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親親大老虎

第21頁 文 / 茶菁

    無意識地,他翻著手中耿信滌車禍時,掉在一旁被他撿起的皮包。他在裡面找到了一串鑰匙,把它插進匙孔,門開了。

    房間的牆角處,有一張雙人床,一個書桌,一把椅子,一個簡陋的小衣櫃,角落裡還有間小小的浴室。

    整間屋子,還搭配著綠色的窗簾,綠色的桌布,綠色和白色的方格床單。

    在浴室的洗手極上面,有一條褪色的毛巾,和一個孤伶伶的刷牙杯子。窗台上有一株株綠色植物!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一下子撲倒在桌前,嘶啞地自語:「天哪!天哪!」

    在他們曾經住過的小屋被拆掉之後,她就憑著對他的思念和盼望,在漫長的歲月中,默默地懷念他、渴望他嗎?

    他的手碰到了右遏的抽屜,立即打開它。

    抽屜裡面,有一張薄紙,是那張他曾經詛咒過千遍萬遍的支票!

    此情幽幽不絕縷,相坦節節有苦衷!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們,沒有忘記你!你為什麼不好好調查一下當年的事?

    為什麼我們不能晚一點相遇?

    我好愛你,常朗!記住這句話,永遠都不要忘記。

    往事及其他人說過的話,一幕幕在他腦海飛過。

    這就是答案了!他腦中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

    原來,原來大家都說的對!不,是大家都猜到了一些,但都不完整。真正的謎底是,她一直深切地愛著他,從未改變!

    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他站起來,衝往醫院的方向。他感到自己又有了力量,他好想馬上對她說一句話,一句只有三個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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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回到醫院時,奉天行滿懷敵意地把他擋在門口,「你來幹什麼?我不會讓她再受刺激了!」

    他對奉天行哀求地說:「求你!讓我見她!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她說!」

    奉天行固執地不讓他進去,但大衛卻在這時輕推開了門,從裡面出來。

    他的眼神深沉,望著他說:「你去吧!Sherry想見你。」

    沈常朗聽到這句話,欣喜若狂。她還想見他!她還願意給他機會!

    他衝進房裡,雙膝跪在她床前,把自己的臉輕貼在她露在被單外的手上。

    半晌,他喊出了一個長久封在他心頭,讓他魂夢交思的名字,「杏兒——」

    他反覆地吻著那只柔軟的手,眼裡含著淚的道:「杏兒,我都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幽幽地,耿信滌的聲音浮在他頭頂,「你……明白什麼了?」

    他的眼淚湧了出來,浸濕了她的手,「背叛了我們的感情的人——是我!是我!是我忘記了你的誓言!是我辜負了你的真心!」

    他抓著她的手不放,掙扎著說:「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她的神態安詳平和,輕輕的道:「我不恨你,常朗,從來不恨。」

    這句話讓沈常朗高興得像快要死掉,「你原諒我了嗎?杏兒?」他小心翼翼地問,「你還愛著我,對不對?」他抬起頭看她。

    耿信滌也望著他,她的眼裡,沒有昔日的倔強、好強,也沒有痛苦和無助,「不,我不愛你了。」

    他定定地瞅著她,一眨也不眨,半晌,他終於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

    她不愛他了,也就不再恨他!

    不恨他,也就不用原諒他!

    「不!我不信!我不信!」他趴在她床邊,難以抑制地淚如雨下。

    她像愛憐他似的,手指輕輕撫過他凌亂的頭髮,「可憐的孩子,你從來不知道你想要什麼。」

    他只是大叫:「我知道!我要你!我要你!」

    她歎口氣,欲收回手去。

    他突然跳起來,衝動地把她抱在懷裡,說:「杏兒,我只要你一個人!沒有你,我一定會死的!」

    耿信滌不掙扎,任由他抱著。

    「你這七年不是過得挺好的嗎?」她淡然說,「錯的人是我,我不該這樣信任愛情,以為有一天我們會處於公平的地位上,談一場戀愛……錯的人是我,我不該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輕推開他,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剪刀,看著他,然後一剪,只幾下,那頭髮絲紛紛落到了地上。

    「不!不要!」他奪下她手上的剪刀,卻擋不住落地的青絲。

    他撕扯著自己的頭髮,淒厲地叫著:「我怎麼能夠相信你不再愛我?我怎麼能?」

    張開口,她輕輕吐出幾個字:「早在你扔掉送給我的戒指,讓我在雨夜裡一無所獲時,我就應該知道了。」

    她一直空洞、游離的眼眸,終於稍稍流露了一絲感情。可是他馬上絕望地發現,那不過是憐憫和同情。

    他的心淒苦惆悵,低啞地說:「都是我搞砸的!我本來可以贏回你的,卻自作聰明地把一切都弄毀了!七年前是這樣,七年後仍然是這樣!現在的結局,全是我一手釀成的苦果!」

    他幽幽地站起來,感到天昏地暗,心神懼碎。跌跌撞撞地,他絕望地走到門口,從她的視線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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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沈常盈讓鎖匠打開沈常朗的房門後,發現他獨自一人橫臥在沙發上。室內一片狼藉,酒氣沖天。

    她抓住他,拚命地搖晃,「快醒醒!朗朗!你這麼快就放棄了嗎?」

    酒醉中,沈常朗只是喃喃地問:「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沈常盈坐下來,歎了口氣,「是的,從那個女孩幾年來,從未從那個帳戶裡取過一分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他低低地自言自語:「為什麼你們不告訴我?」他忽然明白了似的說:「是我根本不給你們說的機會……」

    他扯著自己的頭髮,「背叛了我們的感情的人是我!是我!」

    「當年,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地荒廢學業,還離家出走,她又怎麼會離開你?」

    沈常盈眼中全是憐惜,「她是太愛你,不想讓你自毀前程!」

    她蹲在沈常朗面前,懇切地說:「去把她追回來!」

    「不可能。」他搖著頭,「不可能了!」

    「七年前,七年前你也以為你的心死了,可是現在呢?你還不是一樣發現自己還愛著她嗎?」

    「那時候我只是心碎了,可是現在,她的心,卻是死了!」他絕望地說。

    沈常盈把手伸向口袋裡,拿出一個小袋子,亮在沈常朗眼前。

    「你看,這是什麼?」

    他一瞟之下,酒意完全醒了。

    「它……它怎麼會在你這裡?」

    沈常盈說:「你那晚冒著大雨跑回家以後就一直昏睡。我幫你脫衣服的時候,發現你的手裡一直抓著一把土,怎麼也不肯放。我使勁瓣開來,就發現它夾在裡面!」

    他感激地看著沈常盈,「姐,謝謝你!你不知道它對我的意義有多麼大!」

    沈常盈的鼻子也是酸酸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不然怎麼會偷偷幫你保管這麼多年?朗朗,快去吧!」

    這時,電話響了。

    沈常盈離得近,她拿起來只聽了幾句就臉色大變,驚慌地說:「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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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沈常朗趕到電話裡提到的地點時,大衛、章可昭、奉天行、姜儂儂、艾米,還有聞訊趕來的鍾濤夫婦,全都望著不遠處的一個身影默默無語。

    他們誰也沒阻攔沈常朗走向她。

    他沿著耿信滌的腳印,一步步走向她。她那頭被剪得參差不齊的頭髮,被風吹起,眼瞼低垂著,手撫著一株枯木的樹皮。

    在他聽說她突然一個人走出醫院,徒步走到幾公里以外的C大時,他就知道,她的目的地一定會是這後山的林地!

    她的眼神不再像當初那樣虛無和空明,反而有著一片茫然。

    他小心翼翼地問著她:「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這裡有風。」他脫下上衣,披在她肩上。

    她惘然地說:「我也不清楚。我想透透氣……就從醫院裡走了出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到這裡來了……」

    她的手摸著粗糙的樹皮,卻好像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麼。

    他把手蓋在她的手上,聲音沙啞地說:「杏兒,你還記得這棵樹嗎?」他們曾經在樹下度過生活中最美好的時光。

    她點點頭,「記得。」

    「那,」他祈求地看著她疑惑的眼睛,「你還沒有忘記過去,是不是?就像我一樣?」

    她皺著眉頭,竭力地思索著。

    他只是緊張地盯著她。

    半晌,她才說:「人們把這種已經死去,但又屹立不倒的枯木,叫作『立桿』,或是『立竿』!」

    他閉了閉眼睛,心裡頭又酸又澀,「這就是『立竿』的由來嗎?是你一直在等待著我的暗示嗎?」

    耿信滌沒有回答他的話。

    沈常朗從口袋裡拿出戒指,輕拉過她的無名指,把它套在上面。

    她迷濛地看著它。長時間的氧化下,讓銀質的戒指變暗,不再有光亮。

    這只戒指,是他們的定情之物!

    這個己屬於過去的、被拋棄的,永永遠遠消失在記憶中的戒指,讓她不由得渾身輕顫一下,迷離的神志瞬間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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