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

    「你們就別取笑我了。」涼介靦腆一笑。

    父親死後,伯父一家對他們母子倆照顧得無微不至,更讓他感動的是他們像大海一樣的包容和關懷,對他而言,伯父就跟父親一樣重要。

    望月惠笑打了三八的老公一下,轉頭對侄子說:「之前你老說要專心學業,現在學成歸國,應該有時間交女朋友了吧,嬸嬸幫你介紹一個漂亮可愛、聰明伶俐的女孩子,包君滿意。」

    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望月惠想把侄子介紹給好朋友的女兒。

    「才剛回來,應該先努力工作,等做出一番成績之後再說。」現在的他只想報答伯父的恩情。

    望月新一收起開玩笑的心情,一臉認真地說:「說到這個,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上班?我幫你保留了兩個缺,海外部部長(部門經理)、營運部常務(常務是比經理大的Director),你喜歡哪一個?」

    「我沒有工作經驗,一進去就是部長、常務這樣高的職位,恐怕……」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落在肩上,伯父用那讚歎的微笑,以及堅定的眼神看著他,涼介的心頭微微一震,感覺到一股慈愛與信任緩緩地從溫暖的彼端傳來。

    「會社本來就是我和你爸爸一起打下來的,你是浩二的兒子、我的侄子,以我看人的眼光我確信你是個人才,光憑這三點就足夠了,你要抬頭挺胸,知道嗎?」

    涼介感謝地用力點頭,更加堅定了報恩的想法。

    杏子感動落淚,感謝大伯的栽培和厚愛。

    望月惠笑著哄弟媳婦開心,說起那個寶貝女兒一天到晚嘟囔著以後才不要接管那麼麻煩的會社呢。

    說人人到,一串輕快的腳步聲從玄關衝進客廳,十九歲的望月明子開心地奔到堂哥面前。「涼介哥,你來了。」

    涼介站起,微笑摸摸小堂妹的頭,明子笑瞇了眼,指指從玄關屏風後面冒出的三顆人頭。

    涼介認出那三個女生是明子的大學同學,去年暑假回來的時候湊巧一起打過網球,他過去請她們進來。「亞理莎、奈緒、菜菜子,好久不見了,請進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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