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嘉人
萊恩說不下去了。他可以清晰地描述出石馨的每一根頭髮，每一個微笑，以至每一個吻的濕潤和甜蜜，可是他又如何描述得出他的愛?
「對不起，先生。」偵探歎氣。「這樣我無法得到任何線索。」
萊恩離開偵探社，轉而去了各大報社。
「請給我刊登一則尋人啟事。」萊恩對報社主編說。
「第二版，整個版面!」
「你是什麼人?」報社主編高傲地問。
他的目光似乎在說：你以為《紐約日報》是你可以隨意支使的地方嗎?
「一百萬。」萊恩毫不猶豫地簽支票。
「沒有用。」主編的眼睛比一百萬的支票更加冷酷。
《紐約時報》不是可以用錢打動的地方。
萊恩想也不想，將一枚徽章丟在主編的辦公桌上。
「你認識這個嗎?」萊恩冷冷地說。
主編好奇地拿到手上看了看——
那是一隻背插雙翼的金色獅子。
主編怔住了，那是歐洲最醉名、最古老的家族徽章之一，同歐洲各國皇室和美國的上流世家，甚至白宮總統邦交往密切。
然而這個家族行事十分低調，他們很少在公眾面前出現，也甚少有公眾知道這個家族。如果不是主編見多識廣，也許真的不認識這枚徽章。
梅狄家族是名副其實的幕後王朝。
「您是……」主編結結巴巴地問。
「萊恩·梅狄。」萊恩說。
「你應該知道，梅狄家族的徽章，是通行世界的權杖。我希望你能採納我的意見。」
「當然可以。」主編點頭如搗蒜。
「本報願意為您竭誠服務。」
「我要求使用第二版整個版面。刊登一則尋人啟事。」萊恩提出要求。「如果方便的話，請你代我聯絡其他幾家報紙。我要求連續刊登三個月以上。」
★★★
第二天開始，全美幾大報章部在第二版大幅刊登了這樣一則尋人啟事：
石馨，
萊恩愛你。
請你回來。
萊恩在等你。
除了這幾句話之外，整個版面沒有任何其他文字。
這則獨特的專人啟事轟動了全美。刊登啟事的幾家報章的熱線電話被好奇的讀者打到爆掉。人們都在沸沸揚揚地猜測，這樣一則啟事背後，有著怎樣的一個動人愛情故事，或者是一個何等曲折的傳奇。
然而沒有人知道女主角「石馨」是誰，男主角「萊恩」又是誰。
報紙上的尋人啟事接連刊登了一個月。
這期間，也不是沒有人提供石馨的「消息」。
大量的線索電話打到報社，聲稱看到「石馨」，要求萊恩提供賞金。
或者是自稱「石馨」的女人打來電話，要求萊恩將她接回紐約。
萊恩每每希望而去，失望而歸。
但是萊恩並不在平，只要找到石馨，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然而十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石馨卻好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
有時候萊恩依然會感覺到石馨柔軟的身體在自己的懷抱當中，然而當他張開眼睛，手臂裡卻只有飄忽的空氣，令他悵然所失。
石馨沒有給過萊恩一張照片，一件禮物。
萊恩有時候都會懷疑：石馨這個女孩，究竟是存在於自己的腦海裡，還是曾經真實存在過?
唯一一件留在萊恩身邊的就是他們在遊艇上穿過的那件泳衣。
但是那件泳衣和石頭一樣冰冷，陳列在萊恩的臥室裡，令人不忍觀看。
★★★
耶誕節過去了，新年也過去了，又是一年春暖花開的季節。
去年的這個時候，萊恩曾經在便利店裡見到石馨，曾經和石馨共同躲避傑克的子彈。
傑克的案件都已經審判完緒，而石馨卻不在萊恩身邊。
萊恩終於絕望了。他終於明白，他愛石馨，而石馨卻不肯愛他。
發現了這一點之後，萊恩的世界從地獄變成煉獄。
石馨是他今生全部的愛，沒有石馨，他將如何面對這個世界。
萊恩的心死了。他瘋狂地投入工作，試圖轉移自己的痛苦。
★★★
萊恩很快在業界以工作狂而出名。他可以連續一個月不出工作室半步。
十個人需要三個月才完成的案子，萊恩一個人能夠在兩個月做完。
他工作的高水準和高效率叫人驚歎。
然而萊恩不刮鬍子，頭髮蓬亂，襯衫起皺，皮鞋灰暗。他的脾氣一天比一天更暴躁，身還的人都漸漸不敢同他對話。
他也一天比一天更沉默，因為他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萊恩的秘書克麗思汀這樣形容他：
「十足的工作狂，坐在一人高的圖紙和儀器當中，頭髮鬍子中間露出血紅的眼睛，永遠不知道休息，不知道睡眠。可以一星期不洗澡、不洗臉、不換襯衫。你不知道你是在為人還是為鬼工作。」
她是從萊恩一加入公司便和萊恩拍檔的，一向以自己有萊恩這樣風度翩翩的真君子好上司感到驕傲，如今卻萌生去意。
一個半人不鬼的老闆，試問有哪個秘書願意伺候?
萊恩卻渾然不覺。他的石馨已經消失不見，他的心也已經消失不見。
那麼他的微笑，他的乾淨整潔，他的溫柔情話又有誰看得見，聽得到呢?
他認為自己不過是行屍走肉，如同失去所愛的天鵝一般，生不如死。
★★★
又是一年過去了。
萊恩的家族終於不再坐視萊恩的自暴自棄……
萊恩的姐姐梅綺娜殺上門來：「萊恩，世界上的好女人多的是，你為什麼不嘗試尋找其他的女人呢?」
萊恩苦笑：他心上的那一個已經甩開他不知所蹤，女人對於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行，我不能允許你這樣做。」梅綺娜堅決地說。「要麼你去尋找她，用你一生的時間；要麼你忘記她，重新開始你自己的生活。」
「我一項也做不到。」萊恩淡淡地說。
他愛石馨，他知道。
即使已經知道石馨不愛他，也不會停止他對石馨的愛。
「你必須停止工作。」梅綺娜不管萊恩的臉色，自顧自地說。
「不行。」萊恩回答。
「不行。」梅綺娜強硬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回家。」
萊恩被梅綺娜強拉出辦公室，到梅綺娜名下的一所別墅強迫休假。
梅綺娜不允許自己唯一的弟弟，家族的寵兒，因為一個女人變得如此頹唐，甚至毀掉他自己，毀掉他的健康、他的生命力。
萊恩那光鬍子，剪短頭髮，洗澡更衣，終於恢復人形。
只是他消瘦了許多，令梅綺娜看得淚光盈睫：「萊恩，你怎麼瘦成這副鬼樣?」
萊恩只有苦笑。
梅綺娜決定留下來監督萊恩的生活起居，她要看到自己的弟弟恢復成從前那個以英俊文雅醉稱的青年。
在別墅裡住了一星期，萊恩就要求回到辦公室去。
失去了工作，他的心裡眼裡都是石馨的身影，這反而令他更加痛苦。
姐弟二人吵了一架之後，梅綺娜終於作出讓步。「萊恩。週末你陪同我出席一個商務宴會之後，我就讓你回去工作。」
她想好一個辦法，只要讓萊恩多多結識美貌女子，萊恩自然可以轉移對那個「石馨」的思念。
至於讓萊恩回去工作，那是不可能的。
萊恩不知道姐姐的小算盤，於是點頭同意。他想出席宴會不過是浪費一小時而已，對於他的生活又會有多大的影響呢?
可是意料不到的改變欲在宴會上發生。
★★★
石馨在機場和阿傑相識。她向阿傑全盤托出自己的生活、經歷、以及病情。
然而石馨卻隱瞞了關於萊恩的段落。
聽完石馨的講述，阿傑沉吟片刻，開口道：「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介紹最好的醫生給你重新檢查，做效果最好的手術，甚至。可以完全保留你的美麗。」
「可以嗎?」石馨驚奇地問。
阿傑神秘地微笑：「石馨，只要你相信我。我會讓你健康快樂地生活在這個美麗的世界上。」
同時擁有健康和美麗，石馨如何能夠抵抗這樣的認惑?
於是飛機停落後，石馨同阿傑一起上了前來接阿傑的汽車。
★★★
接下來的事情彷彿是夢幻。
石馨和阿傑住在阿傑位於深山的別墅裡，綠樹蔥鬱的山林，鳥鳴啾啾，空氣清新，簡直是世外桃源。
唯一的不便是沒有太多文明世界的東西，例如：電視、電話、傳真機……
只有每個星期有郵差送的一次報紙。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和外界聯繫的，阿傑可以開車一百公里到最近的城市去辦事，有時候甚至動用直升飛機運送生活用品。
石馨一度懷疑阿傑的身份，但是阿傑只是微笑：「好女孩，我只是要幫助你。」
石馨想想也是，自己一個年薪不過三萬美金的窮留學生，有什麼油水好搾?
「可是在甘迺迪機場認識的時候，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誰。」石馨困惑。
「我喜歡幫助美麗的女孩。」阿傑歎氣。「難道也不能得到允許嗎?石馨，你堅強與脆弱並存的眼神在一瞬間就可以打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