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芙蓉
輕易的讓他將她心海擾得波濤迭起,真是一大恥辱!
背後又犯疼……她垂下頭,咬牙忍住傷口抽搐,不願痛喊出聲。從小她就不肯在人前流露脆弱,何況這傢伙不過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必須頂住!
「在下乃來自西驪的奚斯韓。敢問姑娘芳名?要往何處?我願護你一程。」注意到她的異狀,他踏著無聲步伐迅速向她走近。不免擔心.她是怎麼了?
「……我才不告訴你。」她惡狠狠的頂撞他。哼!從來人家都叫她「閣下、將軍、元帥、大人」,他老叫她姑娘姑娘的,看她報上大名,嚇歪他俊臉!
她硬是撐著架式,抬頭冷笑。「真想知道的話,你求我,我會考慮——呀!你靠過來做啥?」被他那張俊美臉龐忽然逼近、不隱含凜冽氣息的詭橘靜默神色嚇得她忘了驕傲,尖叫起來。
「你受傷了!」霎時來到她身後蹲下,望著她身上白裘削肩短袍背後早已染紅了一片,奚斯韓的聲音藏不住那股沒來由的莫名惱怒。
鋼鐵桎梏般的手掌立刻壓在她肩上,他沉聲道:「先別亂動,我幫你療傷。」怪事,一見她受傷,他就突然心疼起來,竟沉不住氣出手了?
「你不要碰我!」才正因他未得她允許,就擅自點她身上兩處止血穴道而光火,籐方域的怒氣尚未爆發,這傢伙竟然更過份的再度點了她定身穴,叫她動彈不得!「該死的傢伙,還不放開我,當心我等會兒扒了你的皮!」
「等你恢復力氣之時,想怎樣都行。」雖說他對女人沒有特別偏好,不過像她這麼驕傲倔強、彆扭脾氣火爆的姑娘,奚斯韓向來是敬謝不敏的;可是現在,他卻不由自主好奇想著,她若是柔順依人時,會是怎樣的千嬌百媚?
呵……要想看到她那一面,只怕遙遙無期吧?
輕喟一聲,他站起身,迅速在周圍撿了一些小樹枝,取出袖裡的打火石,沒一會兒工夫,他就在她身旁升了個小火堆,絲絲細汗,平添幾許嬌艷風姿。
「這樣就不怕你受涼了。」輕笑著安撫她.同時,他毫無預警地伸手繞到她腰間,抽掉她緊繫著的織綿腰帶,他不由自主想為她做點什麼……奇怪……
才正因他的話莫名其妙呢,隨即她還沒能及時為他的逾矩動怒,又見他雙手各自環過她兩側,自她背後揪住她散開的單衣衣襟,連著她身上短袍就這麼往左右兩邊一扯開、再拉下,她姣美身子有大半這麼暴露在冰涼空氣中。
然後,隨著裸露的肌膚碰觸變暖的空氣,她理解他方纔那句話的意思了。
「叫你別碰我呀;我發誓定會拆了你的骨頭當柴燒!」不!他怎能——
從沒人敢對她這麼無禮!從震驚過度中回復理智,籐方域不覺眼前景物一片霧氣瀰漫,首次感到身為弱者無助的恐懼,她不禁急得差點掉淚。
「你舊傷復發裂開,太激動會出血更快,冷靜點。」奚斯韓的語氣不自然上揚些許,就不知是受她那冷凝玉肌與玲瓏身段的影響、或有其他原因。
要她冷靜?那他火熱大手就別這麼摩挲她肩頭!
前一刻還語出恫嚇的她,急得羞慚對他妥協道:「好好,奚斯韓,你要想知道我的名字,我會說,就是請你別捉弄我!」
怎麼這樣一個下流胚子,竟可以叫她堂堂的迅雷元帥妥協?她不甘心!可是她好怕,怕他不規矩的手會溜到她身前……
「我說過,這是幫你治傷,沒其他意思。」他的聲音更為低沉,指尖試探的停留在她圓滑香肩,由右方起,往左下方緩緩移動,來到她左後方腰側停住後,又反方向滑了回去,順著她身上那道扯來怵目驚心的狹長傷痕柔柔劃著。
對她竟然身負如此重傷,他心中開始隱隱作疼。「這傷口……真糟!」
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竟低咒了一聲:「該殺的無能庸醫!」
「你無恥,要輕薄女人也別用這種爛借口!」還沒聽清楚他後面那句話說了什麼,她又驚又氣的告訴他:
「你騙我沒看過大夫啊!咱們渴弋族裡的巫醫都是在羊皮上畫咒,然後對天禱告,讀取神諭後,以符咒包裹草藥,燒成灰、加水和著泥塗在傷口上的!你又沒告祭天地,還騙我要幫我治傷?不用你假好心——」
還沒罵完,不用回頭看,籐方域就因感到身後那股突然竄出的冷冽寒氣.直覺他正掀起漫天狂怒,只得識相的閉嘴,她還以為他永遠不會動怒呢……
他不在意她絕美的臉蛋也罷,可既是他自己將她上半知衣物給剝個精光的,不該平白便宜他那雙賊眼瞧盡了她,就算他嫌東西難看,也不用氣成這樣吧?
喔!嫌她醜!這男人究竟要將她的驕傲打壓到何種程度才甘心?
更令人氣恨難消的是,她的氣勢居然輸給了他!
「今後,你的傷由我看顧,那些妖言惑眾的巫醫誰膽敢碰你,我就殺了誰。」雖說暴跳如雷,也仍帶僵硬笑意,僅有語調些微上揚,但那已算是奚斯韓難得的動搖,過去鮮少口出重話,現下他是怎麼著?他也不解。
即使是為了自己,他也未曾如此動氣過,而今,為了這初相識的奇特女子,他切切實實的發飆起來。
他沒料到兇猛善戰的渴弋族中,醫術竟是如此落後?她的傷勢別說是妥善治療,受到如此致命傷,靠那巫醫亂七八糟的救治,她能存活至今是個奇跡!
「你別插手管我的事!」氣到極點,她反而有些無力。
「你的事,我管定了!」
壓抑怒氣,奚斯韓心中只想趕快替她療傷,他逕自宣告他不容反抗的決定。「你傷口雖勉強癒合,可一大片都是壞肉,這樣下去會產生毒素蔓延全身,最後仍難逃一死;最好立刻割去壞肉,清洗傷口,上藥等它重新癒合。」
「你、你、你定住我的身子,升火後脫去我衣裳,現在還要割我的肉?」完全克制不住俏臉怒紅,她狂暴大喊:「你以為你在烤一乳——豬啊!」
「是有點像,不過烤乳豬好割多了。知道嗎?你比乳豬吵。」
「廢話!烤乳豬早死透了,當然不吵!」
「忍耐點,會有點痛。」無視她的激動,他只是掏出別在腰間蝶鏤帶上的匕首,將刀鋒兩面過火。早知會遇上她,他也許隨身帶著迷藥會好點。
「若會疼,就咬著這片。」他拿起方才順手撿來的小木片,伸到她面前。
「我才不要咬這什麼鬼東西!」見他不管她如何爭吵也不收手,只是靜待她咬住木片,氣極的她,張口就奮力咬向他手腕!
對他略施薄懲的報復快感,隨著口中隱約傳來的血腥味而逐漸擴散,籐方域得意的想:我看你敢不敢動手!
「若這樣你才肯讓我動刀,那就這樣吧。」他僅僅略微皺著眉,動作卻半分也不受手傷影響,以單手俐落展開。
「若你聽話,我的手就讓你咬個痛快。」
隨即,原本準備要鬆口繼續抗議的她,卻因一陣疼痛自她背後陡然爆炸,痛得她直冒冷汗,這會兒變成她非得死命咬緊他手掌不可了!
疼呀!疼死人了啦——
在她眼前景物完全陷入黑暗時,她唯一念頭是堅守信念——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割我一塊肉,我咬你一口內!早晚把你咬的只剩一口肉!
可惡的西驪男人!一個兩個都這樣欺負她!通通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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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隱約襲來的火熱不適,讓她不免糾起了嬌俏臉蛋;可是,背上又一陣清涼伴隨而來的感覺,多少減輕了她身上疼痛。
「唔……」感受到週遭風動似乎頗有寒意,籐方域睜開水漾星眸,眨了眨大眼.沒花多少時間,她立刻摸清現在情勢。
她伏臥在一塊足足有八尺見方的雪豹皮襖上,蓋著一件厚實銀狼毛氅,掙扎起身,一探身上,胸前與背後斜纏了紗布,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她臉上瞬時一片鐵青。再探自己身下,好險,她慣穿的男性褲裝還在。
那個該死的傢伙,還信誓旦旦的說管定她的事,竟就這麼把她丟在荒郊野外?「哼!我要這麼放過你,今後我就跟你姓!」
他在哪兒?美目凶紅,她一把坐起身,搜索四處,她的衣物早不見蹤影,只好披著那兩件寬大的皮襖與毛氅站了起來。
聽到由下方傳來的流水聲,她才發現,此刻正置身一處高地上,緊臨著一座壯麗高聳瀑布。
小心翼翼站到了峭壁邊往下瞧去,瀑布底下,是一泓幽靜池潭,隨著月光點點瀰漫,瀑布激流銀光閃動,在激湍水流入潭處,破水而立,卻是渾身籠罩在金色光芒下的他,宛若天人。
初次見面,也許訝異莫名.再次看他,卻是驚嚇萬分。
瞧他飄逸服飾該是爾雅文人,可那身雅致衣裝一褪去,卻是一副雄渾結實的偉岸體魄,週身散發著足以威壓任何人的鋒利氣勢,強烈震撼叫她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