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華甄
「看夠了嗎?」一聲低沉的問話驚醒了鳳兒。
她讚賞的目光從他健壯的胳膊移到發達的胸肌,再上移到他沒有笑容,線條剛硬的臉龐。當與他調侃的目光相遇時,鳳兒臉上的熱度更高,但她依然毫不吝嗇地讚美他。「你真漂亮!」
「漂亮不是用來說男人的。」譚辰翮邊說邊脫掉單衣,坐在床沿踢掉鞋襪,平靜地命令她:「把衣服脫掉。」
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鳳兒已經震驚得手足無措,再被他這句輕描淡寫的命令嚇了一跳,乍見他時的喜悅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脫……脫衣服?」她看看自己身上穿著的唯一一件薄衫,結結巴巴地問:「為、為什麼要脫……脫衣服?」
譚辰翮不耐地站起身走向她。「要妳脫妳就脫,哪來那麼多話?」
「可是……」鳳兒還想爭辯,卻在看到他赤裸精壯的胸膛時,所有的話都消失在嘴邊,她驚駭得瞪大了眼睛。
就在這一瞬間,她腰間的帶子已經被譚辰翮一把扯開。接著,他大手一翻,她身上的睡裙像朵白雲般軟軟地飄落在腳下。
「啊!」她驚呼一聲,雙手連忙護在胸前,恐懼地看著神情已經不再平靜的譚辰翮。
譚辰翮抓住她的雙手背在身後,專注的目光巡視過她全身,最後盯在腹部。
他怪異的神態和無禮的舉動讓鳳兒害怕,而與他這樣「裸裎相對」更令她感到不自在。可是無力掙脫他的束縛,她只好難為情地別過臉,努力隱藏自己的羞怯。
譚辰翮再次被鳳兒絕美的姿色所震撼。
在泉眼邊,他見過她赤裸的身軀,但那畢竟是驚鴻一瞥,其震撼力遠遠不如現在,只見她小腹平坦,腰肢如柳,黑髮似墨,媚冶銷魂。
她的體態婀娜,文靜中充滿了撩人的風姿。最令他迷惑的是她身上這種柔弱與嬌媚本是他最討厭的特質。可是此刻不僅沒有引起他的怒氣,反而引發了他心中蟄伏的柔情。
離開的這幾天,他時常想起她。而每當想起自己酒醉時她的輕言細語和貼心照顧、想起她刺傷手腕幫助他的勇氣、包紮傷口時的眼淚……他的心就無法平靜。
他告訴自己,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女人──一個比別的女人漂亮卻更笨拙膽小的女人,他不必在乎她。可是他的心似乎不是這麼想。
此刻她楚楚動人地站在他眼前,他的意志和情緒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為此,他感到無比的惱怒和沮喪!
於是他不理會鳳兒的感受,一把將她抱住。「過來,別磨蹭了,我們還沒洞房呢。」
鳳兒試圖推開他,可是卻無法掙脫他有力的懷抱。
「城……城主……」鳳兒被他緊緊地抱著,彷彿胸腔裡的空氣全被窒住就要被悶死了似的。她一點都不冷,被他熾熱的身軀圍住,又有被子蓋著,她該熱得出汗才對,可是她卻一個勁兒地打著哆嗦,牙齒也不時發出輕微的「格格」聲。
「辰翮。」他低聲說著將她的長髮撥開理順,放在枕頭上。
「啊?」鳳兒不知所措地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發間穿行。
「辰翮,叫我辰翮。」他重複道。
鳳兒的心快要不能負荷狂猛的心跳了。她結結巴巴地說:「辰、辰翮,你……你在做什麼?你……你要、要傷害我嗎?」
「我不會傷害妳。」他低沉地說著,一隻手在她的小腹細細撫摸。
「放、放開我,我……得穿、穿上衣服……」她懊惱無法控制自己的顫抖。
「不,跟我在一起,妳不用穿衣服。」譚辰翮的聲音裡有一絲淡淡的溫柔,令她不由仰起臉來看他。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看到他的表情,就被他深深地吻住了。
雙唇相接的剎那,鳳兒的世界傾覆了!
她驚駭地想逃,可是根本沒有退路。
隨著譚辰翮的唇舌在她嘴上不斷移動,她的身上忽然覺得冰冷,然後又變得滾燙,她的呼吸也更加困難,顫抖得更為厲害。
可是當唇間的壓力變成一種纏綿地傾訴和無聲的祈求時,她的意識漸漸喪失,她張開了嘴,接納了所有的入侵,也縱容一縷陌生的情愫滋生。她所有的感覺只是唇上的火焰正蔓延至她的全身,而她竟然願意被這烈火燃燒,哪怕燒成灰燼……
譚辰翮並沒預期自己會親吻她,他與女人交往一向都不允許親吻,如果哪個女人違反他的規矩強吻了他,那麼這個女人就永遠被踢出他的生活。他認為唇舌相交是一種更親密、更接近心靈的動作,他無意將自己的心與任何人分享。
可是他卻吻了她,而且還欲罷不能!
當感覺到來自她的接納和熱情回應時,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激情!但在逐漸加深的吻中,他也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脆弱和迷茫。
「老天,怎麼會這樣……」他愕然地低語。
他猛地移開唇,緊閉雙眼埋首於鳳兒的肩頸之間,努力克制著心裡突然升起的恐懼和仿惶。
突然失去熱源的嘴唇感到了寒冷,也獲得了空氣。
鳳兒大口地呼吸著,急於調整自己過於激烈的心跳和依然茫然失措的神志。當她的呼吸逐漸正常後,她才注意到自己的雙臂不知何時已經環在辰翮的腰上,而他們的身體正以一種令人羞恥的姿勢糾纏著。
她急忙想抽回手腳,可是耳側卻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別動,就這樣。」
鳳兒僵住了,不敢再動彈。
頸間再次傳來他低嗄的聲音:「睡吧,今晚這樣就夠了。」
鳳兒不明白他此話的意思,只好安靜地躺著。不一會,她耳邊傳來了他均勻的呼吸,寂靜中感受到他平緩有力的心跳。
「哦,原來這就是『洞房』啊。」確定他熟睡後,鳳兒放鬆了緊繃的身軀,偷偷地咧嘴笑了。這樣的洞房之夜除了讓人呼吸困難點,好像也不壞嘛!而且這個已經成為她夫君的男人似乎也沒有那麼凶狠。
她試著往後挪,想移出他的懷抱,卻發現她越動就與他靠得越緊,而他圈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也收得越緊。
她轉頭想看看他是不是還醒著,可是他整個臉埋在她頸項間,她看不到。
怕把他弄醒,她只好放棄了,乖乖地躺在他懷裡,心想反正這樣也挺舒服的。在他穩健的心跳聲中,她也漸漸的睡了。
清晨,當輕微的聲音將鳳兒驚醒時,她看到譚辰翮正翻身起床。
「城主……」
「我說過叫我的名字。」一根手指頭毫不溫柔地壓在她的唇上。
「可是,大家都說城主……」她想說,大家都說城主從來不許女人直呼他的名字,可是她的話消失在他嚴厲的注視下。
「妳聽大家的,還是聽我的?」譚辰翮不悅地問。
「聽……聽你的。」鳳兒又感到了那股逼人的寒意,只得吶吶地說。
「那麼就叫我的名字。」
「是,辰……辰翮,你的衣服在凳子上。」鳳兒怯怯地指指床前的凳子。
譚辰翮回頭一看,一套藏青色滾邊長衫和同色腰帶都已經放在那了,而且看起來還是新的。
「哦?新衣服?」他拿過那迭衣服翻看,問:「哪裡來的?」
「我用你送來的料子替你做的。」鳳兒躲進被子裡小聲地說。
「是嗎?妳幾時放在這的?」他的心頭一熱,卻故作沒事似地穿上衣裳。
「天快亮時。」鳳兒低聲回答,因為沒有聽到他的讚美而有點失望。
譚辰翮沒再說什麼,穿戴好後出了門。
等屋裡只剩下她獨自一個人時,鳳兒長歎口氣:為什麼和他在一起總會體驗到這麼多的情緒呢?
她坐起身,拍拍身邊還殘留辰翮壓痕的枕頭,發現昨晚到今晨,自己對他的恐懼情緒已經褪去了許多。
☆☆☆☆☆☆☆☆☆☆☆☆☆☆☆☆☆☆☆☆☆☆
下午,當鳳兒沉浸在縫紉的快樂中時,家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巧巧夫人。
巧巧是帶著一肚子的醋意來的。昨天她聽說譚辰翮中午就回來了,心想他一定會像以往那樣去月香居見她。可是直到晚飯了也不見他去,她派個小婢去打聽,說他正在與王大姑等人在宗祠裡交接產權,於是她耐心地等著。
然而,到了晚上快三更了還沒見到他的人影,她急了,再差人去打探,竟被告知城主早已回主屋去了。同時她還得知是鳳兒促使王大姑將產權交出的。
氣得她一回到月香居就摔了幾件玉器。她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小老鼠會有那樣大的能耐說服固執的老太太?如此一來,她不是更得城主歡心了嗎?
巧巧越想越惱,若非怕惹到譚辰翮,她真想當夜鬧到主屋來。為長遠之計,她按捺著心頭怒火熬到天亮。
一大早,她就等在譚家主屋外,總算等到了神清氣爽的譚辰翮,可是沒得到他的一個好臉色,反而被他狠狠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