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幸運
「陛下……」軒轅天藏還想說些什麼,可惜皇帝老大已經自行跑到後花園賞花去了。時值午後,難得的冬日暖陽,實在教人感到舒服愜意。
「吉福。」
「奴才在。」
「照皇上剛才說的去辦,讓她晚上過來。」
「是。」吉福躬身準備退開。
「回來。」
「將軍還有何吩咐?」
「別讓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教她晚上安分點。」
吉福有點狐疑地望了望主子,怎麼連這些零碎小事將軍也會注意到,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地道聲是,隨即著手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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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將軍府燈火通明。笙歌酒宴、觥籌交錯,本是人生一大樂事,卻因為座上的特殊來客,教軒轅天藏的態度始終拘束而謹慎。
「軒轅啊,朕挖空心思準備的讚美之詞,現在怎麼全都用不上了?」皇帝用招扇敲敲自己的腦袋,惋惜不已。
軒轅天藏瞟了垂首的鳳真一眼,便冷哼道:「庸脂俗粉,哪比得上陛下後宮佳麗,見笑了。既然她這樣礙眼,不妨就讓她下去,免得掃了陛下的奸興致,否則就是微臣的罪過了。』
鳳真藏在衣袖裡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傍晚時分,管家帶著奴婢們,幫她梳妝打扮淨身沐浴,她還以為是事情出現轉機,沒想到,還是自取其辱。是她笨,本就不該有這份妄想。可是,難道他們就一定要這樣仇恨冷戰下去?她寧願……
但是面見龍翔皇帝卻是在她意料之外,還以為自己有多少仇恨,甚至做出搏命刺殺的行為來,可一見到那位面貌親和的皇帝時,她驚覺自己的恨意已沒有過去那麼強烈。也許所有的情緒,都在被拋棄和背叛的那一天消耗殆盡,也或許是天藏的悲慘往事,讓她沒有足夠的理由來仇恨這個國家……
「且慢,將軍誤會了。」皇帝呵呵笑道,他看著鳳真,眼神中充滿讚賞以及不易察覺的淡淡情愫。「鳳姑娘雖無沉魚落雁之貌,卻散發出一種渾然天成的韻味,眉目清秀但英氣逼人,連朕的佳麗也難以媲美啊!」
軒轅天藏鬱悶地將杯中酒飲盡,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鳳真原本被皇帝誇得雙頰通紅,被他這樣一瞪差點打翻了碗筷。
皇帝似乎未察覺這底下的暗潮洶湧,繼續笑吟吟說道:「難怪將軍寧願交出兵符,把失責之罪攬在身上,也不願承認其中另有隱情。按鳳姑娘的姿容,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絲喜悅漫過鳳真的心頭——他,真的這樣維護自己?鳳真眼中盛滿了柔情,可接觸到他冰冷的視線,只好垂首裝作沒看見。
那天之事他已經下令將士全部三緘其口,責任全由他一人承擔,怎麼皇帝還會知道鳳真的存在和她的身份?
思及此處,軒轅天藏離席叩首,沉聲說道:「臣有罪,將全軍將士的心血拱手讓人。但經過此事,也大致瞭解鳳棲餘孽的藏匿地點以及活動戰況。臣設想,將其周邊小國悉數攻下,形成包圍態勢,五年之間,令鳳棲與外地完全斷絕,到時便再甕中捉鱉。」
皇帝嘗了一口鮮蝦,咀嚼回味良久,瞥到鳳真慘白的臉色,他玩味一笑。「於公是如此,於私,恐怕就不是這樣了吧?」
「陛下聖明。臣在和鳳棲餘孽對峙的過程中,發現他們和虎嘯國暗中有往來,否則他們不會有虎嘯國的良種汗血寶馬。這種馬一匹就可抵普通馬十幾匹。所以,臣以為陛下對外方針也需要轉變,虎嘯,不得不防啊!」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鳳姑娘覺得如何呢?」
鳳真沒料到他會向自己——這個龍翔國的敵人問話,於是稍微理清慌亂情緒,思索片刻答道:「計策是不錯,不過以武力征服的小國,難道就不會聯合全力反攻嗎?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五年時間對於昏君不過是苟延殘喘,但對於勵精圖治的明君,哪怕外界條件再艱難,也是休養生息、恢復國力的難得契機。」
她在不經意中又一次維護了鳳邵均,軒轅天藏聞言,恨不得能撲上前去狠狠掐住她脖子,讓她嘗一嘗被人背叛的痛苦滋味。
皇帝的眼中有精光閃過,隨即又恢復常態用扇子輕叩桌面。「你們都該罰,酒宴之上淨扯些枯燥軍務,讓大家好不自在,來,罰喝三杯酒!」皇帝最大,明明是他提出的問題,大家只是回答他而已。
軒轅天藏忍住苦澀和無奈的心情,豪爽喝了三杯酒亮出杯底,鳳真也啜飲了三杯,臉頰微紅,在宮燈照耀下,竟有種蕩漾人心的嫵媚。
皇帝的神情恍惚起來,彷彿是見到某位故人捨不得移開視線,又彷彿某個曾經失去的珍寶失而復得。
在這頗為詭異的氣氛中,沒有人說話,也各自懷著心事,室內一時寂靜無聲。
「軒轅。」
「臣在。」
「你的這朵解語花比朕的後宮佳麗還要有意思。」
軒轅天藏皺眉,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無奈答道:「陛下言重了,不過是庸脂俗粉,哪比得上後宮嬪妃。」
「將軍這麼說是害怕朕奪了你的寶貝啊!」皇帝搖頭連連歎息,似乎有些許的醉意朦朧。
「她哪裡是臣的寶貝。」想到她是如何回報他的真情,軒轅天藏怒氣漸升,開始口不擇言起來。「若非陛下今日前來召見,她還在跟著下人幹活呢!此女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將軍府可不收無用之人。」
鳳真默默喝了杯酒,眼眶酸得厲害。
「將軍可真不會憐香惜玉啊!」皇帝起身慢慢走到鳳真身後,忽然將她摟起攬入懷中,用招扇挑起她下顎,目光深幽。「既然你看她那麼不順眼,不如就獻給朕吧,讓她陪朕在宮裡住上些時日,說說話、解解悶。朕瞧她倒覺得挺順眼的,後宮那些人朕早就已經膩了。」
鳳真一聽大為失色,她掙扎著想脫離皇帝的懷抱,卻發現看似文弱貌美的皇帝力氣還真不小,她根本沒辦法掙脫!
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樣輕薄,鳳真急得快哭出眼淚。若照往常脾氣,她早就跟他拚個你死我活,可現在有太多羈絆,她反而不知到底該怎麼辦。
「軒轅愛卿,你考慮得如何?」
鳳真驚恐地看向軒轅天藏,發現他只是緊抿著唇不說話。
「天……」
與此同時,他緩緩開口。「陛下若不嫌棄,這是她的福分。只是她已非處子之身,恐怕不能令陛下滿意。」
「呵呵,將軍想到哪裡去了。朕不過是喜歡她溫柔可人思想不俗,留在身邊解解悶而已,何故牽扯到男女之事?再說咱們龍翔向來沒有那套規矩,喜歡就喜歡哪還在乎這些。」皇帝的口氣帶有責怪意味,責備他腦筋竟這般的古板僵化。「如此說來,你是同意了?」
鳳真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支離破碎,她總算瞭解他的恨有多麼深遠。她竟然還妄圖重修兩人的關係?可笑,實在太可笑了!
軒轅天藏從頭到尾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嘴唇動了動,終於答道:「是的,如陛下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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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火爐淡煙,混合著草藥的微苦氣息在房內打轉。夜半時分格外寧靜,軒轅天藏坐在書房內,俊美無儔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雙目透出冶厲陰狠的光芒。
下人不敢隨便進去打擾,因為已經有一個無知下人被拉出去打了十幾下軍棍。主人心情不好、非常不好,大家很快領悟到事實,行事也分外小心。
他手上捏著玉珮,上頭隱約還刻有文字。深鎖的眉頭越發皺緊,襯得表情更加凝重及痛苦。
驀的,守夜家丁聽到將軍書房裡傳來清脆的碎裂聲,彷彿劃破寂靜長夜,人人心中驚愕,卻誰也不敢輕易打擾。
書房內燈火熄滅,一切又重新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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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兩個月,世事已大變。在這兩個月中,龍翔國又陸陸續續佔領邊陲小國,幾乎斬斷了鳳棲國的對外貿易和使臣往來。
他們恪守五年不侵犯的承諾,卻也企圖以包圍之勢慢慢逼降鳳棲之人。
這一切的締造者,就是軒轅天藏。如果說以往大小戰爭中他只是展現出無與倫比的軍事指揮才能,那麼在對鳳棲的這件事上,則讓人領略到他全局的戰略思考和外交手段。
一時之間龍翔聲威大振,連強勁如虎嘯、神武兩國也要避其鋒芒。
今日的龍翔宮中,又是人人歡欣、個個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