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典典
他有點難以相信地說:「他在電話中跟我炫耀我還不相信,想不到這個吹牛不打草稿的小子,這回居然沒有誇張!難怪以前交了那麼多女朋友,沒有一個安定下來。」
「喂喂喂!」唐思亞緊張了,「我以前哪有交過很多女友?你別亂說喔!還有,你不可以一直握著我女朋友的手!」
他一把將石月倫的手搶了回來。
「天啊!唐思亞居然是個醋罈子!?」突地,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你好,我叫張鵬,他們都叫我大鳥。」
石月倫轉過頭去,剛好看見了一雙帶笑的眼睛。
這個張鵬中等身材,白白淨淨的,看起來很斯文,是個讓人很有好感的大男生。
「你好!」石月倫說:「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剛剛都聽到了,你是唐思亞的新歡。」張鵬眉飛色舞地說:「我說月倫……」
「怎麼還不進來坐呀?全都擠在門口做什麼?」唐母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們再不進來,點心可要讓阿觀一個人給掃光了!」
什麼?裡頭還有一個叫做阿觀的呀?石月倫有些不可思議地想,唐思亞究竟請了多少客人啊?
其實也沒有多少,總共三個人而已。
石月倫一踏進客廳便發現這一點了。那個阿觀是個黑黑瘦瘦的高個兒,看起來比其他幾個人都老成得多。
「林勇觀。」他自我介紹著,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十分有神。
「他們三個是我的死黨,從小一起長大的,一直到上了大學才分開。」唐思亞解釋著:「他們三個早就想認識你了。」
「是啊!但是唐思亞將你藏得跟寶貝一樣。」高維笑著說,「開玩笑的,他只差沒拿你的照片去做T恤穿了。只是我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在種情況下認識你。」
這麼說來,他們三人都知道她所遭遇的困境了?
「唐思亞跟我們就像兄弟一樣,他老婆的事當然就是我們的事!你放心,有我們幾個在,那個混蛋小子連一根頭髮都動不了你的!」張鵬說道。
「謝謝你們。」她從哽咽的喉嚨中逼出幾個字來,「可是這太危險了,我……」
「不用擔心,我這幾個兄弟都不是好吃的糖果。」唐思亞驕傲地打斷石月倫的話,「屠夫是空手道黑帶,大鳥的對西洋劍下過苦工,我的跆拳道也不怎麼差,至於阿觀……他雖然沒有正式學過什麼武術,但是打起架來卻更可怕,如果我找他單挑,十次有八次會讓他擺平。」
「你們到底要不要吃消夜?」阿觀懶懶地說,將盤子裡的最後兩片滷牛肉塞到口中,張鵬立刻發出一聲慘叫。
「哇靠!阿觀,你真他媽的好狠!」他打算撲上前來搶救滷牛肉,可是盤子裡頭已經只剩下幾顆蔥花而已。
「別急別急,滷味冰箱裡頭還有,我再去切不就得了。」唐母好笑地說:「你們慢慢聊!」
石月倫跟在唐母的後頭進入廚房,卻被唐母給攔住了。
「你還是跟他們聊聊去吧!要幫我做菜還怕將來沒機會嗎?」她慈祥地說:「思亞找來他這一票死黨,我可就放心了,你別擔心,事情一定可以解決得順順利利的。」
石月倫勉強地微笑了一下,順手接過一盤鹵牛腱,「唐伯伯呢?」
「他習慣早睡。」唐母微笑地說,一面切著滷牛肉,「我等等也想睡覺了,你們年輕人慢慢聊吧!」
等到石月倫再次進入客廳的時候,方纔那輕快的笑語已經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氣氛凝重的討論與研商。
「如果那小子手上沒有槍彈之類的武器的話,我們可以將月倫保護得很好,這點我毫不懷疑。」
說話的是阿觀,石月倫並不意外,他看起來的確是一副精明強悍、深思熟慮的樣子。
「我們的判斷不會有錯的,那小子要是有槍的話,昨晚早就用上了,不會留下唐大汪一條狗命。」
唐思亞又開口:「再說,根據他過去的行蹤判斷,他一向都是獨來獨往,也不可能跟黑道有所掛勾,一時半刻間,想要弄到槍枝並不是很容易的事。」
「那我們就得確定他不會有時間去弄到這種東西才行,而且還有個問題……」阿觀沉吟片刻,又說:「如果我們保護月倫過度嚴密,那小子說不定會來個長期抗戰,要是那樣子的話,大家可是會很累。」
「我也擔心這一點。」唐思亞承認,兩道濃黑的眉毛皺得緊緊的,「想要速戰速決,最好的方法就是留個漏洞把那小子引出來,可是……」可是,那就勢必得拿石月倫當誘餌。
阿觀伸出手來,緊緊的握住唐思亞的手。「不用擔心,我們絕對不會讓月倫發生任何意外的。」
唐思亞抿緊了雙唇,看得出來他還在猶豫。
石月倫上前握著他的手,她的手心冰涼,然而笑容卻是勇敢而堅定的。
「沒有什麼好考慮的了,思亞,這是唯一的辦法。」她輕輕地說:「你們不可能保護我一輩子,我也不想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再說,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我不當誘餌,誰當誘餌?」
「要想逼他動手,就必須讓那傢伙以為,他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張鵬簡單地說:「我們可以放出風聲說,你在公演結束之後就要再度赴美,攻讀博士學位。」
「博士!?」
石月倫的鼻子不悅地皺起,張鵬立刻丟來一個好奇的表情。
「博士有什麼不對嗎?」
「只不過是理論掛帥而已!」石月倫聳聳肩,「戲劇注重的是創作,比起理論來要有趣得多了,打死我我也不要去念那什麼鬼博士!」
「不過那姓余的小子並不知道這一點,對不對?」阿觀笑著說:「所以,我的計畫是這樣的……」
他們一直談到深夜,才算是將所有細節都敲定。
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大伙都認為石月倫待在唐家應該沒有什麼大礙,所以決定離開。
「你這幾位朋友真的很不錯。」石月倫一面收拾客廳,一面說。
「他們都是真正的朋友。」他接過碗盤,端到廚房去,「我很幸運。」
「只有你很幸運而已嗎?」石月倫微笑著說:「我認為他們也是一樣的幸運,友情本來就是互相的,如果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遇到同樣的麻煩,相信你也會毫不猶豫的為他們兩肋插刀,不是嗎?」
唐思亞的眼睛裡閃著亮光,看著石月倫的時候,眼神卻是小心翼翼的。
「相信我!」他嘴角的笑意也無法沖淡他鄭重其事的眼神,「我會盡我全部的努力來保護你!」
石月倫放下手邊的碗盤,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手來環住了他。
「你還不知道嗎?思亞。」她清亮的雙眸彷彿要看進他的心靈深處,「我當然信任你,以全部的靈魂來信任你。」
唐思亞定定地凝視著她,從她眼中看出了她毫無保留的信任。
心安和歡愉從心底竄起,他幾乎因為幸福而歎息。
他無限溫柔地低下頭去,輕輕的吻上她的額頭、眼睛、鼻尖,還有……那等待許久、熾熱、柔嫩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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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計畫第二天就開始進行了,距離公演只剩下不到一星期,所以每個人都卯足了全力來配合這個計畫。
石月倫有個專跑影劇新聞的學姊,替她在報上發了「狂女」即將公演的新聞,還順便在報上刊了條消息——
……該劇團負責人石月倫聲稱,這是她在國內編導最後一場公演,公演結束的第二天,她將赴美攻讀博士學位……
當然,事實真相這位學姊並不知道,還對她這位學妹的好學敬佩不已。
石月倫煞有其事地準備起出國事項,連補習班的課都取消了。至於保護的工作,則是做得更周密不過了,無論任何的時間,她身邊都有個保鑣隨身保護著。
那四個大男生輪流請假,連范學堯也來軋一腳,晚上則是輪流睡不同的地方。通常是唐思亞來接她,然後到事先約好有兩個以上出口的地方吃消夜,再由另外一個人將她接走,這樣一來,就算餘慶家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以掌握她的行蹤。
這個作法很快就收到效果,因為餘慶家顯然急了,他打到排練場的電話越來越頻繁,說的話也越來越惡毒、越來越歇斯底里,例如——
「你他媽的以為你逃得掉嗎?門都沒有!我一定會逮到你的!」
「你以為你找幾條笨狗繞在你身邊,我就動不了你了?那幾個蠢蛋都是白癡!居然看不出來你是個婊子!你以為我會吃這一套?石月倫,我一定會讓那幾個白癡跟你一起陪葬,剁得你們幾個分不出誰是誰!」
李苑明厭惡地按下錄音機的開關。
「老天!最近時間走得比蝸牛還要慢!」她抱怨地說。
「別抱怨了,目前我們能做的,就只有捺著性子設陷阱了。」范學堯歎了口氣,「等我們逮到他以後,先讓你揍他兩拳,這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