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狠君無情

第1頁 文 / 子雁

    楔子

    當晨光透過偌大的噴砂玻璃斜射進來的時候,他緩緩地甦醒過來。

    儘管這一夜過得多不安穩,有多麼地漫長,他還是睡了一覺,但願自己可以從惡夢中醒來。

    然而,沒有。

    他沒有醒過來。

    他的爸爸、媽媽、姐姐,還有一個小弟弟……他們全膛大了眼、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在他的旁邊看著他。

    飽含不情願的眸子,透露著爸爸的死不瞑目。

    媽媽怨恨的眸子,訴說死前的沉重恨意。

    姐姐和弟弟的驚懼眼眸,都在告訴他,他們很怕、怕這突來的滅門殺戮……

    緊握著拳頭,他並沒有哭,突如其來的巨變,讓他忘了害怕、忘了懦弱的哭泣,因為從今天開始,除了追查真兇,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連哭泣的權利也沒有。

    他低頭將手心上的黃金袖扣看個清楚,那是他在掙扎時由對方身上扯落的。

    他知道他是主使者,他一輩子都記得他的長相:微胖、帶著假髮,還有上排牙齒中鑲了一顆金牙……

    若不是爸爸拚命保護他,將他壓在身下,他早就死了。

    可他沒有死。

    看來,老天留著他一條命,絕對是要他報仇。

    從今而後,他將重寫他整個生命,他再不是那個只知玩沙堆、玩模擬遊戲的十二歲少年……

    第一章

    微風輕送。

    美麗清雅的淡紅色薔薇在「思恩孤兒院」一隅綻放,彷彿只有在這裡才能顯示出她的不凡。

    是的,思恩孤兒院是個不平凡的地方——

    孤兒院,多可悲、可憐的名詞,卻是他龍少雲待了五年的地方。

    這裡有數十名跟他一樣無家可歸的孩童,有的是父母雙亡、親戚棄養,有的是父母不詳的私生兒……可卻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為了靜待復仇而來到這裡。

    由長褲口袋拿出一枚金袖扣……說來可笑,他竟為了這枚金扣子而活著。

    五年前,在親眼見到親人倒在血泊中之後,他便知道此生他肩負著幾條人命,以及對龍家的責任,而這枚袖鈕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

    他決心將良知泯滅。

    而這第一個實驗,就是那個正搞著薔薇,自進入孤兒院後就不曾說過半句話的啞子。

    收起金袖扣,龍少雲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容來到她的身邊,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花,霸道地說著:「我來幫你拿。」

    他突來的舉動讓她小小的臉蛋霎時蒼白,花也不要了,她拔腿就跑。

    「喂,你的花……」沒猜到她會有這種舉動,本應壓下的良知又在心中升起。他不應該欺侮一個啞巴的!

    「不用白費心機啦!她不會回應你的。」一群大孩子提醒他。

    「她才不是啞巴,她只是不想說話。」擔任孤兒院假日義工老師的紀思齡說著。

    此話一出,引來其他孩子的喧鬧聲,「紀姐姐,為什麼她不想說話啊?」

    「紀姐姐,她那麼久不說話,是不是以後真的就不會說話了啊?」

    「紀姐姐,她不說話是不是因為她是聾子啊?」

    幾個孩子的問題頓時冒了出來,讓紀思齡差點招架不住。

    「停停停,你們一個個來,紀姐姐不是告訴你們,說話要有規矩,要等人家說完才能說,不許插嘴的嗎?」

    孩子們在她的責難下,紛紛低下頭,發出瞭解的聲音;只有他不同,他捏著手中的薔薇,若有所思。

    「好了,你們去那邊玩吧,紀姐姐要去開導、開導昕靈。」紀思齡看向女孩跑走的方向,不禁在心中一歎,什麼時候這個孩子才願意接納同伴、開口說話……

    「好耶,我們去那邊玩。」說完,孩子們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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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她很有興趣,是嗎?」

    幾個少年圍著一個身材雖不算壯碩,但看起來氣勢不凡的少年,他們推了那名少年的肩,而少年以冷眸怒視著他們。

    「唷,小綿羊生氣了耶!」

    「生氣?小綿羊也會生氣喔?」少年們起哄,故作驚訝的口氣,但表情看來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十分挑釁。

    「你們想怎麼樣?」龍少雲問得很直接,他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他只有一個人,且看起來很好欺負,因此,他們才會找上他。

    「不想怎麼樣啦!只是看你不順眼,要你滾出這裡。」其中一名少年終於說出擋在他面前的原因。

    「你們憑什麼要我滾?」他雖然只有十七歲,可卻有著霸氣,和看盡人間一切的冷酷眸光,讓人不禁心疼起他來,所以院裡的老師和院長對他很特別,那是基於同情、基於感化的心理。

    可這些少年們卻誤會了,認為老師們只對他好、對他特別,他們不服氣,是以想盡法子欺負他,要趕他走。

    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認為院長、老師對他好,是因為他曾是龍氏家族的子弟,而非其他理由,更甚者,他認為他們之所以對他好,純粹是做給那些記者、政要看,好拿更多的錢改造孤兒院。小小年紀的他,對人心有著十分偏執的想法,對人間抱著徹底失望的態度。

    「紀老師老是對你那麼好,我們看不過去。」

    「是啊!昨天我還看到院長拿了龍鬚糖給他吃,大家都沒有耶!」

    原來是這樣,「你們要吃,早說嘛!我讓院長給你們吃個夠。」那個甜得要死的東西,他吃也沒吃,隨手丟了。

    「看,他要院長做什麼院長就做,還說院長對他不好。」少年愈說愈生氣,偏偏院長說過不能打架,不然他們一定把他揍得鼻青臉腫。

    「哼,直接揍他,別跟他說那麼多。」

    說著說著,幾名衝動的少年就要捲起袖子打架。

    只見一名帶頭的少年伸出兩手擋著,「等等,不能打架。要是他去向院長告狀,我們就慘了。」

    「那……」他們是怕院長的,大家都是孤兒,就怕無家可歸,要是院長不要他們了,他們該去哪裡?

    想到此,他們停了下來,半晌不敢輕舉妄動。

    難道,老大有什麼好辦法?

    「我們來玩個遊戲,如果你輸了,你就要離開這裡,而且你不能告訴院長這件事。」

    「我為什麼要跟你們玩遊戲,你們憑什麼跟我談?」

    「很簡單,因為沒有人和你做朋友,你是一個人。」

    他們說得沒錯,他是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那是因為他根本不需要朋友。

    朋友,都是有目的才與你相交,這是他親身體驗過的,他時時謹記在心,不讓歷史有重演的機會。

    「我是一個人又如何?」

    龍少雲無所謂的態度讓帶頭的少年很生氣,他怎麼可以當著他眾多兄弟的面不給他面子?

    「反正,我跟你玩定了。如果你贏了!我們以後就不再找你麻煩,怎樣?」

    就算你們找麻煩,我也不怕。他本來想這麼告訴他們,可想到為了以後的寧靜,他可以聽聽這個遊戲的內容。

    「好吧,說,是什麼遊戲?」

    「很簡單,你若能讓那個啞巴說話,就算你贏。」大家都知道那個啞巴自從來到孤兒院後,一句話都不曾說過。所以他才會拿這個來賭,料想自己贏定了。

    「如果你輸了,你就必須離開孤兒院。」

    「好,一言為定。」這有什麼難的,他毫不考慮地答應下來。

    「嗯,在場的作見證,一個月後,如果那個啞巴還不說話,你就要離開。」那一名少年彷彿已經勝利在望了,撂下話後,帶著幾名少年離開。

    他還陸陸續續聽見他們質疑的聲音,「老大,萬一她說話了怎麼辦?」

    「安啦!連紀老師都拿她沒辦法,我們一定贏的。」

    是嗎?

    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他很確定自己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所以這場賭約他是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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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偷看她!

    她的背脊莫名地發涼,那道目光注視她一整天了,她可以感覺得到,雖然每每她一回頭,那道目光又消失無蹤。

    這絕對不是她敏感或是神經兮兮,當她低頭專注著手邊摘花的工作時,那被人盯著的奇異感受又讓她感到窒息。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盯著她?

    盯著她,對他有好處嗎?

    經過這幾天的注意,她知道來人並沒有惡意,所以她才沒有告訴紀老師;可是,他一直看她做什麼?

    她還是想不透,最後索性什麼都不管了,繼續采她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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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來採花的?」

    一日午後,艷陽高照,院裡的孩童都在房子裡睡午覺。

    他盯著她好幾天了,發現到每天午間,她一定不睡午覺,跑到後山來採花;至於採來的花,他知道她都拿到一座墳墓邊插著。

    那座墳墓裡埋的是誰,他並沒有興趣知道,他只想找個好方法親近她,讓她開口說話,那麼他就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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