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佞情煞火

第1頁 文 / 簡瓔

    第一章

    位於香港九龍的半島酒店素有「貴夫人」或「貴婦」之稱,其華麗的H型外觀融合了新潮與古典,高聳的樑柱和歐陸式浮雕是她的特色,象徵著大英帝國的繁華與傳統,從法國雲石面桌子到海軍藍的手織地毯,美好的古英國情調一一顯露出她雍雅的氣質,簡單中見優雅,她的華麗,今人驚艷。

    一身黑色的BOSS考究西裝,水藍色條紋襯衫,銀色絲質領帶,左手食指套著一隻白金鑲黑色瑪瑙的男戒,腕上則是白鋼表殼的全球限量薄鑽表,足踏黑色LV典雅紳士鞋,渾身散發著優雅不可侵犯的貴族氣質。

    東方妄二步出擁有迷人暈紅燈光的半島酒店電梯,一頭過肩黑色長髮整齊的束在腦後,淡淡的古龍水味道飄散在他週身,他一直自詡是個很有味道的男人,這點添加他神秘氣質的香味當然不可少。

    香港不是東方家族的地盤,若不是香江第一大幫——「丐揚會館」和東方盟素來友好,今逢丐揚會館館主六十大壽,他也不會來港島走一遭。

    香港——在他眼中看來,這座令人趨之若騖的瘋狂購物天堂,不過是顆蒙塵的珍珠罷了,污濁的空氣、太過擁擠的人潮、高樓密集林立、鮮少綠意等等,都是促成他不喜歡這東方之珠的原因。

    瞧,同是蕞爾小島,新加坡的怡然與香港的混亂便硬是截然不同,處於熱帶的這幾個島型國家裡,他一直認為新市最具競爭力,思及此,他再度佩服起他那位前盟主父親大人的眼光,老早在新市落地生根,打下一片大好江山,如今放眼黑白兩道,論實力、論勢力,無人能出東方家族其右。

    言歸正傳,儘管不愛香江風水,他還是來了,丐揚會館的鄭館主殷殷相邀,早在一個月前就遣派特使將帖子親自送上東方盟,如此周到,傳達出丐揚會館對東方盟的重視,不來就失禮了。

    因此此行,除了他父母陪同他未來大嫂路湘到美國探望竇天門的竇幫主之外,拓一、詠三、放五、毅七都來了,真四是因慎兒出水痘分身乏術,撒六則浪蕩到威尼斯去,儘管如此,東方家七子來了五人,也給夠面子了。

    丐揚會館的晚宴席設君悅酒店,七點開席,從九龍到港島還需過海時間,他與他那幾個分住不同房間的傑出手足們約好六點在半島大廳的咖啡座見,五人再一同赴宴。

    妄二低頭看看腕表,時間已到,他們也該來了吧,他一秒不差的步出電梯。

    驀地,一團白色會蠕動的物體橫衝直撞地踏上他的昂貴皮鞋,不經意的,從那團東西上揮落的幾根白毛沾上他熨得筆直的兩管西褲,小小爪牙攀住他絲光細薄的棉襪不放,依偎著,搓揉著。

    妄二嫌惡的看著足上的不速之客,他驟然蹙起眉峰,這討厭的東西是打哪裡來的?老天,那濕濡的感覺是它在舔他的小腿嗎?

    「晦氣!」他不由得咒罵出聲。

    生平最厭惡小動物的他,是動物的天敵,任何可愛的動物都無法引起他的側隱之心,他從來不給它們好臉色看,就如同他從來不輕饒犯戒的屬下一樣。

    「喵——」或許是棉襪柔細的觸感,貓咪發出柔媚的聲音。

    他半瞇起眼,不悅的感覺攀升到最高點。

    遲鈍的東西,還沒察覺到他的慍怒嗎?居然不快滾還噁心不己的亂叫?

    俯下身,他不費吹灰之力地用兩指扣住貓的頸部,將它抓提到英挺的面孔之前,與它水平相視。

    「喵——」貓咪有絲慌亂,吊在半空中被箝制的感覺令它不安。

    「知道怕了嗎?」勾起邪惡的笑意,妄二微微加重手指力道,殘佞的看著它那雙顯得有絲痛苦的眼睛。

    看出它快呼吸不過來,他斂起笑意,不善的黑眸盯住掙扎的獵物,慢條斯理地說:「知道嗎?你這只畜牲實在犯了我東方某人的大忌,所以別怪我手下無情。」

    他指節一收,殘佞地將貓捏斃,手法乾淨利落,如同他在懲戒東方盟叛徒的一貫作風。

    「綵球!」

    顏烙桐焦急的尋來,剛才她一個不注意,竟讓最心愛的貓咪跳離懷中,綵球動作敏捷,不一會工夫就跑得無影無蹤,害她顧不得要趕去君悅酒店參加酒宴,吩咐若干保鏢,分頭尋找她的愛貓。

    老天,綵球絕不能不見,它是她最心愛的寵物,一直以來她們都形影不離,她走到哪裡都必定片刻不離的帶著它,因為看到它,就彷彿看到她父親那慈愛的面容……

    「綵球!」烙桐喜悅的發現她的愛貓正好端端的躺在一名陌生男子的手中,謝天謝地,她立即對那名男子走過去。

    妄二挑挑眉,看著對他走來的高姚女子。

    很好,劊子手還來不及遁離現場,受難者家屬就找來了。

    烙桐不卑不亢,客氣而保持若干距離地道:「這位先生,你手中的貓是我的,請把它還給我。」

    她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微感奇怪,平時活蹦亂跳的綵球竟會乖乖地伏在一個陌生人的手中連動都不動,這現象很異常。

    「這隻貓是你的?」妄二一笑,輕佻地撫著掌中貓兒柔順的毛,雖然它已慘遭他的毒手,仍殘留體溫。

    「對,它是我的,請你把它還給我。」烙桐迫不及待想要回自己的貓,今天是丐揚會館的鄭館主六十大壽,鄭館主是她父親的金蘭之交,兩人交情深厚,她這個世侄女遲到了可不行。

    妄二玩狎地撫弄著死貓,姿態無可不可,眼角則微揚地打量眼前的女子。

    他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這女子很美,手腳纖細修長,短髮清爽俏麗,清靈黑亮的雙眼蘊含著堅毅與剛強,不施脂粉,唇線柔和,看得出來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子,但她的穿著卻很怪。

    一件軍用大衣套在她如模特兒般修長的身段上,顯得有型極了,綠色軍褲和皮靴一點都不含糊,若不是他們在酒店裡邂逅,他會以為她是美國陸軍某部隊的女軍官。

    妄二在心裡戲謔地嘖聲搖頭,現在已經沒有年輕女孩子會這麼穿了,年輕的美眉們,即使冬天也要穿短裙小露一下美腿,包得密不透風像顆粽子的已然落伍。

    慢條斯理的順著貓毛,他輕佻地一笑。「如果它是你的,你就該管好它,別讓它亂跑。」

    「謝謝你的警告,我會注意的。」烙桐禮貌的予以回應,畢竟綵球在酒店大廳裡橫衝直撞是事實。

    他挑挑眉,表示著他的不置可否,但還是沒有將貓歸還她的意思。

    「抱歉,我在趕時間,現在是否可以請你把貓還給我?」

    烙桐並非泛泛之輩,這點挑釁她還沉得住氣,她仍舊客氣地要求眼前這位看來有絲狂狷的俊顏男子。

    「當然,貓是你的,當然要還你。」妄二戲謔地提高貓,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的邪笑道:「喏,接著。」

    烙桐鬆了口氣,幸好這人沒再繼續找麻煩,她還要趕去參加酒宴呢。

    她欣喜地伸手接貓,不意從他手中掉落到她手掌的小東西居然還是動也不動,她心下一驚,連忙探查鼻息。

    探查之後,她頓時倒抽了口冷氣,感到心魂俱裂,她手掌中那逐漸僵硬的小小軀體正陳述一個由不得她不接受的事實——

    綵球死了,她的綵球居然死了!

    她憤怒的目光筆直射向妄二,他明明知道綵球已經死了,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甚至還撫弄綵球的屍體逗耍她,為什麼他要這麼殘忍?究竟是誰賦予他這個權利的?

    淚水霎時迸出烙桐的眼眶,她悲切的模樣像痛失什麼寶物似的。

    見狀,妄二有點意外,穿著這麼有個性的女孩子,沒想到也會為死掉的寵物哭。

    意外,他真的很意外。

    「這是怎麼回事?告訴我,為什麼我的貓會死?」她既憤怒又沉痛的質問他,內心不斷自責著,如果她把綵球留在台灣,不執意帶它一起來香港就好了,那麼它就不會死了……

    妄二揚起一抹殘戾的微笑,毫無愧意地說:「沒什麼,因為它亂咬人,所以我小小的懲戒了它一下,讓它永遠不可以再亂咬人,如此而已。」

    烙桐簡直要心碎了,他承認了,兇手真的是他,真的是他殺死了綵球,他說綵球亂咬人,這怎麼可能?分明就是他濫殺無辜,太可恨了,這個人太可恨了!

    「你說謊,綵球從來不會咬人!」她清麗的眸中燃著憤怒的火焰,恨不得要他為綵球償命。

    妄二挑釁地道:「我說有就是有,它咬了我,有辦法的話,你可以叫它開口翻供啊。」

    她又氣又痛,渾身顫抖。「你——」圍繞在她周邊的人都對她恭謹不已,生平沒遇過這種無賴,讓她不知道如何以牙還牙才能洩心頭之痛。

    可是,就算讓她逞口舌之快,一時佔了上風又如何?綵球也不可能起死回生,難道真要他為一隻動物償命?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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