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陶樂思
還沒那麼快呢……
原以為這封回信可以得到確切歸期,沒想到齊醫生卻說還沒決定。
柔荑托腮,紅唇微癟,美眸看著螢幕中的信,怔怔發呆。
兩年了,想想自己也真有毅力,守著一個不知結果如何的愛戀,度過了女孩子最寶貴精彩的時期。
「唉……到底還要等多久呢?」
「不用等、不用等!我回來了∼∼」臥室房門陡然被撞開,劈頭就是一陣嚷嚷,衝散了寂寥落寞的氛圍。
「青,進來也不先敲敲門,想要嚇死我啊!」海寧一臉驚嚇地拍撫著心窩,瞋瞪著太過活潑的妹妹苑海青,低斥怪罪。
「免驚、免驚哦!」俏皮的苑海青湊上前來,食指沾了下唾沫,點了點她光潔的額頭,作勢收驚。
「髒死了,我已經洗過澡了耶!」海寧趕緊抹抹額頭,隨後想起地問:「妳剛上來的時候,大姊在不在?」
「剛出門,未來大姊夫來接她了。」海青跳到床上,倒頭躺成大字形。
「大姊真幸福!」海寧羨慕又嚮往的低喃。
「嘿,這都要歸功於我的戀愛小魔法啊!」海青驕傲地說。
當初大姊就是聽了她的方法去做,才會順利盼到一份戀情,而且已經訂了婚,即將步入禮堂了。
呵呵……大姊的神奇進展讓她對小魔法信心大增,因此在那之後,她還協助兩位同學展開了甜蜜的戀情,這更令她自信膨脹,愈來愈崇拜自己,在同學的口耳相傳下,還有了「戀愛小魔女」的封號。
現在,則是她開始幫忙二姊追求真愛的時候了!
「是啊,小巫婆,幫幫我吧!」海寧取笑她。
「唼,什麼小巫婆,是小魔女!」海青馬上抗議。
「管他小什麼,親愛的妹妹,二姊的心上人要回國了,妳快想辦法幫我加把勁吧!」海寧來到她身邊,撒嬌地搖著她的手臂。
「哼哼,做妹妹的我當然沒忘記妳的交代啦!」她得意地說著,小巧的下巴昂得老高。
話說一個星期前,她在學校宿舍接到了二姊的電話,要她教她一些小魔法,她立刻義不容辭地趕在這星期放假搭火車返家,直接面授機宜較清楚,還特地在校園裡摘來兩片楓葉做為魔法材料咧。
「太好了!」海寧立刻取來紙筆要做筆記。
「先教妳兩招。」海青從背包裡翻出記事簿,裡頭夾了兩片楓葉,把它交給了二姊。「喏,第一招,在楓葉上寫上妳和心上人的名字,在午夜十二點時,對著月光許願,反覆念他的名字三遍,就能願望成真哦!」
海寧振筆疾書,一字不漏地抄寫,嘴裡還唸唸有詞。
「這簡單,今天晚上就可以做了,我要許的願望是--齊之恆像我喜歡他一樣喜歡我。」
見她抄寫完畢,海青繼續開口。「準備一張他的照片,用粉色的筆將照片中的他用愛心框起來,然後在睡覺前一邊看著照片,一邊默念『我將與XXX熱戀』,就能拉近你們倆的距離。」
海寧邊點頭,邊記錄,像個小學生般認真。
「這樣就能熱戀?真有這麼神嗎?」她狐疑地嘀嘀咕咕。
「嘿,心誠則靈妳不懂嗎?大姊剛開始也是像妳一樣的想法,結果妳看呢?遇到這麼優的未來大姊夫,哎唷,反正試一試妳也不會有損失咩!」海青用那一百零一套說法來鼓吹。
「好吧!」海寧沒反駁,她的確見證了大姊浸淫在愛情裡的幸福快樂,也才願意嘗試海青口中的什麼小魔法。
「其他的,到時再看情況對症下藥唄!」海青一副煞有其事的口吻。
「呵,還對症下藥咧!」海寧瞋睞了妹妹一眼,忍不住搖頭嗤笑。
是妹妹沈迷,還是她愚蠢呢?
聽說,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兮兮的?那她還在暗戀程度就傻得這麼嚴重,以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不管了,靈或不靈都要一試,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等了兩年,愛意和熱情也醞釀了兩年,在簡單的mail背後,全是她矜持壓抑的濃情密意,漲滿胸臆的情愫早已阻斷了她回頭的退路。
而今,他即將歸來,她不再裹足不前,她要拋開乖寶寶的形象,拿出積蓄已久的勇氣展開積極的行動,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地讓他瞭解她的心意。
第五章
超過一個星期了!
從她最近一封信寄出,一直到今天為止,她都還沒有收到齊之恆的回信。
打從他們開始通信至今,等待最久的紀錄頂多三、四天,齊之恆的回信速度從來沒有那麼慢過。
規律的習慣,使得這次的脫序令人感到格外不安。
海寧懷疑過網路通信的可靠程度,因此在前兩天還重新寄過一次,但下場同樣是石沈大海,杳無音訊。
她還去找過巫崗詢問齊之恆在美國的電話,沒想到打去已是空號……
怎麼會這樣?
連和他交情不錯的巫崗也不知道。
一堆揣測在腦袋裡交錯,將她的心糾結成一團,其中最令她害怕的,就是他是否出了什麼意外?
不能怪她有這不吉利的臆測,否則實在沒有理由可以解釋他怎會突然像是失蹤似的,連個消息都沒有!
靜心等待逐漸被憂心焦慮取而代之,她愈等愈慌,愈慌愈亂;心神不寧之餘,只得尋求幫助,而她和齊之恆共同認識的人,唯有巫崗,所以她能商量的,也只有他了。
趁著午餐休息時間,她將他拉到醫院附設的庭園中,藉著樹蔭遮蔽正午灼烈的陽光,兩人低聲交談。
「還是沒回信?」聽了海寧的敘述,巫崗不禁皺眉。
海寧沉重地點點頭,眼眶泛紅。
壓抑了這些天的不安,一遇到唯一可以商量的人,壓力釋放,眼淚也要跟著釋放了。
見她泫然欲泣的臉龐,巫崗呆然。
慘了,她像是快哭了!
他巫崗是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的眼淚,可別在他面前哭啊!
「已經八天了,他從來沒有那麼遲回信過,我好擔心,怎麼辦?」她無助地絞緊手,憂心忡忡的嗓音中是掩不住的牽腸掛肚。
巫崗恐懼地注意著她眼睛的變化,眼眶中承載的水霧好像快要潰堤了。
學長不是個會讓人擔心的人哪!這回是怎麼搞的呢?
連他也覺得不對勁了,可是看海寧這樣惶然不安,他又不能表現出擔心的樣子,只能先安撫她。
「或許只是臨時有事要忙……」他牽強地講,知道這根本不是理由。
果然,海寧立刻駁回。
「他之前在忙論文報告期間,也頂多四天就回信了,現在都準備要回來了,不應該會這麼忙的。」
「有可能是感冒啊、生病啊什麼的。」他做合理的推斷,可此言一出,正好催動他最害怕的機關--
海寧哭了。
「我就是擔心這個,他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她抽抽噎噎地說著,憂慮像火山能量囤積到頂點,終於爆發。
「欸欸欸,妳不要哭啦,說不定根本沒什麼事嘛,別想太多啊!哭腫了眼睛,待會兒怎麼上班咧?」巫崗慌了,忙不迭伸手拍撫著她因哭泣而抽搐的背。
幸好日正當中,沒人無聊來庭園閒晃,否則被人看到這情景,還以為他是玩弄女人感情的負心漢哩!
「如果他再沒回信,我要去美國找他。」海寧揉著眼,哭得梨花帶雨,惹人心憐。
「好好好。」他沒轍地應道。
歎口氣,展開友誼的雙臂摟住嬌弱人兒,讓她額頭抵著他肩窩好好哭個夠。
「我英文不夠好,基於朋友道義,你也要跟我一道去。」雖然哭得涕泗縱橫,她理智還在。
「好好好。」他已經被哭得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就算她說要去非洲他也會說好。
「蹭∼∼」忘情哭泣之後,擤鼻涕的聲音陡地響起。
巫崗臉黑掉,抬頭望蒼穹,無語問蒼天。
遠遠的,齊之恆望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正立在一棵蓊鬱的大樹下,瞇眼定睛細看後,他漾開歡喜的笑容,立刻邁開步伐,朝那熟悉身影走去。
太好了!恰巧海寧和巫崗都在,正好可以同時給他們驚喜!
他上星期就已返回台灣,先回了老家一趟,然後打點好這裡住的問題,安排妥當後就趕緊來找他們了。
迫不及待的雀躍心情,完全反應在幾乎起跑的腳步上,他幻想著他們會用什麼樣的表情來迎接他。
然而,眼前注視的畫面忽地產生變化,教他硬生生地煞住,震驚佇足。
他木然地看著巫崗摟住了海寧,而海寧偎在他胸前,絲毫不見掙扎推拒,是那麼的依順,那麼的……登對!
長久以來培養的自製和穩重像是被撞出了一道裂痕,整顆心彷彿從雲端狠狠地跌落地面,裂成了碎屑。
飛揚的神采迅速被陰鬱的臉色所取代,拳頭緊握得關節泛白。
原來巫崗和海寧是一對?!
那麼……是他會錯意了?
難道這兩年來的頻繁通信,純粹是再簡單不過的友誼?又或者,她只拿他當兄長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