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芙蓉
「我也想知道這點。也許她比不上公主多才多藝,即使她什麼都不會,我仍無法捨下她。」
「誰說我什麼都不行?」一是不服輸的性格依然,氣不過公主挑釁,好勝心強的她,早跳了出來;二是她眼中看他受人恭維的場面,心中竟泛起絲絲酸意,只顧著逃離他寵愛,話早衝口而出:「就由方域在此為大家獻藝助興。」
「獻藝?」他的眼神中,有著好奇,以及一抹等著看好戲的調皮。「你有什麼藝可獻的?」
「我會用劍——」殺敵嗎?她雖善使雙刀與雙劍,可這種事能拿來評比嗎?籐方域轉念一想,扯出二字。「……跳舞。」
「呵,不如就在大家面前,跳一曲來助興吧?」存心讓籐方域在眾人面前出醜的多羅公主,還自擊掌示意身旁樂師,「奏樂!」
『別鵬強,前日讓你服用調養藥時,我說過,那藥雖能讓你進發時減輕痛苦,卻會壓制你體內真氣流動,手腳完全無法使上武力。」奚斯韓並不大想放開她。「即使你跳得再難看,我也會娶你。」
「你只管等著看!」她扯開他的手,抽出他腰間配劍,走到大殿正中央。
當奚斯韓不得不因應王命放開她之時,她明明該是解脫卻又悵然若失。
她不明白,為何他一字一句、一舉一動,都能挑起她心湖波動?
輕輕一提氣,她察覺奚斯韓說得沒錯,她的手腳施不出幾分力,就連提著他佩劍都覺得有些沉重,可她不甘就此示弱;精準的劍技雖少了幾分危險氣勢,卻添了嬌柔媚態。.琴韻漸升,揚劍舞起,星眸流轉,回首幾許,顧盼生姿,羅裙飄動,舞袖翩翩飛,蓮步如戲蝶,撩撥春情無限。
可是……才不消片刻,她卻覺得渾身燥熱,難堪之至,並非她舞藝不佳,在場眾人如癡如醉的神態足證一切。
難受的卻是她感受那道灼熱深沉的目光,自始至終,有增無減,索繞在她舉手投足間,如影隨形,她越想刻意滿視,卻每每在不經意中與他對上——
奚斯韓的眼神中,帶著癡迷讚賞,卻也帶著濃烈情慾;她清楚的收到他壓抑著的堅定目光意味著:你是我的,域兒,你絕對逃不開的。
短曲結束,她也顧不得失禮,匆忙欠身告退,就往清靜的庭院深處衝去,來到空無一人的澄淨水塘邊,長劍甩在地上,她貪婪地大口汲取清新空氣,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那份無法平息的狂熱心跳停止,但是沒有。
不能再遲疑,奚斯韓馬上會跟來,她得趕快去抓個人來套消息才行!才一回頭,卻對上了紅著眼眶,啜泣不已的多羅公主。
「真羨慕你,奚斯韓都尉竟是如此寵愛你。」尾隨籐方域之後而來的多羅澄英公主,幽幽開口。「好美的舞技,難怪奚斯韓都尉會為你心醉。」
在公主慶生宴上送了如此大禮,竟讓籐方域起了一絲罪惡感;如果她不前來西驪,是否能成就公主與奚斯韓一對墨人?
「公主……感情之事,勉強不得。」籐方域以前不懂的男女情愛,此刻,她突然覺得,她似乎快明白了,她無法阻止奚斯韓迷戀她,她也無法退自己不在乎他!
長歎一聲,多羅公主臉上清淚緩緩滑下,她對著隨身侍女吩咐了幾句,沒一會兒,侍女回來時,手上多了銀質托盤,盛裝一壺酒和兩隻角杯。
多羅公主親自斟了酒,一杯遞給籐方域,她端起另一杯,哀愁地苦笑起來。「喝下這杯酒,不論過去如何,我祝你和奚斯韓提尉幸福一生。」
「謝謝公主。」她同樣滿懷苦澀,不疑有他有喝下——卻在霎時感到喉上刺痛燒灼起來——這杯酒有毒!
怎麼了?公主沒事?明明是同一壺酒啊——籐方域眼角餘光看到公主冷笑的向她走近,她慌忙倒退數步,突然領悟——是酒杯、酒杯中有毒!
「我不會讓來路不明的低賤女子奪走西驪水衡都尉。」公主拾起籐方域遺落地上的長劍.就往自己手臂劃下。
喉頭燃燒劇痛傳開,籐方域急急躍入一旁冰冷水塘中.胡亂欽下池水,消除那份痛楚,直到再也撐不住,在池中幾乎溺斃的她才使勁攀上池岸。
立刻,士兵們有力臂膀就將咳個不停、嘔吐不斷的她提了起來,她還沒意識到眼前圍了一群人正議論紛紛是怎麼回事,隨即兩把彎刀架上她頸項。
「大伙瞧瞧,這瘋女人竟敢忌妒我才貌雙全,還拿此劍砍傷我!」舉起尚淌著血的手,多羅公主將奚斯韓的配劍交給身邊侍女,並讓侍女為她包紮傷勢。
急急搖頭,籐方域想辯解,喉嚨卻痛得無法言語,她向來能輕易識破敵人設陷佈陣,現在她怎會因一時對多羅公主心生同情而看不穿公主使弄詭計?
「將她拿下,砍了腦袋!」一思及宴會上,奚斯都尉對籐方域的呵護,多羅公主心中更加憤怒,她絕不讓這個阻撓她與奚斯韓的女人好過!她得要趁奚斯韓正被王兄絆住之時,將這礙眼女人解決掉!
公主邪惡念頭萌生,隨即改口,「不!立刻將她送到軍營裡當軍妓!」
籐方域想使出武力逃脫,卻憶起奚斯韓先前所說,此時她力氣全失,半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她一面掙脫反抗,一面憤怒地抬頭在人群中搜尋她唯一可以求助的身影。但是,他竟然不在裡頭!
信誓旦旦說要守護她,怎麼在她受到如此誣陷羞辱之時,他偏不見蹤影?
生平首次如此心驚恐懼,籐方域無聲吶喊:
奚——斯——韓——
第五章
「住手!」人群騷動突然因這聲怒喝而中止,奚斯韓嘹亮嗓音在擁擠群眾間冷然劃開一道路。他快步朝向籐方域走去。「不許動她!」
「奚斯都尉!」多羅公主連忙拉住他衣袖,一面點頭示意士兵們快帶走那女人,一面對奚斯韓亮著手中凶器,卻是嗚咽哭訴起來:「你瞧瞧,那外族來的瘋女人竟敢企圖刺殺我!若非我反應快,早死於此劍下!」
「先放開她。」奚斯韓冰漠表情是籐方域未曾見過的,他不似宴會中熱情,也不像方才出聲時的怒氣喧騰,卻是異常平靜的注視籐方域,沉聲問道:「你怎麼說,域兒?」
籐方域忿恨的猛搖頭,卻說不出半字!她只能在心中淒楚嘶喊:相信我!奚斯韓!
「是啊!心虛的說不出話來了?不說話,就是默認罪行!」多羅公主先是得意嬌笑,而後又趕緊揮手,命令士兵們:「還不快架她走?」
先前無論士兵們怎麼迫她離去,籐方域都拚命反抗;然而,在看到奚斯韓聽了公主的話卻完全陷入靜默之後,她突然不再掙扎了。
他怎能什麼都不表示?在公主面前,他最後退卻了?就算公主擁有人群聲援、染血物證,可他怎能不相信她是清白的?
☆☆☆☆☆☆☆☆☆☆☆☆☆☆☆☆☆☆☆☆☆☆
徬惶無助的籐方域,對他的默不作聲,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卻是……滿腔心痛?她竟希望他能相信她嗎?她腦中只剩一片混亂,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我說——放開她!你們沒聽到嗎?」
就當士兵們正要將失神的籐方域帶走之時,奚斯韓突然以雷霆之勢衝出左右開弓的摞倒架著籐方域的士兵,隨即他脫下自己外袍,替早因渾身渾身濕漉漉而直打冷顫的籐方域披上。
她一觸到他炙熱懷抱時,嬌軀陡地一僵,茫然眼神遲疑轉向他,卻發現他溫柔依舊,同時低聲自腰間拿出小巧紫金瓶,倒出褐色藥丸,輕輕扳開她發愣丹唇,柔聲低語:「快服下。」
多羅公主一見到他們的親蔫模樣,怒不可遏喊道:「奚斯韓!她意圖拿劍殺我!你怎能藐視王法?」
「可有任何人親眼見到她動手?我要人證!」奚斯韓眼中迸射鋒利光芒,掃視週遭群眾,最後視線落在公主主僕身上,話中威脅之意不逕而走,「說謊欺瞞我是沒有用的!」
「這劍上染了我的血,大伙可要看清楚,這劍是方纔她帶出殿外的,雖說剛才確實只有我們主僕與她,可我會從她手中奪下劍,砍傷自己嗎?不是她,還會有誰傷了我?奚斯都尉,物證歷歷,你別再替她脫罪!」
籐方域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保護,淚光迷濛的看著他對所有人厲聲說道;
「沒有其他目睹,我不會聽信一面之詞!我相信她時無辜的;若有任何人敢碰她一根毛髮,就是藐視奚斯家,與我為敵!」
無畏寒冷僅著單衣的他扶起籐方域,柔聲安撫她。「咱們回家吧,嗯?」
「慢著!奚斯韓,隨後趕到的其他人可是親眼瞧見這女人莫名其妙的跳進冰冷湖水裡,不知是發了什麼癲,像這樣的瘋女人,你也要她?」毒計不成,惱羞成怒的多羅公主,只能找盡名目辱罵籐方域以阻饒奚斯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