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芙蓉
𨪜𨪜注意力完全放在海莘身上的朱鷹，錯過了閃躲開來的第一時間，決定要跳開原地時，傷腿卻因為使用過度，偏偏在這當口開始抽筋，發疼麻痺，他根本無法躲開那石武士銳利的攻勢，眼看著那一劍就要砍上他胸口！
𨪜𨪜「朱鷹－－」尖叫聲迴盪在石廊上，海莘在那一刻，竟然毫不猶豫地衝上前推開朱鷹，奮不顧身的以自己纖弱身子代他挨了這一刀。
𨪜𨪜在石像整個倒塌前，白凰院朱鷹連忙拉過海莘，抱著她滾到一旁，避開石像的攻擊。無暇多管到底這次石像機關，是因為他們又踩到地板哪裡的啟動點，朱鷹只是順著她被劃破的衣裳猛力撕開－－
𨪜𨪜白皙如玉的雪膚上沾染一大片怵目鮮血，在那中央卻有一道三十公分左右的狹長傷口，看來頗為駭人。
𨪜𨪜有那麼一瞬間，白凰院朱鷹幾乎要心痛的無法呼吸。
𨪜𨪜他捨不得她往危險裡頭鑽，更不能容忍她為他受了傷。他懊悔著不該孩子氣的跟她耍脾氣，不該不搭理她，不該遷怒於她，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錯；隨即他知道他不能徒然留在原地自責，浪費寶貴的救人黃金時間。
𨪜𨪜要賠罪，要道歉，都要等到她平安無事再說！
𨪜𨪜「海莘，妳撐著點！」二話不說，白凰院朱鷹立刻脫了自己襯衫，撕成條狀，一面綁住她傷口，一面綁住她身上幾處止血點，希望這樣能減緩她出血的情形。
𨪜𨪜「你、你不生氣了嗎？」見到他回頭抱著她，海莘綻開絕美一笑。
𨪜𨪜在那可怕的一刀砍下的時候，其實她根本不感到疼，只覺得好似有人在她背後重重壓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深陷進自己的肌肉隨即便離開；緊接著是感覺整個背上像被人潑了一桶水，濕意急速擴散。
𨪜𨪜直到她想笑著讓他放心時，她才驚覺自己臉上表情，都因為陡然傳開的劇痛而抽搐著，好痛好痛……但是她一心牽掛著幸好他沒事……
𨪜𨪜「你不可以生我的氣……這次、這次我沒有讓自己陷入危險，大意的人是你喲……所以、所以你不可以生氣了……」
𨪜𨪜「別說了！我不會……不會再對妳生氣……」先前總讓朱鷹無法忍受的腿傷，這個時候他竟然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疼了。他揹起她，憑仗自己方纔的記憶，將手電筒咬在口中維持照明，以他最快的速度努力往回跑。
𨪜𨪜等他察覺的時候，眼中一片迷濛，無法克制的溫熱水珠遮蔽了他的視線。
𨪜𨪜沒辦法再否認，他就是心疼她。
𨪜𨪜「到底出路是哪一邊？」來程與回程的方向感原本就不同，更何況他們適才有好一陣子無法好好熟記路線，前頭出現了雙岔路，他應該怎麼選？看海莘的狀況，沒有時間讓他走錯之後再回頭走另一條啊？「該走左邊……還是右邊？」
𨪜𨪜「……朱鷹……往左走，我記得是左邊的路……」海莘虛弱的說了。
𨪜𨪜「妳確定？」朱鷹仍在蒐尋腦中模糊的記憶，慢慢地與海莘的答案重疊。
𨪜𨪜「我確定，是走左邊……」海莘才說不了幾句，便陷入暈厥之中。
𨪜𨪜「好。我知道了。」留在原地也同樣沒救，朱鷹必須向命運之神賭這一場。這陣子的相處，他自認對海莘有一定的瞭解，他得相信她。「我們就走右邊！」
𨪜𨪜※※※
𨪜𨪜還好他沒忘記她一向沒啥方向感，朝著她印象中的相反路線走，果然順利回到之前就來過的那面濕濡的石牆。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她沿路昏昏沉沉的沒多開口，總之他們一路上也不再遇上奇怪的東西。
𨪜𨪜靠近牆邊小洞，除了隱隱透光之外，還有微弱風動帶來了，跟地下城濃厚霉昧完全不同的清新空氣。如果能夠通過這面石牆，那麼後面的空間，應該有通往地面枯井的路才對。
𨪜𨪜但是石牆雖然不算太厚，也不會那麼容易被推倒；而朱鷹手中並沒有任何像樣的工具，他有的只有這身手腳而已。
𨪜𨪜他飛快在腦中計算著接下來的行動。看樣子，石牆受水浸潤已經有一段時間，石磚與石磚間隙的泥土已有些鬆動，牆上裂開的小坑應就是最為脆弱的地方。
𨪜𨪜朱鷹在離開牆面幾步路的地方放下海莘，隨即轉身停在石牆前，深吸一口氣，略微側了身，眼睛瞄準石牆上的小坑，然後猛然在原地跳起，以旋轉加強攻擊的力道，奮力踢了出去！
𨪜𨪜「不要！不要這樣，朱鷹……你會受傷的，不要這樣呀！」海莘拼著最後的力氣，想阻止朱鷹做傻事。
𨪜𨪜由於失血過多，她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的景物開始搖晃變形，但是失去意識前，她一定要阻止朱鷹這種近乎以卵擊石、不自量力的行為！
𨪜𨪜「就算你的腿斷了……也不見得能打破這面牆啊？不要再踢了……」
𨪜𨪜「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這麼做，絕對救不了妳！」朱鷹的決心比誰都堅定。話未完，旋身飛踢早已又連擊數次。
𨪜𨪜「不是我的腿先斷，就是石牆先毀，反正我就是不能這樣坐以待斃，看著妳明明能得救卻什麼都不做、空等別人幫忙！要救妳出去的人－－是我！」
𨪜𨪜雖然海莘還想再說什麼，可也已經沒能耐再開口了。身上劇痛比不過心疼。她懂了朱鷹那一番話了，他不忍心見她受傷，就如同她不願意讓他為了救她而自殘一樣。那是否代表著他……是不是也總算並非對她毫無感覺呢？
𨪜𨪜她想要重新開始，她想要好好陪陪他，她想要告訴他……她喜歡他；但是……還來的及嗎？
𨪜𨪜她想在最後喚他回頭再瞧他一眼，竟連這樣的小事也辦不到……遺憾化為晶瑩淚水滑落臉龐，無止境的懊惱盡數哽咽在喉中……
𨪜𨪜下一刻，沒有溫度，沒有聲音，沒有知覺……黑暗來襲。
第八章
𨪜𨪜幾乎像是正置身大火中，自背後傳來的痛楚與強烈燒灼感，逼使海莘自空白無知的幻夢裡，被硬生生地帶回現實。
𨪜𨪜「唔……」她側身躺著，努力睜開眼眸，發現並非突如其來的眩目光線，令她睜不開眼而使她視野模糊，卻是在甦醒瞬間、才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那張熟悉臉龐，她便克制不了無聲淚水不斷滴落。
𨪜𨪜「傷很疼嗎？」白凰院朱鷹緊張的就要喊人來幫忙。
𨪜𨪜「不是這樣的，朱鷹，對、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的腳……」
𨪜𨪜海莘注意到白凰院朱鷹坐在輪椅上，緊緊握著她的手，自始至終這麼靜靜地在一旁守著她，略顯紅腫的雙眼佈滿血絲，英俊的臉龐讓焦急不安給磨的憔悴許多，看的海莘好內疚，好心疼，於是眼淚頓時不聽使喚地涓涓垂落。
𨪜𨪜她愛冒險是她自己的事，怎麼樣都不該讓朱鷹也跟著她受了傷，除了道歉，她還能說什麼？他的腳……斜眼瞥見，能上石膏的地方全都上了。
𨪜𨪜注意到海莘的視線停在他仍不能動彈的雙腿上，他為她的擔憂頓感欣慰。「沒關係，不是妳的錯，是我心甘情願，所以妳別哭了……只是裂傷，沒關係。」
𨪜𨪜說謊果然很要不得，表面上一副若無其事，實際上朱鷹雙腿根本疼的動不了。不過為了止住她的淚，打死他也要逞英雄。
𨪜𨪜「可是……」她的低泣依舊沒有停歇的徵兆。「朱鷹，我、我喜歡……」
𨪜𨪜「妳能順利脫險最重要。」像是刻意打斷她的話，避開其他問題，他堅定的告訴她他唯一關心的事。當她受傷時，他痛苦的幾乎發狂，那份恐怖感他不想再嚐。
𨪜𨪜「幸好護衛們通知爺爺那乾枯水井有問題，剛好讓爺爺派征司來調查，因此我們在裡頭敲打的聲音，自然地傳到外界，現在兩人都沒事，這樣不就好了嗎？」
𨪜𨪜他不斷的安撫她恐慌不安，但他越是溫柔，她就越自責。她寧願他像平常訓練的時候，一樣地對她大吼大叫，那麼她多少會好過些。
𨪜𨪜沒有人願意讓喜歡的人為了自己受傷受罪呀……經此一次，她開始深切反省她以往一旦看見目標便不顧一切、不管旁人，只知一昧衝向前的莽撞了。
𨪜𨪜「唉唉，哭成這樣，一點也不像妳。」她原本就已經纖弱的，讓他克制不了對她的保護欲，她這一哭，更是讓他無法不疼借她。
𨪜𨪜「妳呀，還是什麼都不要變，像原來一樣就好。」就算醫生說過如果他再輕舉妄動，就可能會一輩子跛了的重話，現在他也頓時覺得無所謂了；只是他必須及早恢復健康，否則還有誰來照顧她呢？
𨪜𨪜但是……他真的有能力給她幸福嗎？他猶豫著。地下城一遊，讓他發現自己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有本事，反而讓他看到許多弱點。他應該多鍛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