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君皇戲鳳

第17頁 文 / 芙蓉

    「我說玄鈺,你也許可以回宮的。大皇子向來賞識你,你不妨謊稱突然身子不適,無端休養數日,也許皇子不會計較那麼多,依舊重用你。」

    晁書霖對於這事的發展一直挺樂觀的。三年來,大皇子對晁玄鈺加官晉爵恩寵之至,何況再怎麼說,晁玄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子應不會如此無情。

    「他有他的規矩在,不罰我無以服眾,我也不想令他為難。」而且李朔他……真會為她而感到為難嗎?她現在沒有把握了。

    在他心上,她究竟是怎樣的份量?太重她害怕,太輕她心煩。矛盾極了。

    「或者等著他哪天陰晴不定、突然翻臉不認人,出其不意掀了我底細嗎?下一次,誰知道我能否好運逃過一劫?繼續偽裝,不是長久之計。」

    自從察覺男女天生的差異,根本無法變更時,她就不再是當年那個天真、顧前不顧後的小女孩。與其讓他知道真相而厭惡她,不如……不如就消失無蹤好了。

    「算了,爹,讓我靜一靜。」在他身邊三年,寸步不離,向來腦中全是如何守護他;曾幾何時,離開他、不再想他,心裡只想圖個清靜,竟是這麼難?

    「你要去哪兒?玄鈺?」

    「去散心。」她一定得要擺脫這種焦躁不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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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了不起眼的樸素男裝,戴上斗笠,出了馬廄,晁玄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策馬往前飛奔。

    她沒特別想要往那兒去,只是一想到大皇子又微服出巡,心裡就不免擔心了起來。瞞著爹沒說的是,她就是放心不下那兩人出遊。

    「記得去年見到弱冠及第、被擢升為雲州太史的那傢伙時,他手無縛雞之力,一點防身術也不懂,和大皇子同行,根本只會拖累大皇子。」

    才出府門,她便嘀咕個不停。「記得皇子說過,最近東市有些不安靜,莫非他們是往那兒去了?」明知此時自己是不該再出面,她仍調轉馬頭向東馳。

    皇子喜歡親身掃蕩不法情事的作風,仍是沒變,過去她欽佩的,也是他不問權貴身份,只問正義法理的剛直。她直嚷嚷討厭他……唉,自欺欺人啊……

    使命感作祟,她想,悄悄地去看一下情況就好,必要時,至少幫大皇子處理一些小嘍囉再偷偷溜走。「就決定這麼辦。」

    騎了片刻有餘,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猛回頭一瞧,熙攘人潮,和平日一樣熱鬧,但為何她彷彿聽到,有個與自己等速的馬蹄聲尾隨在後?

    她巧妙拉起韁繩,轉進較少人經過的巷子裡,開始加速疾馳。

    沒一會兒,她果然聽到,有人跟在她後頭,策馬追了上來。

    「那是——」雖有些距離,她沒看清刻意壓低姿態的來人是誰,但……那匹雄壯快馬她不會錯認的。那是李朔的坐騎;凶悍無比,除李朔外,不馴其他人。

    「糟糕!這是陷阱!」爹還說什麼大皇子對她失去興致,根本是受騙中計!

    李朔不但沒放棄逮她回去,分明就是故意撤守對她的監視,再藉宇文輝之口放出風聲,想誘她出面!可惡,他竟如此玩弄她的忠心?

    只陸自己光顧著憂心他安危,一時大意失察,沒看穿他的詭計。

    現在該怎麼辦?她一抬頭,發現自己竟轉入死巷,揚鞭急馳的她,打算停下,才要轉頭,便發現來人早已不知不覺中期近她身邊!

    「呀!」讓他的神速給嚇了一跳,晁玄鈺直覺就想與他拉開距離,可身子這麼一偏,卻失去平衡,就要往下墜。

    「該死!」他低咒一聲,急忙壓低腰身,猛力扣住她腰間一扯,硬是將她給捲進他懷裡,讓她偎著她,兩人同乘一騎,停在無人巷子裡。

    涼風微拂,可此時兩人親密碰觸,卻讓她只覺渾身持續發熱,快要燒了。

    奇怪,這已是第二次。從前兩人無論怎麼對打抱摔、怎麼絞扭一團,肢體上更為接近的情況不是沒有,但怎麼現在他一接近,她就心兒亂跳,腦中思緒化為一片空白?自那夜起,她已經不能輕鬆面對他。

    「還以為你馬術不錯,怎麼連這樣都會摔馬?」見她驚魂未定,他突然笑了起來。緊緊摟住的嬌軟身子喘息不停,久久末靜,倒讓他有些自責嚇到她了。

    「你終於……出現了,玄鈺。」他等的幾乎快發狂。

    「請放開我……我不是你要的玄鈺——」話還沒完,她猛然住口,只因突然想到,她現在一身男裝,又要如何辯解?

    他稍稍鬆了懷抱,卻依然將她圈在懷中,沒有放她離去的意思,輕笑道:

    「不是玄鈺,那麼你一個女孩兒不在家中待著,穿著男裝出門做什麼?不是玄鈺,你何必逃開?何必躲著本宮?」

    對於她的再三逃避,他強壓怒氣;與其逼走她,不如再次試著打動她。見不到她,誰知道他是過著怎樣索然無味的日子?他沒有她不成的。他真的好想她。

    她無言以對,努力拼湊字句駁回他。「穿男裝……是為行動方便,只是哥哥失蹤一事讓我心煩意亂,一方面想找出哥哥,一方面是想散心。」

    他看著她漲紅著臉,拚命否認,不免別有深意的笑了起來。「同樣的容貌,男裝是玄鈺,女裝是玄兒,看來,要分清楚你們,也只能卸了襟裳才清楚。」

    晁玄鈺聞言,連忙將雙手護住衣襟,怕他突然動手。「不行,除我夫婿以外,誰都不能看。」

    「可我上次都瞧清了,這該怎麼辦才好?言下之意,莫非是要本宮娶你?」他試探問道,眼神中閃耀著意義不明的光彩。

    什麼怎麼辦?她瞪著他,自尊心莫名其妙的有些受損;她禁軍統領的扮相,好歹也風靡一票京裡姑娘,回復女裝就半分魅力也沒了?

    他也別那一副委屈模樣,其實、其實她也不差呀。也許缺了儀態端莊,缺了溫柔賢淑,可娶她,不用另外再聘護衛,刺客小偷她都應付得來啊……

    說到底,都是因為他偏愛男色的錯。

    「不用,婚姻大事不能勉強。」她有些惱火。「皇子儘管去找一個你中意的對象,我也可以嫁一個我中意的男人。咱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真要從此各不相千嗎?連她自己親口承認的話,都悄悄的刺傷她自己。

    「是誰?」李朔突然一把縮緊懷抱,厲聲追問:「是哪個男人?」

    「誰是誰?」

    「你喜歡的人——是誰?」看他不將那人大卸八塊,如何洩憤?這些日子以來他忍耐著,等待著,希望得到她的心,最後竟然殺出一個不相干的人?

    不行!如果對方不是比他更強、更厲害,他絕不會對她放手!任何人要想得到她,先打倒他再說!要能匹配晁玄鈺的男人,這天下,唯有他!

    看李朔迫切想知道的樣子,晁玄鈺不免有些心痛。他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將她推給別人?真是過分!他這是問什麼廢話?她喜歡的人還會有誰——

    「呃?」猛然驚醒,這些天來,她惦著記著、懸著念著的,不就只有一個人?這就是——喜歡他嗎?

    咬了咬唇,她將無法說出口的思念,吞回腹中。原來……是這樣啊……

    她喜歡他。可現在才發覺自己的心意,似乎太遲了……

    「我喜歡的人……這件事與殿下無關。」到了這地步,要她怎麼說?說她欺騙他?她不知道,他對她的那份特別,是否特別到足以容忍她的不誠實。

    她害怕,害怕一旦說開,惹他厭惡,到時她就連暗中喜歡他也不被允許!

    「無關?」他眼中揚起怒火。「你說……與我無關?」

    「咱們原本就非親非故,與皇子有關的是玄鈺,不是我。」她撇過頭,咬唇不語。「就算我終生不嫁,也是我的事。」

    他注視她許久,稍稍放寬心。他不是沒機會吧?

    只要她並非因為討厭他而拒絕他,他仍然可以等,等到有一天,她能相信他的心,甘願將她交給他。不是他懦弱不願舉步向前,實在是他愛慘了她呀。

    「那麼……玄鈺他……不回來了嗎?」如果她不想承認,也隨她吧……總比現在失去她來的好。「不管任何理由,只要他回來的話,我能既往下——」

    「會無端失蹤,必然有因,也許他有說不出口的煩惱。」她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每次一聽他提起玄鈺、玄鈺的,她就覺得自己放棄他是件有些淒慘的事。

    「連我都不能說?」他將她鬆開了些,伸手撫上她臉頰,柔聲說了。「你可知道,我不只把玄鈺當朋友。我——喜歡她。從沒有哪一個人能讓我如此動心啊,唯有——」

    「喜歡他?」她更為光火。「你可知道,就因為你的喜歡,讓他如何困擾嗎?原本,你們可以是朋友,可以當一輩子君臣,可你打亂了這一切!」

    「是嗎?只是……朋友嗎?」李朔僵硬的重複這幾字,再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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